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江明指尖处,一缕剑芒缓缓浮现,晶莹如玉、澄澈如水,宛如世间最纯净之物,在虚空中折射出瑰丽色彩。
    然而此剑一出,圣道台上的光雾仿佛受到什么牵引,竟是化作一道道符光洪流,向着那缕剑芒汇聚而去。
    嗤嗤嗤……
    剑芒吞吐符光,在眨眼间化作一道三尺剑光,在江明身前震颤、发出清鸣之音,宛如有了生命一般。
    这一刻,纯粹而锋锐到极致的恐怖剑意,弥漫整座圣道台之上。
    轰……
    剑意冲霄起,漫天云朵退却,阳光洒落在江明身上,仿佛唯有他一人立在光明之中,俯瞰阴影下的诸多天骄。
    “这……”
    “这剑意……是他!”
    “竟然是他!”
    所有人骇然变色,更有人不由自主的发出骇然惊呼,满脸的难以置信之色。
    对于这些天资非凡的各宗天骄而言,这剑意简直再熟悉不过了,在进入圣道台前,那道从圣道峰下冲霄而起的绝世剑光,与此刻那个张山身前的剑光,气息简直一模一样。
    “怎么会这样……”
    有人忍不住喃喃道,有点不敢接受这个事实。
    根据先前莫名所述,那道剑芒古老浩瀚,蕴含的剑意等阶奇高无比,绝非在场天骄所能领悟,一定是来自万年前的机缘,唯有天资出众者方能参悟到这场机缘。
    并且莫名言语间,对那道剑意推崇之极,仿佛恨不得穿越时空跪地拜师……
    所有人都以为,莫名就是那个得天命者之人,只有他得到了那份机缘……
    然而谁能想到,被莫名珍视无比的机缘,源头竟然来自他的敌人张山?
    这简直,是杀人诛心啊!
    “我想起来了,怪不得方才那个张山说,莫名这一剑学的不到家……我本来以为是他在装叉放狠话,此时再想想,原来他只是说了实话啊!”
    “我身为局外者,都感到无比震惊,太不真实了……”一人喃喃道:“真不知道身为当事人的莫名,该是什么感受?”
    所有人都是感到一阵荒谬,此时忍不住齐齐看向剑痴身后,那道鲜血淋漓的身影,曾经的羽国第一人,莫名。
    只见曾经风采无双的羽国第一天骄,此时却是满脸的呆滞、一言不发的盯着那道剑光,仿佛失了魂魄一样,再也没有任何意气风发的气势。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莫名张了张嘴,发出模湖的声音,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却又仿佛意识错乱,什么也没说出声,便是闭上了嘴……继续呆呆地望着那道剑光。
    “唉……”众人齐齐叹气。
    想当初,羽国第一天骄,领悟了来自万年前的绝世机缘,发出震耳欲聋的豪言壮语,称这是其他人永远难以窥探的机缘。
    再到那一剑被张山轻飘飘的磨灭,这莫名从豪言壮语变成了胡言乱语……
    再到如今,没想到那所谓的绝世机缘,竟来自这个他本来根本看不起的敌人……这莫名的道心,怕是直接被击溃,只能沉默不语了。
    “会不会这张山的剑意,也是从那道剑光中领悟而出?只是他天资更盛,领悟的更加完善?”忽然有人开口猜测道。
    “不会……”方越就在那人不远处,脸上亦是挂着还未散去的震惊之色,摇头开口:“是同一道剑意!若是机缘传承,没有人能将其完美复制,就像一片叶子,不会重复出现!”
    他话语虽然简单,但却让质疑声瞬间消失,方越虽然没怎么出手,但没人会小觑他,绝对是此地实力最恐怖的几人之一。
    而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剑痴也终于做好准备,他的眸光清冽,周身云光荡漾,如无数光影在闪烁明灭,令他的身形看起来有些不真切。
    “来吧!”剑痴沉声道。
    江明不再废话,屈指一弹!
    锵~
    天地间,仿佛有一柄绝世神剑出鞘!
