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无月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心烦意乱地发出手势道:“我不稀罕这东西,谁要你送来的!”小雨呆了一呆,忽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哭得梨花带雨好不伤心!萧无月顿时束手无策,二人平时也常常相互使小性子,说些赌气的话,要不了多久也就和好如初,却不知今天她为何竟如此伤心?他一时间呆在那儿,也不知该如何劝解!这一次冷战全面升级,小雨已经整整三天没有到他的房里来过了。
    他自知这次是自己不对,便拉下脸面向她道歉,认为小雨还是会象平时那样,过上半天一天的就会消了气,和自己重归于好。可这次无论他如何逗小雨,小雨始终都不肯说一句话,也不理他。
    这天中午,萧无月再次在小雨面前碰了一鼻子灰之后,恼羞成怒之下对小雨打出哑语恶狠狠地道:“你再也不想理我是么?好!从此我俩各走各路,永远不再来往!”
    说完便摔门而出,用手推着车轮扬长而去。半晌之后,小雨打开房门,默默地跟了上来。这下萧无月又来劲了,怒气冲冲地推动车轮自顾自地乱逛一气,想躲开小雨。小雨始终如影随形一般,远远地跟在他身后。他在破庙前后左右,七弯八拐地足足瞎逛了一刻多钟,估计已经摆脱小雨,回头望去,果然身后再无她的身影。
    他叹了口气,正待继续走自己的自力更生之路,却猛然发觉小雨就静静地站在左前方阴影处。此刻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做出一副穷凶极恶的表情,气急败坏地打出手势说道:“你老跟着我干嘛?我不想再看见你,离我远点!”
    小雨仍没有任何表示,神情漠然、纹丝不动地静静站在那儿,似乎她原本已在那儿待了很长的时间。萧无月气闷不已,他还从未见过这么‘闷’的姑娘,心中急怒交加,打出手势道:“好!好!你不走是么?那好,我走!”
    驱动车轮一阵疾驰,回到自己房里反身把门闩栓上,把自己关在屋里。他躺在稻草堆上,但觉心中烦躁无比,既恨这丫头成天倔头倔脑,经常莫名其妙地就要生气,赌气不和自己说话,半天也打不出一个屁来!
    可是她一个人在外面乱跑乱撞,心中又隐隐有些担忧,怕她遇上什么坏人,正在他心中七上八下,想出去找人又拉不下那个脸面的时候,门上传来‘咯咯咯’的轻微敲门声
    他心知定是小雨又找回来了,第一反应是赶快去开门,与她和好如初,可转念一想,自己这么快就妥协,未免也太没有面子。
    何况这次若再不狠狠地给她一点教训,今后她真的要上房揭瓦了,所以,他的第二反应是重新又躺下了,他可不愿养成这丫头老是爱怄气的坏毛病,这次打算下狠心把她纠正过来!
    门外安静下来,他心想这丫头难道又赌气走了?正心神不宁地胡思乱想之间,又传来‘咚咚咚’三下敲门声,这次敲得比刚才大声了些,他相应不理。
    此后大约每过一刻钟的时间,门上就会被‘咚咚咚’地连敲三下,显得很有规律。通常性格越是古怪的女孩儿就愈发倔强,她一旦决定要做什么事谁也拦不住,往往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萧无月反而志得意满起来,心中笃定得很,暗自发狠道:“这个倔头倔脑的死丫头,我看你能在外面站多久!这次不好好教训你一下,我就不姓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动辄便跟我耍小性子!”
    可他哪里知道,女人改变男人容易,男人要想改造女人简直难如登天!俗话说‘女人心,海底针’,别说改造了,世上又有哪个男人能真正了解女人的心思?
    整整过去大约两个多时辰,萧无月肚子里开始‘咕咕’直叫,早饭后直到现在天已黄昏,他还没吃什么东西,委实有些饿了,他正犹豫着,自己是否该上街去讨些残羹剩饭来吃?门突然被敲得‘咣咣咣’三声巨响!
    看来倔强的小雨终于发怒了!萧无月此时与其说是仍在生气,还不如说是男子汉大丈夫的面子问题,再说能把这死丫头激怒也颇有快感!此时此刻,他倒很想看看这丫头怒发冲冠的模样。
    他终于起身打开了门,作出一付凶相,用手势比划出骂人的哑语道:“死丫头,你想把门给拆了么?敲得这么重!”映入眼帘的,依然是那张还算清秀,却一贯古井无波的脸庞。
    见门打开,小雨也没说什么,低头走进屋里,在稻草堆上坐下,似乎也懒得看他一眼。这可不是此时正浮现于他脑海之中,小雨怒发冲冠的模样!他驱车来到小雨身边,有些不耐烦地打哑语问道:“你找我一下午,到底有什么事?”小雨仍未说话,扬手扔给他一包东西。
    萧无月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张大饼、半只表皮焦黄的扒鸡,闻起来香喷喷地撩人食欲,他倒也不客气,张口大嚼起来,用哑语问道:“今日哪户人家如此好心,居然把这么好的东西施舍给你?你也吃一点”说着扯下鸡腿递给她。
    小雨摇了摇头,用哑语说道:“我不饿。”萧无月心道:“现在你丫终于肯开‘手’说话了吧?哼哼,跟我斗,你还嫩点儿!”
