「一共是一千五百九十九元,收您两千,找您四百零一元。谢谢惠顾,欢迎再次光临!」符咏晴送走客人后偷偷朝一旁瞄了几眼,白洐正在陪金柑仔玩,瞿店长则整理着架上的商品,两人的距离不远不近,气氛和谐中带点僵硬诡异。
    明明上週她还在用关爱的眼神默默守护自己幸福嗑着的cp,怎么圣诞节过后,他们就变成这样了呢!最近店长将开店天数缩减了大半,唯留白学长会来的日子,可是白学长却没在平常教学的时间到,而是只来陪金柑仔玩,目标明确、心无旁鶩。店长偶尔试图要跟他说什么,都被社交技能满点的学长四两拨千金岔开了话题、拉回客套模式。
    今天也是,直到她下班前,那两人都没什么互动,只能看见店长常常望向白学长出神。
    原本符咏晴嗑cp的原则是:喜欢两个男人间不一定是爱情的互动,不要像媒婆一样疯狂地把人「送作堆」、造成人家困扰,只在背后默默守护就好。但再这样下去,店长跟学长说不定连朋友都当不了,而明显对学长有意思的店长一定会很伤心!不行,为了束手无策的店长,她得找机会问问!
    下班时间到,符咏晴边收拾东西边绞尽脑汁地想办法。走出门后,她才发现白洐也要离开冉冉。
    「学妹,」白洐问,「可以让我陪你走回宿舍吗?」
    「欸?可以啊。只是为什么这么突然?」符咏晴并不认为白洐对自己有好感,学长必定有其他理由。
    「允信说你们那栋外面的路灯在整修,依我们学校的速度,估计得修个一週。」白洐给她看了聊天纪录,「他在忙,脱不开身,请我陪你走回去。」
    「哦哦!原来是这样!」女宿b栋外的路灯一直时灵时不灵,她们这些住宿生们抗议了很久才让抠得要死的学校愿意整修。而依照济大拖延症晚期的行政效率,估计还有得等。
    「江学长是怕我再遇到跟踪狂吗?不用担心!那件事后,我有在加强反应能力、手机随时充饱电、防身用品带全,也不会再害怕了!」符咏晴比出健美的姿势,「别的不说,我逃跑的速度可是一流的!」
    「还是要注意安全。」在高中时同样遇袭过的白洐无奈提醒。
    「好!」
    白洐要收起手机前又瞥到一则新讯息、点开给符咏晴看:「补充。」
    只见上头写着:也别让她在公园跌倒,提醒她游乐设施旁有高低落差。
    符咏晴看完小脸泛红,想到自己当时慌不择路跌进江允信怀里的事。
    「我知道了……请你帮我回覆,谢谢江学长的提醒。」符咏晴说完捂起脸无声吶喊。
    白洐笑着摇摇头,慢条斯理当起工具人打字。
    「白学长,」害羞到一半,符咏晴突然想起正事,开始试探:「呃,你觉得,店长是个怎样的人呢?」
    「一个很成熟可靠的店主,人也很好。」
    「对吧!店长人真的很好呢!那个,我有点好奇最近你们是……吵架了吗?你都没来练习游戏。」符咏晴努力让自己听起来不要太冒犯。
    「学业上有点忙不过来,所以就暂停了练习。只是各自在忙而已。」
    「哦!原来如此。真可惜,店长跟金柑仔都很喜欢你,这几天店长没怎么跟你说到话,感觉有点寂寞喔。」
    寂寞……「他身边朋友不少,怎么会寂寞呢?」白洐喃喃说道,「我是否在,对他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正因如此,他才毅然决定跟瞿炘保持距离,给予双方空间与时间缓衝。白洐不知道瞿炘为何喜欢自己,然而他相信只要减少见面,等过一阵子,瞿炘就会发现那种感情是错觉、他没有想像中那般需要一个平凡而本性糟糕的大学生。
    对于否定了瞿炘对他的喜爱,白洐感到抱歉,但他认为瞿炘身边的人们总会填补那名为「白洐」的空缺。
    「至少以我的角度来看是这么认为。学长,我有个小小的建议,你要不要跟店长聊聊?」符咏晴循循善诱。
    如果真的跟flame见面,我希望你能够听听他的想法。
    瞿炘说过的话与符咏晴的声音重叠,白洐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总是在逃避——无论是面对父母还是面对瞿炘。本能地戴上虚假的偽装、封起内心,沉浸在自卑与自我厌恶的空间。
    他可以不断逃避下去,可如果,瞿炘为了他一直等待呢?
