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他随景炫出了景玓的闺房。
    只是,到了花园里,景炫突然停下,并指着花厅的方向,道,“钰王爷,您请那边歇一会儿,待我把玓儿院中的事交代完毕,再去见你。”
    夏炎雳眉心微蹙,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景炫说完话便转身离开了,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他不满地朝花厅的方向望去,正犹豫着是否要听景炫的安排,突然一个人影从墙角飞出来——
    他定睛一看,双眸露出惊色。
    因为看清楚了来人,故而他也没出手,但对方却扑过来,一把抓住他不说,还有些粗鲁地带他飞到了一棵大树后面。
    怕他会呼救似的,对方把他抵在树干上的同时重重地捂住了他的嘴。
    “你来干什么?”
    看着女人气恼的脸蛋,夏炎雳眉眼上扬,将她的手从嘴上拉下,并紧紧收握在自己大手中。
    “你再不出现,本王可就要为你殉情了。”
    “……”景玓一脸黑线。
    特别是他握着她的手,很是用力,像是要把她指骨捏断似的,她不堪受痛,正想挣扎,没想到他另一只手突然搂住她的腰肢,紧接着两人身形转动。
    他将她抵在树干上!
    “你干什么?”景玓怒不可遏。但她又不敢弄出太大动静,只得把嗓门压了又压。
    结果她这嗓门一压,听在夏炎雳耳中,那就跟撒娇嗔恼一样,他非但没生气,反而低着头抵着她额头,笑问,“把本王骗惨了,你说该怎么罚你?”
    他先前在屋子里就觉得不是很对劲儿,怎么都不愿承认躺在床上的那个人是她,没想到自己的直觉还挺准的……
    手被他握着,腰被他搂着,身体还被他抵着,两人几乎是体面相贴,连呼吸都是彼此喷出来的气息。
    景玓一身鸡皮,忍不住咬牙,“放开!”
    夏炎雳脸上自诩邪魅的笑突然凝固住,迷人的桃花眼中闪烁出不悦。
    景玓猛地推开他,嫌弃地揉了揉鼻子,“自己身上啥味儿不知道吗?比我一个女人还香,也不怕把人熏晕!幸好我对香味不过敏,要是过敏,我非揍你不可!”
    夏炎雳又僵又冷地瞪着她。
    生平第一次听说,身上有香气也会遭人嫌弃!
    景玓冷着脸看了看他,然后转就走,“我还有要事,就不招待钰王爷了!”
    以他的聪明劲儿,她觉得她的出现应该能让他明白,他们一家是故意作戏给杜元然看的!
    但她也低估了钰王爷的脸皮。
    她一走,夏炎雳立马跟了上去。
    景玓走了没几步,回头看向他。
    她脸色不佳,男人的脸色同样不佳,甚至眸光似刃,恨不得剜她几刀。
    景玓转过身,抱臂朝他哼道,“我没给摆脸色就够了,你还专程跑来给我摆脸色,怎么的,是觉得你那情妹妹受了委屈,所以特意来教训我?”
    “你!”夏炎雳差点吐血。
    “你不用专程跑这么一趟,就算你来了,我也不可能向她道歉。还请钰王爷回去告诉你那些情妹妹,有那能耐就管好自己的男人,没那管男人的能耐就别在外面丢人现眼。我虽然不会夺人所爱,但惹恼了我我可是会打人的!”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谁要来教训你了?”夏炎雳捏着拳头挺胸向她,整个胸膛都被气得剧烈起伏。
    “不是替你的情妹妹来的?”景玓撇了撇嘴,“那就当我骂错了,慢走不送!”
    语毕,她脚尖一点,运起轻功就飞远了。
    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夏炎雳一口银牙咬得‘咔咔’响。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为她受伤一事担惊不已,可她非但没感动,甚至半分好脸色都不给!
    ……
    景玓的闺房里。
    景炫虽然同意杜元然留下,但也不是只让他一人在房中。
    香杏、福妈、柳妈都在房中陪他守着床上的人儿。
    而且有她们三个在,杜元然几乎接触不到床上的人儿,只能离着一段距离远远看着。
    这一守,便守到了深夜。
    其中柳妈端来了饭菜请杜元然食用,但杜元然情绪低落,每每抬头都是一脸担忧和难过,面对柳妈端来的食物也毫无胃口。
    府医也来瞧过,但瞧过之后,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玓儿她如何了?有好转的迹象吗?”杜元然忍不住将他拦下。
    “回杜将军,玓儿小姐的伤势不容乐观……唉!”府医叹气。
    杜元然还想再问什么,府医摆了摆手,似乎没心情与之多说,很快出了房门。
    香杏、柳妈、福妈在床边忍不住抹眼泪。
    杜元然朝她们走去,沙哑地道,“你们都累了一整日了,都下去休息吧。”
    三人抬头看了看他,又扭头看了看床上的人儿,都不约而同的摇头。
    见她们都不愿离去,杜元然道,“你们都在这里守着也无济于事。今晚就让我好好陪着玓儿吧,你们下去休息,若是明日玓儿有所好转,还需要你们伺候。若是你们都累坏了,那玓儿需要人时谁来伺候呢?”