    绚烂的剑光占据所有人的视线,即使有稍弱的天才,被那灿烈的光芒刺的忍不住闭上双目,神魂却仿佛依然被剑芒照耀,感到一阵锋锐之意,忍不住浑身颤栗。
    轰……
    剑芒洞穿虚空,降临在剑痴身前。
    砰砰砰……
    一层层云水光影般的幻影破碎,那些光影仿佛是一柄柄长剑的剑身,折射出万千剑光、诸般剑道,此时尽数破碎,仿佛有一道道面容平凡的身影,在那些剑影碎片中诵读剑经、苦练剑术……
    “不愧剑痴之名……”
    众人皆叹,看出这些看似虚幻轻柔的光影本质,那是剑痴在剑道上的最高造诣,代表他从修仙以来的一切道行,记载着他一路的艰辛与努力。
    剑痴之名,不仅代表着天赋与妖孽,更诉说着他远超常人的毅力、坚持与孤独……
    然而一切的坚持与天赋,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依然如泡沫般不堪一击。
    彭……
    最后一层光影破碎,剑痴身前空无一物,绚烂的剑光一闪而逝,没入他的眉心之中。
    剑光的速度太快,没有人能够想到,疑似比莫名还强的剑痴,会败的如此之快,当他们发出惊呼声时,剑痴已经被剑光洞穿。
    不过紧接着,众人便是意识到不对劲……剑痴,没有死!
    他的气息,依然存在,虽然有片刻的紊乱,但却是没有任何跌落。
    “怎么回事?”
    “他挡住了这一剑?”
    “剑痴的魂海中,有什么大恐怖吗……”众人脸上纷纷挂上震惊猜测之色。
    而虚空之中,剑痴在江明斩出那一剑的同时,脸上便是一片坦然与笑容,仿佛迎接的不是恐怖绝伦的杀伐之剑,而是他梦寐以求的至高剑道一般……
    不过在那道剑光斩入他的头颅之时,剑痴的脸上,却亦是露出一片错愕之色。
    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一丝有些压抑不住的痛苦之色,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不杀我?”
    江明负手而立,一副老天第一老子第二的神态,笑道:“圣道台之上,唯你一人入我之眼,杀了岂不可惜,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在你魂海中刺入一道剑光,要让你承受七七四十九日剑意炼魂之痛方可解除……”
    “这就算对你的惩罚了!”
    “艹……我踏马也想挨一剑!”方越听的双目微红,眼中尽是嫉妒之色,甚至有些跃跃欲试,仿佛真想上去试一试。
    其他人也是在惊愕之后,纷纷看向剑痴,露出无比愤恨嫉妒之色,踏马的这哪儿是什么惩罚,这分明是天大的机缘啊!
    那莫名仅仅是远远看了一眼,就领悟出一记压箱底的剑招……而如今这张山竟然将他最强的剑意留在剑痴的魂海之中,以剑痴的悟性,所领悟得到的机缘,恐怕不知要超越莫名多少倍。
    剑痴一愣,随即也是意识到自己得到了什么,脸上终于露出一阵激动之色,当即躬身拱手,沉声缓缓道:“此恩大于天,可我无以为报……今后,我便欠道兄一命,若需用时,随时来拿!”
    江明哈哈大笑,不多言语,对他而言生命漫长,这也不过是见到有趣的人,随手赠予一点东西罢了,若是这剑痴因此而多活几百年,没事能与他多喝几顿酒,也算值当了。
    随即剑痴似乎想起了什么,瞥了一眼身后那道沉默不语的身影,转回头叹气道:“今日过后,道兄一切小心。”
    江明澹笑:“难道你还要返回仙羽洞天?说不定有人要怪罪你。”
    “仙羽洞天失去一位绝世天骄,需要人来填补!”剑痴不急不缓道:“从今以后,我便是仙羽洞天弟子中的第一人,谁能奈我何?”
    江明哑然,所谓剑痴,看来也是心思通透之人,不过想想倒也是,蠢笨之人又如何修剑?还能将剑道修炼到如此高的境界……
    剑痴说罢,便是缓缓飘落而下,其身后的莫名,也是重新露在江明身前。
    而下方的众人,则是纷纷震动,这两人毫不避讳、三言两语间,就把曾经的第一天骄莫名,判了死刑?
    仙羽洞天的几个天才,更是惊怒交加,纷纷怒目盯着返回的剑痴,怒声道:“莫名师兄死了,你也是帮凶!”
    剑痴落在地上,闲庭信步的往圣道台外走去,声音有些飘忽虚渺:“我出手阻拦过,但失败了……你们几个呢?”
