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体投影仪光芒一闪,房间内现出一个长相和盛尔澜几乎一样,但更年轻的少年身影,他站在那里张开双臂眷恋地想拥抱贺倚:“贺倚哥哥,你来了,我好想你啊。”
    贺倚退后一步躲开盛商羽半透明的手:“商羽,我现在很忙,正忙着做复活你的准备。接下来半月我怕是都不能来见你了,但你别伤心,因为很快我们就会在现实中相见。”
    盛商羽的意识被储存在计算机里,贺倚动用人力物力开发出的3d投影仪精准的映射出他的微表情,只见少年温柔又哀伤的眸子顿在贺倚脖颈处,死死地盯着那里的吻痕和衣服遮不住的暧昧印记,半透明的眼中一瞬盛满泪水,他泫然欲泣道:
    “贺倚哥哥,你还要我等你么,我曾经等了你十八年,现在又等了你三天五个小时,足足二十七万七千两百29秒,你明明知道我只能等着你,只想和你交流,没有你,我的意识会因为伤心和等待消散的!”
    “高远一直在陪着你。”
    贺倚冷漠道。
    自从实验失败,高远便没有从这里离开过哪怕一小时,除了监视盛尔澜,偶尔出现接收从外界送来的物资,加固岛上的防备,高远几乎没有一秒愿意离开盛商羽的意识投影。
    好像只要几个小时不盯着盛尔澜,盛尔澜被储存在精密设备中的意识就会像泡沫一样破灭消失。
    贺倚在外界二十年如一日地研究复活盛尔澜的技术,连一秒钟都不敢浪费,盛商羽这个死人的意识却能无处不在,他的主体意识在孤岛上给高远编织着梦境,但需要一台电脑他就能出现在贺倚身边鞭策贺倚,将贺倚本就淡漠的人类情感完全扼杀。
    多年来,贺倚都像是一台只为盛商羽服务的机器,但江秦可不是那么舍己为人的人,如果世界线允许,他恨不得一巴掌拍碎眼前恼人的玩意儿。
    比苍蝇还烦人的,大概就只有眼前的盛商羽了。=本=作=品=由=
    他眼中的冷漠和厌恶几乎要化为实质,哪怕只能以意识存在,在盛商羽看清楚贺倚的神色后,也一瞬炸了:“贺倚,你是不是嫌弃我,想抛下我去找别的男人?”
    “你别多想。”
    已经找了男人,还会继续下去的贺倚冷漠道。
    “你在撒谎,贺倚,你在撒谎!你为什么要骗我,你忘了吗,我爱你,我甚至愿意为你去死!你为什么会这么狠心的要背叛我?”
    盛商羽的意识一秒崩溃,他哭泣着,伸出手臂想揽住贺倚。
    “你爱我的对不对,你也爱我的!贺倚哥哥,我知道,你只是不会表达,你过来抱抱我,只要你抱住我,我就会原谅你,我在用整个生命爱你,唯有我会这么爱你啊!”
    贺倚眼中划过嘲讽。
    爱?
    想到原本的贺倚和现在的高远,以及盛尔澜的结局,梦魇不得不承认,以爱为名的操控,的确比他的天赋效果还好。
    也许,他该向盛商羽学习,尝试不用天赋,而是利用爱来操控和摆布人类的真心。
    但在应付盛商羽从而学会他的手段和这就离开之间,贺倚只犹豫了一秒,就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我下个月再来看你。”
    身后,盛商羽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喇叭里传出。
    “贺倚,你回来,你给我回来!高远告诉我了,你和盛尔澜睡了,你是不是爱上了他?他愿意为你去死吗,你想想,他值得你爱吗,他只想要你的钱!”
    贺倚冷嗤。
    愿意为自己去死?
    呵,那个人不送自己去死都只是受条件限制,爱上自己,怕是得把其中一个字变成动词才行。
    另一头。
    贺倚腾出空间给高远发挥,高远果真没辜负盛商羽的期待,他没浪费一丁点时间,很快就榨好一杯新鲜果汁,将从医院调配好的药物混合入果汁搅拌均匀。
    整理了一下衣服,做出风度翩翩的模样,高远将果汁放在浴室门口的托盘上,用完好的左手按响浴室的门:“小盛,是我,我能进来吗?”