    听他这么一说,三人反驳不出来,俩俩相视过后,都觉得他说的在理。
    但三人也不可能全都去休息,于是香杏对福妈、柳妈说道,“你们去休息,我留下同杜将军一起守着小姐。”
    福妈和柳妈点了点头。
    很快,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香杏依旧寸步不离的守在床头,生怕床上的人醒来自己不能第一时间发现。
    杜元然依旧在桌边坐着,再次盯着香杏的后脑勺,他脸上已经没有了悲伤难过,眼神也变得阴鸷凌厉了。
    又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端起茶壶,低沉道,“香杏,好几个时辰了,玓儿滴水未进,你能否去打壶热水,我想为玓儿润润唇。”
    香杏回头看他,随即走过去接过茶壶。
    屋子里很快便剩下杜元然一人。
    他绕过桌子,走到床头边,总算能够靠近床上的人了。
    此时夜深,屋中只点了一盏烛火,光线比白日暗了许多。
    但他没有低头去近瞧床上的人,只伸手抽出女子后脑下的枕头,然后快速的看了一眼房门。
    确定门外没人后,他俊挺的五官突然扭曲,咬着牙瞪着眼的将枕头狠狠压在女子脸上——
    没错!
    他就是要让景玓断气!
    今日他邀景玓去燕湖,本想再好好求她原谅,可景玓连见一面的机会都不再给他。
    一次又一次的哀求和忏悔,都换不来她的原来,只换来一次又一次的羞辱和唾骂,他心里很清楚,他们这辈子没有可能了……
    而就在他深感无望之时,突然听到她伤重的消息。
    他担心消息有误,还特意去她出事之地查看,那里打斗痕迹厉害,到处都有血迹,他当时就生出一计,于是便立马赶来了侯府。
    正所谓‘趁她病要她命’,只要他能留下来,他就要想尽一切办法弄死她!不管她是否重伤,不管她是否能活,总之他都要亲眼看着她断气!
    只有她死了,他才能高枕无忧,同时他还能换回一些深情不移的美名……
    回想起这两个月来景玓对他的羞辱,他神色越发狰狞,压着枕头的双手也越发用力,恨不得将整个枕头塞进景玓的脑袋里!
    “你在做什么?!”突然,一声爆喝从门口传来。
    杜元然猛地一颤,实在惊吓过度,‘啊’地松手往后退,连压在景玓脸上的枕头都忘了拿开。
    等他回过神,想去把枕头拿开时,两道人影已经飞扑到床头边——
    其中景炫拿起了压在‘自家妹妹’脸上的枕头。
    景良域飞起一脚狠狠踹向他。
    “唔!”随着腹部一痛,杜元然不受控制的仰倒在地。
    等他撑起身,看着两张铁青的怒脸,他惊恐无措,连疼痛都顾不上了,挣扎着起身并着急地解释,“侯爷……大公子……你们听我解释……我……”
    景炫提着枕头,冷笑,“解释?解释什么?解释你在给我妹妹盖被子?”
    景良域手指着他,怒吼,“你这没人性的东西,我玓儿这些年对你如何,你都忘了吗?你不但辜负她,还想要她的命,你简直禽兽不如!当真是玓儿错付了,她那十年对你的好还不如养一条狗!”
    杜元然扑通跪下,嘴上还忍不住狡辩,“侯爷……大公子……我没有……我……我只是为玓儿挪动枕头……我爱玓儿啊……我怎么可能杀她……”
    景炫将枕头猛地砸向他,“你还能再无耻一些吗?”
    “我……”
    就在杜元然还要继续狡辩时,一道轻笑声从门口传来,“杜元然,都被抓了个现行了,且人赃并获,你还怎么狡辩?要不,你换个说词,就说我呼吸困难,你见不得我难受,所以拿枕头捂我口鼻,只为让我早些解脱?”
    第21章 从云端跌落深渊
    “玓儿,你没事?!”看着她完好的现身,跪在地上的杜元然如诈尸般跳起,惨白着脸,颤抖地指着床上的人,“那她……她……”
    “她?”景玓走到景良域和景炫中间,回头看了一眼床上,冲杜元然笑道,“一具女尸而已。”
    “女……女尸……”杜元然像是被抽干了血,脸色比床上的女尸还难看。
    “杜元然!你这忘恩负义的畜生!”景炫早已憋了一腔怒火,此刻已经忍无可忍,上前就是一拳挥向了他的脸。
    “唔!”杜元然还处在震惊和心虚中,根本来不及避开他,生生让他一拳头打得再次倒地。
    血,顺着他唇角溢出。
    可景炫还不解气,一脚狠狠踩在他心口上,嘶吼着怒骂,“玓儿告诉我说你派人伏击她时我还不信,没想到你当真是猪狗不如!这些年来,玓儿掏心掏肺的对你,哭着求着让我们接纳你,甚至为了你的前程让我们拉下脸面各处为你打点,只为你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可你呢,你是如何对她的?你负她深情不说,还要害她性命,她当初怎么就瞎了眼认识你这么个无情无义的东西!”
    “我……我……”杜元然想张口说话,但景炫脚下仿佛有刀,恨不得让他断气,痛得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用力抓住景炫脚踝,然后痛苦不已地朝景玓求救,“玓儿……玓儿……”
    面对他的狼狈,景玓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甚至还想上去补几脚。
    但这时景良域却上前,给大儿子使了使眼色,“炫儿,先放开他,为父有话要同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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