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剑声簌簌,剑气纵横,耀眼夺目。
    凤血护体,李子夜体内的伤势,早已痊愈,行剑之间,凌厉霸道,冰冷无情。
    不远处的房间内。
    正在捣鼓什么东西的卯南风有感,目光看向窗外,面露诧异之色。
    南岭一行,这小子的变化好大。
    从前的温和内敛,全都不见了。
    从前怎么没看出来,这小子是一个如此薄情冷漠之人。
    不多时。
    内院中,剑锋停止,寒风吹过,满地雪花上的剑痕全部消失。
    房间内。
    茶水沸腾,一壶茶,刚好煮好。
    李子夜走回房间,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也为即将到来的客人倒上了一杯茶。
    “参见小公子。”
    没过多久,院中,一抹身着青衣长袍,长发过腰,半遮一目的男子凭空而现,恭敬行礼道。
    “坐。”
    李子夜开口,平静道。
    “多谢小公子。”
    天之阙迈步走入房间中,在茶桌对面坐下。
    桌上茶水,热气蒸腾。
    “可知我为何从二哥那里把你调来?”李子夜神色淡漠道。
    “不知。”天之阙摇头道。
    “因为你足够聪明。”
    李子夜淡淡道,“本来,地鬼的身法最适合我此次指派的任务,可惜,地鬼没你聪明。”
    “多谢小公子夸奖。”
    天之阙目光平静地应道。
    “做完这里的事,你若想回南岭,便可以回去。”
    李子夜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道,“不强求。”
    “如果任务结束,我还活着的话,会认真考虑。”
    天之阙也端起了身前的茶杯,轻轻喝了一口,应道。
    “你可没那么容易死。”
    李子夜脸上露出一抹微笑,道,“不然,你也坐不上五大影子杀手第一的位置。”
    “小公子过誉。”
    天之阙放下手中的茶杯,道,“虚名而已,杀手,还是要低调一些。”
    “有道理。”
    李子夜点头,看了一眼敞开的房门,一掌拍出,房门应声而关。
    “关上门谈事,就不会影响别人了。”
    房门关闭,李子夜看着外面透进来的月光,道,“耐心等一等吧,鱼儿何时上钩还不一定,不过,他应该很急。”
    “小公子为何这么确定,鱼儿一定会上钩?”天之阙不解道。
    “因为欲望。”
    李子夜笑了笑,道,“给你说一个很简单的故事,在我的家乡,一直有一些很愚蠢的骗局,不高明,却总能骗到人,比如,我说眼前的茶,可以延年益寿,包治百病,但是,很贵,要百两金,你信不信?”
    “当然不信。”
    天之阙毫不犹豫地应道。
    “你不信,是因为你不需要。”
    李子夜微笑道,“但是,有这么一个人,他现在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医,你觉得,我的茶,他会不会买来试一试。”
    天之阙闻言,面露思索之色,点头应道,“很有可能。”
    “这就是欲望。”
    李子夜微笑道,“需求、恐惧、期望、猜忌、侥幸、占小便宜,都是欲望,利用好它们,人心,其实很脆弱,也很容易欺骗。”
    天之阙听过眼前人所言,沉默下来,许久,问出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道,“我等也在小公子的棋盘上吗?”
    “其实,我不怎么喜欢下棋。”
    李子夜端起茶壶,将两人杯中再次添上茶水,神色平和道,“让子,没意思,不让子,更没意思,至于你问的问题,你能坐在这里,便等于李家的一份子,李家人,不算计李家人。”
    “荣幸。”
    天之阙轻声道。
    李子夜刚要再说什么,突然,端起茶杯的手一顿,嘴角微弯,道,“天之阙,该你干活了。”
    李园外。
    一抹黑影掠过,进入李园之后,先在前院的几个房间翻腾起来,凭借敏锐的感觉寻找想要的东西。
    内院。
    房间内,李子夜从一旁拿出一个盒子,放在茶桌上,旋即轻轻打开,随口问道,“你说,他会不会闯进来?”
    “应该不会。”
    天之阙摇头道,“他来,只是想确认,李家到底有没有这样一件东西。”
    “不错。”
    李子夜赞赏道,“所以,我说你比地鬼聪明,但是,我还不想亲手处理这件事,毕竟,皇室的事,哪怕牵扯上一点,就会很麻烦。”
    “借刀杀人。”
    天之阙轻声道,“小公子高明。”
    “算不得高明。”
    李子夜喝着杯中茶,道,“商皇那个老狐狸讲究制衡,让四个皇子斗来斗去,却从来不打破这个平衡,我想知道,四位皇子的制衡局面,若是被破掉一角,他会是怎样的心情。”
    前院。
    黑影找了许久,突然,身子一顿,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目光看向李园内院。
    片刻后,黑影消失,掠向内院。
    房间内,灯火通明,黑影停步,听着里面两人的谈话,阴冷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异色。
    房间中,谈话声不断传出,深夜下,似乎无人察觉。
    约莫一刻钟后。
    黑影离去,当真如天之阙所料,没有硬闯。
    “小公子,属下告退。”
    房间中,天之阙起身,恭敬道。
    “去吧。”
    李子夜微笑道。
    天之阙点头,迈步走出房间,追了上去。
    “这些家伙,真是自寻死路。”
    天之阙刚走,红烛便端着果盘走了进来,坐在桌旁,说道,“小子夜,你真阴险。”
    “我可什么都没做。”
    李子夜轻笑道,“毒虫是红烛姐你下的,其他的活是天之阙做的,即便杀人的刀,也不在我手中,关我什么事。”
    “你的确什么都没做,但是,你的心,脏啊。”
    红烛一脸鄙夷地说道,“命令是你下的,刀是你借的,你依旧是最阴险那一个。”
    “谬赞了。”
    李子夜笑了笑,从果盘中拿出一块果脯放入嘴中,一边吃一边说道,“几个月不见,红烛姐御虫的本事又增进了不少。”
    “废话。”
    红烛没好气地说道,“你都能进步,本姑娘我天赋异禀,凭啥就不能。”
    说话间,房间外的雪地中,一只只毒虫爬了出来,进入了房间内。
    红烛拿出一个小葫芦,将毒虫全部收起。
    大皇子府。
    灯火通明,慕渊坐在房间内,如其父一般,自己与自己对弈。
    这时,一抹黑影掠入房间,沉声道,“确有其物,不过,一直在李家嫡子身边,为了不打草惊蛇,我没有硬闯。”
    “做得好!”
    慕渊闻言,手中的黑子怦然落下,道,“你要的血食,本王会派人给你送去,先下去休息吧!”
    黑影点头,没有多言,转身离开。
    夜下。
    天之阙冷冷一笑,退入黑暗中。
    同一时间。
    大皇子府中,一位看起来平凡无奇的小厮趁着夜色离去,不知前往何方。
    李园,内院。
    寒风吹过,房门打开,掀开卷宗一角。
    卷宗第一页,赫然写着一个渊字,如此醒目。
    谁为刀俎,谁为鱼肉,尚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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