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修远脸色一变,整个身体腾空而起,躲开耶律鑫扔来的小刀。
    小刀掠过马背,眨眼射穿马后一个玉林卫的喉咙。
    那人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叫声,眼一瞪,手捂住血流不止的喉咙便倒地不起。
    死了。
    吕修远怒了,手一挥,“放箭,给本相乱箭射死他。”
    耶律鑫大手一伸,马车上一把长剑“刷”地飞到他手上。
    他扒开长剑,好一副迎战的姿态。
    几排弓箭手已拉满弓,对准了耶律鑫。
    吕修远吼了一声:“放箭。”
    “慢着。”覃可速度从马车上钻出来,解释道:
    “吕相,孤是自愿出宫的,请不要伤害耶律将军。”
    吕修远满眼受伤,“皇上怎可如此偏袒一个别国奸细?”
    覃可义正言辞地纠正,“耶律鑫不是奸细,他永远都是孤的将军。”
    听覃可这么一说,耶律鑫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猛烈地颤动了下。
    吕修远眸底闪过一抹伤痛,“若今夜臣非要耶律鑫死呢?皇上会怎样?”
    覃可在怀里掏了掏,掏出一把折叠小刀来展开。
    锋利的刀尖在月光下泛着一层冷光,寒气逼人。
    她手捏小刀,白皙修长的天鹅颈微扬,刀尖抵住了脖颈。
    “若吕相要耶律将军死,孤便陪他一起。”覃可神色坚定。
    夜风轻轻撩起她耳畔的发丝,抚过她白嫩的面颊。
    美得让人心动。
    却又像一朵带刺的玫瑰。
    细小的刺尖,一下一下扎在吕修远的心上。
    扎得他心脏麻麻的,还好疼,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手捂着心口,难受不已:
    “皇上为了个奸细,真要如此伤臣的心吗?”
    覃可笑了,眼神却是冷的:
    “吕爱卿与耶律将军一样,都是孤的臣子,孤不希望看到你们内讧。”
    吕修远深吸了口气,还是忍不住提醒道:
    “臣请皇上清醒一点,耶律鑫乃迎巧国欧阳将军之子。”
    “此人不除,定会给我极度国带来无穷的危害。”
    覃可摇头,“孤不听,也不想听,吕相就一句话,要不要放孤走?”
    吕修远眉心都拧成了一个川字,“皇上一定要这样逼迫臣吗?”
    覃可正想说话,身后突然传来喊声及马蹄声。
    吕修远也朝那边看去,不由得自嘲地弯唇一笑:
    “看来皇上要保的人,今夜怕是护不住了。”
    覃可转身看去,一大群人策马奔腾而来。
    有人大吼:“放箭,弄死耶律鑫那个小杂种。”
    覃可眨了眨眼,她听出来了。
    是耶律家族三长老的声音。
    他们是真想杀耶律鑫母子啊。
    太坏了。
    倏然,一支箭矢直直朝覃可飞来。
    “皇上小心!”
    耶律鑫与吕修远同时惊呼出声。
    两人皆想去拉覃可,却被马车上扑下来的一抹身影抢了先。
    “呃……”一声痛苦的呻.吟从身后传来。
    覃可只感觉一个单薄的身子,软软地靠在了她背上。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耶律鑫足足愣了好一阵儿,才双目通红地吼出声来,“娘!”
    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一颗颗从他眼眶里滴落下来。
    覃可这才反应过来,转身一把将人扶住。
    见耶律夫人嘴角一直在流血,让她心慌不已。
    “耶律夫人,孤有药,孤救你。”
    耶律夫人虚弱地扯了下唇角:
    “皇上不必再为老妇浪费名贵药材了,一年前我就该去的,感谢皇上让我多活了这么久。”
    “如今这一箭,也算还了那夜皇上在将军府为老妇挡下那一箭。”
    “鑫儿我就交给皇上了,请皇上务必护他周全。”
    血水不断从耶律夫人嘴巴里冒出来,可吓坏了覃可:
    “你别说了,孤马上找药救你。”
    耶律夫人努力扯了下唇角,“我家鑫儿啊,在感情上或许稍稍迟钝一些。”
    “他虽执拗但性子纯良,认定的人肯定是一辈子,绝不会变心,还望皇上日后好好待他。”
    覃可猛点头,“孤会的。”
    得到覃可的回答,耶律夫人似乎心愿了了般,安详地闭上了双眸。
    手也垂了下去。
    一直在一旁看着的耶律鑫,眼圈通红,痛苦地嘶吼出声,“娘!”
    他手臂压住眼眸,却压不住温热的液体。
    眼泪一个劲儿地从眼眶里冒出来。
    之前放箭的人他看到了,是三长老。
    他要杀了他,为娘报仇。
    耶律鑫拿着长剑便朝那边飞去,与长老们的一大群侍卫厮杀开来。
    一时间,夜空下。
    刀剑碰撞的“哐哐”声,刺穿皮肉的“呲呲”声,以及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交织在一起,很是激烈。
    耶律鑫杀红了眼,几个长老皆是吓到了。
    大喊着“杀死他”三个字。
    吕修远这边的玉林卫正想过去帮忙收拾耶律鑫。
    这时,夏峋搬来了援兵。
    以翠青为首的一大群耶律大军赶来了。
    他们大吼着,“保护将军。”
    很快耶律军与玉林卫们厮杀开来。
    吕修远也拔出长剑,加入战场。
    场面一度陷入混乱中。
    覃可蹲到地上,抱着耶律夫人的身体。
    眼神迷茫地四处看了看。
    眼睁睁望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眨眼毙命。
    她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滋味。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
    耶律鑫与吕修远斗起来了。
    这些都是极度国的将士。
    可笑的是,他们不是死于敌人的战场,而是死于内斗。
    耶律家族那几个长老,杀了耶律夫人,彻底激怒了耶律鑫。
    恐怕今夜已是凶多吉少。
    耶律家族怕是要被大洗牌了,往日的兴旺恐将不复存在。
    覃可猜得没错,耶律鑫杀得很猛,血水染湿了他的长袍。
    草地上全是层层叠叠的尸体。
    一个个死状凄惨。
    大长老、二长老皆已成了他的剑下亡魂。
    背后放冷箭,夺了耶律夫人性命的三长老。
    此刻手上的剑已经落到地上,正被他逼得连连后退。
    刷——
    耶律鑫长臂一挥,带血的长剑往三长老面前一晃,带起一阵劲风。
    剑气震慑间,三长老头上的发冠应声破裂。
    一头白发就这么披散开来。
    看上去狼狈不已。
    对上耶律鑫杀气四溢的双眸,三长老惊得身体一个哆嗦,跪到了地上,哭着求饶:
    “耶律鑫,不,求耶律将军高抬贵手,放过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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