    没有回答。
    高远重复了一遍,耐着性子等待,依旧没有回应。
    如此重复了三次,他终于想起什么,重新恭敬道:“盛先生,是我
    ,高助理,我能进来吗?”
    房门这才打开。
    陆云柯已经穿戴整齐,朋克风的休闲服,马裤和与之配套的军靴样式的皮鞋,勾勒出青年修挺的身形。此时他正对着镜子调整耳饰,将鲜艳如火的红宝石耳钉戴好,扒拉一下半湿的头发,陆云柯回头看向高远。
    “高助理,我不喜欢橙汁,换一杯芒果汁来。”
    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一丝惊艳从高远眼中划过。
    盛尔澜和盛商羽长得一模一样,两人都有着无法和贺倚比拟的平庸面容,甚至当初盛商羽不允许任何除他之外的人接近贺倚,也是因为自卑感作祟。
    毫无疑问,盛商羽的外貌和夺目毫无干系,但同样的面孔长在盛尔澜身上,只要稍加修饰,盛尔澜那种由内而外散发的不驯气质便和夸张的装扮完美契合,瞬间让这张原本并不吸引人的面孔变得摄人心魄。
    活像意识里被美化无数倍的盛商羽在眼前具现化,高远身躯颤唞,他忘了精心准备的果汁,神色痴迷地抬手触碰陆云柯的面孔:“小盛,真的是你,我的小盛!”
    这才是他的小盛啊。
    “高助理,你总是这么的健忘。”陆云柯捏住高远的手腕,打断了他的幻想,“看清楚,我到底是谁。”
    高远一抖,从幻想中回到现世。
    是的,眼前的人根本不是他的小盛,是盛尔澜那个卑劣的小偷。
    高远有些不自在道:“对不起,盛先生,我这就重新去给您榨一杯芒果汁,请您别生气。”
    陆云柯不置可否,调整了一下手腕上戴着的黑色手环,等高远重新准备好加料的果汁,他接过来一饮而尽,难得夸赞了高远一句:“甜度和苦味融合的很完美,甜度刚好遮蔽了芒果的苦味,高助理,你榨果汁的手艺真是不错。”
    说着,他舒展手臂揽住高远的肩膀,“作为奖励,高助理,和我去兜风吧。”
    “这……”高远迟疑。
    陆云柯掐住高远冒出些胡茬的下巴,目光灼灼道:“你这么爱我,给你机会陪我,你一定很开心吧?”
    不同于少年人的高大身形将瘦弱的高远彻底笼罩,对上那双含笑的眼睛,高远这才发现盛尔澜有着一双鬼魅般的异色眸子,他双腿一软,咽了咽口水:“是……是的,很开心。”
    “那就走吧。”
    陆云柯一锤定音,他将高远拎起来扔到门口的重型摩托上,发动摩托,就这么环绕小岛飞驰起来。
    海风从脸上刮过,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摩托的速度越来越快。
    高远一开始还想和陆云科拉开距离,可随着陆云柯几次贴着地面急转弯,高远差点被甩出去后,他只能紧紧地用单手抱住陆云柯的腰,可一只手臂根本不够用,高远还是随时有被甩下去的危险,他只能惊惧地将脸贴在陆云柯的背上。
    独属于男性的气息扑面而来,只比盛尔澜大两岁的高远一阵头晕目眩。
    他想起了自己暗无天日的少年时光。
    青春懵懂的时期,在别的男生都在追求女孩的时候,高远却忍不住用目光追逐着身边的男性,难以克制冲动地看着那些青春朝气的男孩肢体。
    等逐渐长大,高远慢慢发现自己不同于别人的取向——原来,他是天生会被男性吸引的那种人。
    高远曾认真地追求过一个男孩,可对方只想让他花钱供自己玩乐,等高远掏空了家底并欠下大笔高利贷后,对方直接抛弃了他,还在学校里极尽可能地污蔑高远。
    在取向暴露之后,高远被从大学退学,他的父母因为高额债务日日哭泣,父亲用皮带将他抽的半死,在一片责骂和排斥声中,高远无助又孤独,绝望之下,他决定自我了断。
    也就是那时候,贺倚发现了高远,并选择他作为盛商羽的载体。