    扬手打出哑语道:“怎么?不生我气啦?”小雨轻轻挥动纤纤素手,回答道:“我早就没生你的气了,不然还会去给你讨来吃的?”
    解决了饥饿问题不久,萧无月渐渐又面临另一个难题,他想解手。见他的脸涨得发红,屁股在小车上不安地扭来扭去,虽未听见声音,但明显某人在放屁。小雨问道:“想解手?”
    萧无月点点头。小雨出去拧来一只马桶放在墙边,这是她特意为他做的。将萧无月搀扶到马桶上坐下,背靠墙壁,她侍立一侧,听见马桶中立马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重物击水声,微微皱了皱眉。萧无月打哑语说道:“屋里臭,你出去吧,待会儿完了我再叫你。”
    小雨回答:“不,我怕你坐不稳。”等萧无月解完,小雨将马桶拧到厕所将秽物倒进粪坑,她虽紧闭双眼,不至于眼见无数白生生的蛆虫在粪便中乱钻乱爬的恶心景象,可阵阵臭气实在熏人,无论她怎样用手巾捂紧口鼻都能嗅得到!
    她逃也似地跑出厕所,到天井里水井中打上井水清洗马桶,用污水浇树,足足换过八次水才算洗净。完了她打上几桶井水提进北面一间厢房,里面有一个用几个大石块临时垒成的灶台,上面放着一只大铁锅。
    小雨将井水全倒进锅里,到天井里捡了些枯枝,开始引火烧水。待锅里的水冒出热气,她伸手试了试水温,觉得差不多了。
    便灌满一桶热水拧到萧无月屋里,将毛巾在热水里完全浸湿,稍稍拧了一下,熟练地解开他的衣衫,用热毛巾细心地为他擦洗身子
    自他那次得了重病,肖天兄弟俩便很少再照料他,吃喝拉撒全是由小雨侍候,包括每过三天为他像这样擦洗一次身子,有时小雨洗衣服不空,便由她奶奶代劳。
    起初萧无月很有些难为情,可他已毫无自理能力,又能如何?后来渐渐便也习惯了,他开始觉得,这世上好人也不少,即便在他非常落魄的时候。渑池城东,一位身材欣长健美、白纱蒙面的女子正踽踽独行,缓缓地走进东城门。
    她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似乎在找寻着什么?她衣衫褴褛、风尘仆仆,看起来跟乞丐也相差不多,虽白纱蒙面,看不见她的容颜,但从她那疲惫不堪的身姿和步伐,仍可看出她是多么地疲倦和憔悴!这个女子,正是北风!
    萧无月被人劫走已经整整四十五天,北风和她手下这支精卫队精锐一直未曾返回济南府。她对夫人的了解无人能及,即便萧无月也比不上,她心知自己回去不仅于事无补,反而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自己犯下如此大错,回去后夫人若是严惩自己,多半有些于心不忍,但罗刹门一向纪律严明,精卫队更是一支律法森严的铁军,自己身为大统领更是大家的榜样,夫人若不杀一儆百,何以服众?
    夫人一向御下极严,自不愿做出违反原则之事,此时在北风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功赎罪,尽快救回无月。
    这样回去后无论是对夫人,还是对罗刹门上下都有个交代,何况北风本身心里何尝又平静过一刻?她对萧无月的关心和牵挂比起慕容紫烟有过之而无不及,自然希望出现奇迹,早些找到他的踪迹。
    这些天来她饱尝煎熬、眼泪、无奈和撕心裂肺等诸般滋味,蒙面白纱之下倾国倾城的容颜已是憔悴不堪,满身风尘,衣裙脏了也不洗,甚至不愿换下,身上已有一股刺鼻难闻的臭味儿,她也听之任之,似乎想用这种法子来折磨自己。
    她没要任何属下跟随,而是让大家四散开来分头寻找线索,若有发现则用信鸽传递讯息。她自己则如同一位普通少女满大街找人一般,独自走遍了沂蒙山区各个城镇、街道和乡村,希望上天出现奇迹,让她能发现无月的一些蛛丝马迹。她一身深褐色衣裙,原本是白色,可一次次被鲜血浸湿,再沾上层层尘埃后才变成眼下这种难看之极的颜色,不仅难看。
    而且血腥味儿刺鼻!这四十五天里,她已遭遇那些黑衣杀手合计六次、共十六批人的截杀,她只知这些人全都来自一个名叫飞鹰门的杀手组织。
    对于这个组织的情况,以及这个组织为何要对付自己,她依然一无所知,她也不太关心,因为她一心只想早些找到无月,她只知道不断地挥刀砍杀这些敢于来犯之敌。
    她的身上已染上百余名飞鹰门杀手的鲜血,当然也有些是她自己的。她右肩、右后背和左臂上那三道剑伤已痊愈,衣衫破裂处未曾缝补,露出淡淡疤痕,可右腿、左肩上又添了两道新伤,长约半尺有余、深约半寸,看似被剑尖划伤,可见战况之惨烈!
    飞鹰门如此不计代价地对她发动连番袭击是有原因的,雇主开出的价码太诱人!暗杀不成之后,首领曾设下无数陷阱来对付她,包括投毒、埋伏和派出诱饵引她上钩之类,不一而足。可他们遇上的,是个天生杀手、最优秀的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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