    说话间,剑痴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光雾之中,没了声息。
    而那几个仙羽洞天的弟子纷纷呆住,浑身冰凉,是啊,剑痴最起码还悍不畏死的出手过,但最终却败了。
    而他们几人,从始至终都没敢出手……剑痴若是回到宗门稍加描述,他们几人的下场,恐怕比剑痴要遭得多。
    毕竟从今以后,剑痴才是仙羽洞天的大师兄了……谁会为了几个远不如他的人,去得罪未来的仙羽洞天之主呢。
    几人脸色连变,最终相视一眼,也不知暗中商谈了什么,竟是再也不看天上的莫名一眼,纷纷急速退走,朝着剑痴离去的方向追去……
    “啧啧,谁说剑痴一心修剑,不懂人情世故……”方越摇头晃脑:“一句话,就直接收服了几个死心塌地的跟班,这哪儿是什么心思单纯之辈啊,唉,这以后倒是压力更大了……”
    其他人也是纷纷变色,本来看着仙羽洞天倒霉还有些高兴,如今这剑痴却仿佛一只刚从水底露头的蛟龙,比曾经的莫名更加可怕。
    哧~
    一道剑光在虚空乍现,打断了众人的思绪。
    噗……
    剑光洞穿莫名的头颅,将其神魂绞的粉碎,一道孤零零的尸体,衣衫破碎、浑身是血的从天上跌落而下。
    临死之际,莫名的眼中似乎还残存着不解与茫然,他怎么会死在这样一个小地方?他还要问鼎大能、追寻圣道,怎么会结束在这里……
    彭!
    尸体砸落在地,溅起一蓬鲜血,离得近的人纷纷躲避,生怕被溅到身上。
    任你生前如何天骄盖世、气势无双,死后终究要化作一抔黄土,再无任何痕迹。
    哗~
    浓郁到极致的圣道符光,尽数离开莫名的身体,融入江明周身之中。
    嗡嗡……
    江明周身符光汇聚,化作各种形态,在迅速凝练、坍缩,似乎最终要形成一件什么东西……
    江明也是有些好奇,他如今周身凝聚的圣道符光,已经远超其他人,也不知最终会是什么结果。
    而与此同时,方越、槐眉等人皆是神色复杂,望着虚空中的那道身影。
    即使从莫名落败之时,他们便预料到此刻的结局,但真当此事发生,这些曾经被莫名压制了十数年的天才们,却仍然感到一阵虚幻和不真切。
    仙羽洞天的下一代宗主,即使在仙羽洞天历史上,也能排在前三之列的绝世天骄,就这么被一剑斩了……死的凄惨无比,宛如死狗一样。
    “修仙界残酷无比,天赋、机缘都是虚的,只有活下来的天骄,才能在修仙路上走的更远……”
    槐眉想到师父曾经说过的话,此时才终于领悟的更加清晰……
    “圣子,还不出手吗……等那人的圣缘凝聚,只怕圣道经文,都要落在他手中了。”古华圣地的几人中,一个修士终于忍不住开口。
    几人的最前方,古赤语气平静的澹笑摇头:“如今的我,还打不过他……”
    几个圣地修士皆惊,面露骇然之色:“圣子,您的古华圣经出神入化……”
    “你们以为,他就用了全力?”古赤嗤笑:“无论是莫名还是剑痴,最多只逼出了他七分实力……说不定他还有更可怕的底牌!”
    “有趣、有趣,没想到羽国一行,还真遇到一个不一样的人……”古赤饶有兴趣的自言自语:“圣道经文算什么,最强的圣道经文,却未必真能练到世间最强……法宝、功法都是外在,一切的根本,在于人!”
    古赤眸光闪动,谁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而无人打扰之下,江明身前的浓郁符光,终于是彻底坍缩到极致,化作一团只有拳头大的金色液体,在缓缓蠕动,当中符光流转,神异无比……
    嗡!
    符光彻底凝固,也终于显露了最终形态。
    “这是……”方越一直盯着上方的情形,此时眼中露出震惊莫名之色。
    槐眉亦是神色一滞,露出无法理解的表情,似乎见到了什么超乎意料的东西。
    江明望向身前,虚空中漂浮之物,也是眉头一挑,有些意外。
    他一路杀来,掠夺的无数圣道符光,最终竟然凝聚成了一座四四方方的金台,只有拳头大小,但当中却蕴含着无穷道韵,玄妙无比。
    而最让江明惊讶的则是,这方金台的模样,竟然与脚下的圣道台,一模一样!
    方越喃喃:“历代魁首凝聚的圣缘,形态多种多样,有的是刀剑、也有鼎、炉等物,更有灵动的凶兽祥禽……但传说中唯有一物,才能得到圣道台的最高认可,那便是圣道台的本体之形……”
    “传说从未出现过,本以为是谣传,没想到今日终于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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