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初亮。
    李园前,马车已经备好。
    李子夜早早地带着还珠离开,毫不遮掩,大大方方地朝着太学宫方向赶去。
    还珠的身份,早晚会成为麻烦,所以,必须先做准备。
    半个时辰后。
    太学宫外,马车停下,李子夜和还珠相继走了下来。
    “李教习。”
    两人刚到太学宫,便有儒门弟子上前迎接,恭敬行礼道,“儒首有请。”
    “有劳。”
    李子夜还礼,旋即带着还珠朝着东院走去。
    很快,两人来到东院前,带路的儒门弟子随后离去,没有多留。
    “儒首,法儒掌尊。”
    李子夜和还珠进入小院,看着里面的两个老头,恭敬行礼道。
    孔丘、法儒两人目光直接忽略眼前小子,看向其身后的女子。
    冥土。
    这小子,真将她带回来了。
    “小家伙,你的胆子,可真够大的。”
    很快,法儒收回目光,感慨道,“这种事,也只有你敢做了。”
    “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李子夜面露微笑,道,“不过,真正的大麻烦,依旧还在那异变之地里面。”
    “什么意思?”
    法儒不解地问道。
    “道门四厄。”
    李子夜平静道,“四座神庙,镇压着四人,分别为老、弱、病、残,其中,残与病,应该距离脱困不远了。”
    “道门四厄?”
    菜园中,孔丘闻言,抬起头来,问道,“四厄,却有五座神庙,小家伙,你运气不错。”
    “的确不错。”
    李子夜笑了笑,应道,“第一次便选中了正确答案。”
    “目前来看,似乎是这样。”
    孔丘意味深长地说道,“小子,你应该知道,人心,有时比灾厄更可怕。”
    “我明白,所以,我才会第一时间来太学宫,找到儒首您老人家。”
    李子夜微笑道,“还珠要在这世间立足,你老人家的态度,比任何东西都管用。”
    “老朽若是死了呢?”孔丘反问道。
    “儒首长命数千岁,不会死。”李子夜随口应道。
    “是人都会死。”
    孔丘无奈道,“罢了,这个问题先不谈,老朽拜托你的事情,你想的如何了?”
    “儒首,还珠需要一个正式的身份。”
    李子夜没有着急回答,谈条件道,“我觉得,太学荣誉教习的身份就不错。”
    “你小子还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一旁,法儒忍不住斥责道。
    “掌尊,我李家是商贾世家。”
    李子夜轻笑道,“做生意,当要公平交易,小时候,老师教过我,等价交换是生意的基础。”
    “可以。”
    孔丘没有犹豫,直接答应道,“老朽死之前,没人能拿她的身份做文章,但是,老朽死之后,就无法保证了。”
    “那你老人家再多活几百年。”
    李子夜笑着应了一句,继续道,“好了,儒首你想知道的答案,我现在就可以告诉您老人家,对抗大规模的妖族,就只能修筑长城,不然,极夜寒冬若至,人族无险可据,黑夜之下作战,等同找死,至于对抗寒冬的办法,我已让四殿下去做,唯一,而且无法解决的事情,是黑夜。”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认真道,“没有阳光,就没有粮食,几个月能忍,一年两年,依靠事前屯粮,也能勉强度过,但是,再久,人族必亡,没有任何解决之法,长夜若至,与其等死,只想着怎么熬过去,还不如想想,怎么破开黑夜。”
    “破开黑夜?”
    孔丘闻言,眸子闪过一抹异色,道,“怎么破,说说你的想法。”
    “也没什么想法,主要是不知道长夜到来的原因。”
    李子夜目光看着天空的朝阳,说道,“看这太阳,也不像马上燃尽的样子,应该是外因导致,我们那个世界,有一种说法叫做核冬天,就是大爆炸引起的浓雾遮蔽太阳,不过,这个世界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那就只剩下两种可能。”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凝声道,“要么其他的行星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大世界挡住了太阳光,要么就是地质变化引起的异变,导致浓雾或者阴云遮蔽太阳,反正不管哪种情况,对于九州而言,都是解决不了的灾难。”
    孔丘听过,面露思索之色,片刻后,开口道,“老朽全力推演长夜为何到来,找出具体的原因,你来想解决之法,如何?”
    “尽力而为吧。”
    李子夜轻轻一叹,道,“说实话,不论长夜到来的原因究竟是哪个,人族活下去的可能性都不大,人力对抗天象,比登天还难。”
    “容易,也不会找你了,不是吗?”
    孔丘疲惫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道,“逆天而行的天命之子。”
    “儒首过誉。”
    李子夜客气一礼,道,“我只是不想坐以待毙罢了,人有为,虽然不一定能胜天,但是,无为,必死。”
    “累吗?”
    孔丘轻声问道。
    “活着都累。”
    李子夜微笑道,“不然,活着做什么,您老人家活了千年,更累。”
    “呵。”
    孔丘无奈一笑,道,“你这张嘴,真是什么时候都有理。”
    “吃饭的手段,没办法。”
    李子夜应了一句,目光看向身后的女子,神色温和道,“还珠,见过儒首和法儒掌尊。”
    “嗯。”
    李还珠轻应,上前一步,恭敬一礼,道,“还珠,见过儒首、法儒掌尊。”
    “名字不错。”
    孔丘平静道,“还珠,要好好听你兄长的话,他为了让你来到这个人间,可背负了不少东西。”
    “还珠知道。”李还珠轻声应道。
    “还珠懂得很少,儒首您老人家不要给她太多压力。”
    李子夜轻笑道,“好了,我去看看小红帽,不和你们两个老头聊了。”
    说完,李子夜拱手再度一礼,带着还珠离开。
    “变了很多。”
    两人离开后,法儒开口,轻叹道。
    “不是变了,而是,不再隐藏了。”
    孔丘平静道,“这或许才是他原本的样子,薄情、冷漠、精于算计,当初那没心没肺的少年模样,不过是他蒙蔽天下的伪装罢了。”
    一场决战,撕下了李家最可怕之人的伪装,从今往后,这个大商要不太平了。
    卸下伪装的李家嫡子,又怎么可能再容忍别人对李家的欺辱。
    北院。
    朝阳下,剑影纷纷,白忘语为首,数以百计的儒门弟子正在做早课。
    李子夜走来,在不远处停下,目光看着前方小红帽,面露笑意。
    “兄长。”
    一旁,李还珠轻声道,“他就是长姐的夫婿吗?”
    “嗯。”
    李子夜点头应道。
    如今,他最担心的就是此事。
    儒首那老头的推算,向来准确,小和尚历劫,被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那忘语呢?
    他的劫,究竟是不是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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