    贺倚给了高远很多钱,多到让所有排斥高远的人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改变,父母将他当做骄傲,同龄人因为他的功成名就而惭愧,连抛弃他的前男友都痛哭流涕请求复合,高远终于感受到了自己的价值,于是他自愿成为了复活盛商羽的载体。
    可是,意识传输失败了。
    高远却因此读取到了盛商羽的记忆,他看到对方如自己一样爱慕男性,但盛商羽从未退缩和怀疑过自己,他主动出击用各种办法把喜欢的男人牢牢束缚在身边,将所有觊觎他的爱人的异性和同性全部驱逐毁灭,最终,盛商羽终于如愿得到了贺倚。
    虽然盛商羽没有复活,但两人意识交汇后,高远就将储存在计算机里的盛商羽意识当成了偶像,他和盛商羽沟通交流,盛商羽只用一句话就化解了高远的心结。
    “来爱我吧小远,如果没人爱你,你就毫无保留地来爱我,我需要爱,我也会爱你,并永远不会背叛你,小远,你只需要爱我就好。”
    正是这句话破开了高远的心房,他将盛商羽当成了自己的救赎,然后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复活盛商羽的事业中。
    盛商羽需要他,他能不被鄙夷的去爱盛商羽,何况,盛商羽可是被贺倚那样的男人疯魔般爱着的人,一想到盛商羽背着操控自己命运的贺倚和自己相知相许,高远就生出一种诡异又变态的征服感。
    仿佛他也一道征服了贺倚。
    这就够了。
    可真的够了吗?
    如果只需要如此仰望着盛商羽,他为什么这么迫切地想要复活盛商羽,想要盛商羽拥有人类的身躯,并且不希望盛商羽的载体被盛尔澜和贺倚玷污呢?
    因为他想得到如同现在的盛尔澜一样的男人。
    一个活生生的爱人。
    高远原本打心眼里厌憎盛尔澜,因为他和自己的前男友一样,为了钱就能出卖感情,还会时刻让高远想起自己最不堪且狼狈的那段时光,但摩托的呼啸声带走了过往的记忆,所有的鄙夷都烟消云散,隐秘的期待被从心中唤醒。
    高远沉醉地深吸一口气,他将大半个身子贴在盛尔澜后背,扬起脖颈,咬着陆云柯的耳朵痴迷道:“盛先生,贺倚是怎么和你做僾的,他会让你舒服吗?”
    陆云柯闻言毛骨悚然,差点把摩托车给骑到海里去。
    妈的又一个死变态!
    他一点也不想和变态进一步接触,若是有可能,任务世界的这些死变态离他越远越好。
    当然,贺倚除外。
    因为老男人身上有一种很欠屮的气质,勾的陆云柯体内好久没发作的暴虐因子蠢蠢欲动。
    但是高远……
    甚至连人都称不上。
    “高助理,请克制你自己。”陆云柯停车后将高远拎下车,满脸散发着不容冒犯的威严,“为了我们两个好,你把感情只藏在心里就好。”
    说完,他拍拍高远,抬腿跨上摩托,将手中的手机丢到一旁的海里,做个再见的手势,一踩油门,骑着摩托车如来时一样呼啸离去。
    被丢下的高远:“……”
    正午时分,烈日炎炎,四周还没有遮凉的建筑,一旦没了拂面的风,天气热得简直像是在蒸锅里,更何况,这个方向还在远离别墅的海岛另一头。
    心中的绮念全部清空,高远摸了摸口袋,忽的反应过来被盛尔澜丢下海的竟然是自己的手机,他捧着残废的胳膊,踩着皮鞋狂追摩托扬起的烟尘:“盛先生,你回来,我的手机!”
    盛尔澜早就不见了。
    等高远追的口干舌燥,他脸上的温文尔雅终于化为了狰狞。3
    “妈的盛尔澜,你个屑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39章 他说他很刑7
    高远顶着大太阳回到住所时差点被晒中暑,即使如此,他还是强撑着去看了盛商羽。
    还是那间地下室,计算机屏幕上显示着默默垂泪的少年,高远一脸眷恋地触碰计算机屏幕:“商羽,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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