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灰蒙蒙的世界。
    其中仅有一块占地方圆数里的实地。
    实地的中央,除了以无数骨骼筑造的八边形的万丈高台之外,四周便也没了其他事物。
    高台之上,法纹遍布,密密麻麻,宛如无数蛇蟒交织盘踞。
    高台边沿,则是伫立着一座座妖神石雕。
    这些石雕之中,或爪抓,或嘴衔,或齿咬着一条条粗壮的锁链。
    这些锁链皆都不约而同地蔓延向高台正央。
    在那正央的位置,放置着一座以青铜锻造的棺椁。
    这座青铜棺椁,被那些妖神石雕之中蔓延而来的锁链紧紧地缠绕包裹。
    仿佛五花大绑,紧紧地束缚。
    一根根锁链,都是绷得笔直,历经万千年岁月,都是未曾腐朽与松弛。
    除了这些,高台之上,再无半点其他东西。
    “哗啦!哗啦!哗啦……”
    却在此时,这片灰蒙蒙的世界顶端,苍穹之上,突然传来河流翻涌,大浪滔天的声响。
    紧接着,一片灰蒙蒙的光泽,从苍穹之上,挥洒下来,映照四方。
    刹那间,这片灰蒙蒙的世界,都是变得晶莹明媚起来。
    在万千光彩之下,一条虚无裂缝,悄然撕开。
    裂缝之中,一条虚幻的河流,若隐若现。
    这条河流,不知来源,不知根底。
    首尾皆都隐入虚无之中,无从探寻,不可捉摸。
    河流之中,绽放开明媚的光彩,绚烂夺目。
    在这片光彩之中,一片虚幻的世界,正在悄然凝聚。
    这片世界之中,山川巍峨宏大,河流奔腾不休,草木茂密繁盛,植被生机勃勃。
    随着时渐推移,这片世界由虚幻,逐渐凝实,仿佛化作了真实界。
    而在这片真实界之中,一轮圆月,在苍穹汇聚。
    圆月明媚,散发无量光,光彩无暇圣洁。
    而在无量光彩之中,一道人影,缓缓凝聚。
    这是一道身姿曼妙,身着白纱,满头乌黑长发如瀑布般披挂,额头裹着白色丝巾制作的抹额。
    抹额之上,烙印着一轮圆月印记。
    这道身影肌肤雪白,无暇圣洁,仿佛尽是月霞凝聚。
    双手十指,更如葱白,纤细又皎洁。
    两只赤足,更也如此,不沾半点尘埃。
    这道身影,从圆月之中走出,从那片宛如真实的世界走出,从那条不知根底,不知起源的河流之中走出。
    一路走过,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远。
    最终,来到了这片灰蒙蒙的苍凉世界之中,赤足踏落在了这座巍峨的万丈骨台之上,那座被神秘锁链紧紧束缚的青铜棺椁之旁。
    随着这道身影的走出,这片苍凉世界的顶部,那片宛如真实的世界渐渐虚化,随之隐去。
    那条不知根底,不知起源的河流,汹涌咆哮,翻滚了许久,最终彷如充满了不甘,也是逐渐淡去,消失无踪。
    这道身影伫立青铜棺椁旁,浑身白色纱裙无风自动,轻轻飘扬。
    那张风华绝代,圣洁无双的容颜,饱含慈悲,满怀悲悯,注视着身前巍峨不动的青铜棺椁。
    她浑身衣袂飘飘,散发着圣洁的月霞,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交织而起,迅速充斥满这片苍凉的世界。
    灰败的大地,浮现生机。
    苍凉的世界,变得光明。
    即便是脚下的万丈骨台,都是变得晶莹。
    一具具枯骨,仿佛化作了金玉。
    随着这片世界的剧变,骨台之上,那些神秘的锁链,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动,迅速剧烈颤动起来。
    似乎有人在私底下疯狂撕扯,想要将之强行扯断。
    “吼!”
    “嗷!”
    “唳!”
    “呦……”
    刹那间,这座骨台之上伫立着的妖神石雕,迅速扭曲起来,仿佛复活了一样。
    万千璀璨的光,绽放开来,映照得这片世界,五彩缤纷,绚烂夺目。
    骨台之上,密密麻麻遍布的法纹,也是迅速扭曲,绽放开绚烂的光彩。
    这些法纹映照天地,宛如龙蛇交织,紧紧地攀附在骨台和锁链之上。
    紧接着,颤动的锁链,迅速平复,再也无法被撼动。
    伫立在青铜棺椁旁的身影,浑身衣裙飘动得愈发激烈,满头如瀑布般的长发,都是猎猎喷张。
    她身未动,但无形的气息扩张,这片苍凉的世界,愈发的生机勃勃。
    “轰隆!”
    随着这般变化,这片世界发出了雷鸣震响。
    骨台都是颤栗,四周逐渐蔓延开条条裂纹。
    大地都是沉陷,仿佛不堪重负,下一霎那就要坍塌粉碎。
    锁链重又震动,无尽法纹交织,紧紧包裹,都是无法压制。
    “吼!”
    骨台之上,座座妖神石雕,愈发鲜活。
    那一双双瞳孔之中,都是直接渗出了金灿灿的血液。
    这些血液,沿着石雕滴落,洒在了骨台之上。
    刹那间,金灿灿的璀璨光华,如一轮轮天日,炽盛闪耀。
    这些光华喷薄,金血交融,迅速渗透进了骨台之中。
    紧接着,骨台之上的法纹,愈发明媚,坚韧璀璨。
    这些法纹彼此交织,疯狂扭曲,隐隐之间,仿佛发出了龙吟咆哮。
    随着法纹的愈发坚韧,颤动的锁链,再度被压制了下去。
    甚至,开裂的骨台,恢复如初。
    沉陷的大地,重新拔起,一如早前,分毫未改。
    很快,这片躁动的世界,都是恢复了此前的寂静。
    圣洁的身影见状,飘扬的纱裙,渐渐地平复。
    喷张的长发,恢复了柔顺,如瀑布般再度披挂在了身后。
    一双慈悲的眼神,变得喟叹起来。
    她依旧注视着青铜棺椁,没有寸步的挪移。
    “四万八千年过去,数个时代更迭,你……还在吗?”
    注视良久,她轻声呢喃,感慨万千。
    静谧的世界,除了她的呢喃,无有半点回应。
    青铜棺椁沉寂,一片死寂,没有半点生机。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她抬头,仰望虚空,一双清澈的眸子之中,慈悲之色愈发浓郁。
    “若是我们再输了,人族的时代,便将凋亡。”
    “我们……尽力啦……”
    她重新收回目光,注视着面前的青铜棺椁,那双清澈的眼眸之中,仿佛涌现起些许的愧疚。
    但,无论她怎样的言语,青铜棺椁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哎……”
    注视良久,她唯有唏嘘一叹。
    最终,她不再逗留。
    倏然转身,背面圆月升腾,万千霞彩,化作一条无形大道,直冲天际。
    她踏空而起,披着月霞,脚踩虚无,径直离去。
    随着她的消失,这片苍凉的世界,愈发苍凉枯寂。
    一丝难言的腐朽气息,徐徐交织,渐渐地,占满了整片世界。
    大地开始枯裂,骨台开始晦暗。
    即便是骨台之上万千年未有痕迹的青铜棺椁,也是渐渐地,沾染了斑驳的铜锈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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