    ***
    白洐和符咏晴离开后,瞿炘又花了点时间整理店里才拉下铁门。新店面是栋有年纪的木造建筑,即使他想多装点防盗措施,也需考量到建筑本身的耐受力,不过这几天他也尽力去处理了。只希望那条在暗处的毒蛇袭来时,不会让冉冉遭受到太大的伤害。
    又静静凝视着冉冉一会,瞿炘才提起装金柑仔的外出笼坐上车。正巧潘士萻来电。瞿炘接通后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对方的目标好像不只有你啊。」
    「发生了什么事?」瞿炘的语气骤冷。
    「我妈的公司昨晚被一群帮派分子砸了。」潘士萻听起来也很不爽。
    「严不严重?雪姨还好吗?需不需要帮忙?」
    「你自己平安就是帮最大的忙了。」潘士萻叹了口气,「我妈没事,她那天刚好临时开会去了中部一趟,一回来就发现自己被偷家。现在有点脑子的都不会选择跟我妈正面槓,暴力行事是生怕人家抓不到把柄吗?基本上没什么竞争对手会这样搞,因此我跟阿昀就跟她说,可能跟盯上你的那傢伙有关。」
    「结果呢,她的个性你也知道,吃了亏当然是捋起袖子、加倍奉还地打回去。她现在正一边指挥收拾公司损失,一边琢磨怎么『收拾』人呢。」潘士萻看向不远处打着电话、指示秘书事项,发现儿子的视线还朝他眨了几下眼的潘女士。「总之你不用担心我们。以防万一,俱乐部那边我也跟教练打完招呼了,你跟小苒好好照顾自己就行。」
    「嗯。苒苒我已经交代过,她在新加坡处理公司的事,会等事情落幕再回国。」这次瞿炘怕妹妹生气,直接一五一十全招了,瞿苒虽然又气又急,却也只能留在新加坡等消息,耳提面命哥哥必须在固定的时间报平安。
    至于店内,瞿炘向符咏晴说过原委,明天起暂时不用上班;白洐……还在躲他,晚点他会传个讯息。
    「不用太担心。这次闹成这样,正好把事情放到檯面上。警方介入,我们也已经有了怀疑的人选,就是我妈捡到你时逼你跳游泳池捡钱的那个变态。」
    「傅远道?」
    「嗯哼,多行不义最后全家都出事的那个傅家大少。傅远道利用他爸黑道那边的人脉,苟延残喘地爬到了不低的位置,现在可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上演了一部王子復仇记。这股意志真令人感动。」潘士萻面无表情把玩秦斯昀送他的打火机,「祸害了那么多人的人渣,当初就该一脚踹进地狱,帮老傅家留后完全没必要啊。」
    「知道了,谢谢,我会小心。」瞿炘打开外出笼,伸手感受金柑仔温暖的体温,一人一猫对视良久,金柑仔舔了舔瞿炘的手。
    「好了,转换一下心情,下班时间不要这么闷!」潘士萻轻快地说,「你知道那群混混是怎么被公司的人制服的吗?」
    「你们公司的人自己抓的?」瞿炘皱眉,面对恶徒,这未免过于莽撞。
    「唉呀你也知道,我妈多保护公司里的艺人跟员工啊,那当然是有多少保鑣就往死里塞。只是那群混混带了工具跟枪,还狡猾地绑了人质阻止报警,保鑣与保全要保护其他人,只好跟他们对峙。结果你猜怎样,旁边门一开,不知道熬了几夜、掛着两黑眼圈的lullaby吉他手跟主唱弟弟莫名其妙跑到了双方中间。几个混混见他俩一个赛一个像小白脸,正想先出手控制,然后——」
    「然后?」瞿炘被引起好奇心。
    「——他俩带着熬夜的杀气,直接把对方全揍趴了,人质一个都没伤到!」潘士萻讚叹,「据现场观眾转述,吉他手小游抄起鼓手备用的鼓棒当飞镖那样丢,而且熟练地避开各种武器,先去救了人质;主唱小苏则几拳一个人,专往让人痛得要死、马上会失去活动能力的地方打。后来警方到场时,本以为现场会充满番茄酱,结果满地都是抱着自己哀号的人,丝毫没有血漫金山寺。」潘士萻越讲越兴奋,「更有趣的是,他俩被赶到的经纪人跟其他队友训话太鲁莽时,游澈还打着哈欠顶嘴说:『这不是吉他太贵,捨不得砸嘛。』,把气得语无伦次问他干嘛不乾脆拿吉他砸人的队长堵得脸色更难看。我真的,听到快笑死!」潘士萻想到那画面,笑到擦眼泪。
    瞿炘听完也无奈地笑出声。雪姨公司里的艺人真是一个比一个逗,连新来的乐团也是如此。
    「当时被挟持的人质里刚好有谈完合作要离开的李导,就是获奖无数的那位名导。老头一个劲地跟我妈要求,他那部动作电影的主角就选小游跟小苏,管他演没演过戏,他李鹤亲自教,教完直接上场演!正好连主题曲合作人选都有了,主角直接唱给你听!」
    当晚因为这件事莫名拿到合作的余队长握着李导的手,又好气又好笑地不忘朝两个弟弟颼颼丢出眼刀,然后乖乖作曲去。
    「所以说,做人不要太过分,坏事干一堆,小心踢到铁板。盯上的目标,说不定是个军事宅或从小学格斗,也可能……是个更可怕的人啊。」潘士萻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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