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少年道:“这与吹箫有何关连?”黑袍僧人道:“树从根脚起,水从源起流,施主若不厌烦琐,容贫僧和盘托出。”灰衣少年目光四巡了一眼,道:“在下不喜唠叨,大师最好扼要叙明,长话短说。”
    黑袍僧人强忍着一腔怒气,叹了一声道:“本帮为欲生擒他们,侦明降龙八掌雷玉鸣,东斗天君葛元良,震天双钩庞琦等人与金刀四煞不时相聚,所以施展妙计擒住庞琦,在庞琦身上下了极奥妙的禁制故纵使离,暗蹑其身后,不料在途中遇其同道瞧出破绽,将其点倒,挟在肋下奔来城厢内一幢古老大宅,贫僧料定金刀四煞必藏身宅内”
    灰衣少年似听得极不耐烦,眉梢泛出一抹煞气,冷冷笑道:“此与吹箫有何关连?”黑衣僧人道:“箫声可激发庞琦禁制,丧失神智无异疯虎搏人而噬,逼使金刀四煞无法藏身宅内。”
    灰衣少年哈哈朗笑道:“居然有此奇事,在下不信箫声可奏效,大师请带信与贵帮主,三月内在下必踵门求见,索取那份藏珍图。”黑衣僧人如闻大赦。
    也不答话,与三黑衣老者挟起太行双鬼,急急如丧家之犬遁去。灰衣少年目送黑衣僧人等身影消失远处后,嘴角念着一丝耐味的冷笑,目光忽落在那吹箫老汉上,不禁脸色大变,如罩下一重严霜,大喝道:“在下为解救诸位一场危难于无形,似此过桥抽板之辈,委实令在下心寒意冷。”
    原来那老汉已僵硬挺立在寒风中,气息俱无,只听一声朗笑起处,一条飞鸟般身形如风沾落花般,悄无声息飘实在灰衣少年身前一丈开外,现出一面目如冰的青衣背剑少年,道:“朋友错了,这吹箫老汉乃方才黑袍僧人示意同党用阴毒手法将其点毙。”
    灰衣少年不禁一怔,摇首冷笑道:“在下不信。”青衫少年道:“兄弟已把话说明,信与不信端凭阁下。”灰衣少年用冷峻的目光望了青衫少年一眼,心中略一沉吟,道:“听朋友语气异常坚定,定然非假。
    不过方才此间动手拚搏情景朋友必瞧得一清二楚。”青衫少年道:“不错,兄弟钦佩阁下一身武学已臻化境,旷绝奇奥。”
    灰袍少年冷漠面上不禁一丝得意微笑道:“过承谬奖,在下意欲向朋友相求一事,不知可否见告?”青衫少年道:“倘力有所及,无不从命,不知阁下所请何事?”灰袍少年道:“相烦朋友引见金刀四煞。”
    青衫少年冷冷一笑道:“阁下你又错了,兄弟与金刀四煞并不相识,何从引见?”灰袍少年面色一变,五指疾伸,迅如电光石火一式“捕风捉影”擒拿青衫少年右臂曲池重穴。五指堪堪抓实,忽眼前一花,青衫少年移形换位已飘了开去,冷笑道:“阁下休认武功过人,便可目空一切,你我无怨无仇,妄施鬼蜮令人齿冷。”
    灰袍少年暗暗惊异对方能避开自己奇奥一击,不禁生出警惕之念,道:“朋友自欺欺人,如何能谓不识金刀四煞。”青衫少年道:“阁下何从断言兄弟与金刀四煞相识?”
    灰衣少年不禁语寒,须臾强笑一声道:“无极帮僧人决不致信口开河。”青衫少年冷笑道:“那贼秃是否指明兄弟与金刀四煞相识?”灰衣少年突放声朗笑道:“朋友词锋委实犀利。
    但无法瞒骗在下,因为在此四外尚隐伏着甚多武林朋友,无一不是无极帮强敌,他们意欲以朋友的犀利词锋骗过在下,免横生枝节。”
    青衫少年正是严晓星,暗赞这灰衣少年心细如发,不禁微笑萍:“阁下究竟为了何事定欲求见金刀四煞,实不相瞒,兄弟并不相识,但武林间事息息相关,说不定能找出一丝端倪。”
    灰衣少年忽长叹一声道:“大丈夫无不可告人之事,诸位武林朋友请速现身出见,容在下把话说明。”暗处忽纷纷疾现武林群雄快步走来。灰衣少年面色严肃,双拳一抱道:“神木尊者乃在下师祖。”一言方出,武林群雄均为之骇然色变。
    灰衣少年仰面黯然一笑,眉宇间泛出一片凄怨之色,叹息一声道:“先师祖自归隐山林,绝意江湖,便将毕生武功授之先师,不幸先师习艺未竟,误犯一椿不可谅恕的过失,致先师祖大怒,非但追回先师一身所学。
    而且罚令面壁十年忏悔已过,在先师面壁期间,在下乃一孤儿,蒙先师祖带上山去,但并未授艺。
    数年后先师祖证果西归,在下与先师相依如命,情逾父子,先师严遵面壁之戒,不敢稍离,在下由先师口授武功心法自己研悟。
    十年面壁期满之前一月,先师突染重疾,自知不起,临终前遗言谓师祖自先师误犯过失,已心灰意冷,将神木令托一至友收藏,武功秘笈则埋藏在东南名山中”严晓星突接道:“兄弟明白了。
    阁下奉了令师遗命寻回神木令及武功秘笈,重振师门令誉,欲向金刀四煞询明神木令主人得自何处是么?”灰衣少年道:“正是。”严晓星道:“姑不论阁下方才之言是否真实,但阁下何能证实确保神木尊者第三代传人。”
    灰衣少年下禁呆住,黯然答道:“诸位若真心相助,岂不难查明,因神木令得主定知其得自何人,此人必是先师祖托其保管武林前辈,这位武林前辈当知在下之言非假。”
    严晓星淡淡一笑道:“阁下所言恕我等碍难相助,我等武林人物讲究认物不认人,何况阁下目前无法确认自己系神木尊者第三代嫡传传人,我等不能因此盲目掀起一场血腥浩劫。”
    吕鄯暗暗眉头一皱,忖道:“这位严晓星早日说话机警委婉,为何眼前如此拒人千里之外。”只见灰衣少年呆得一呆道:“在下自知无法取信诸位,但朋友方才应允可为在下指点一条明路。”
    严晓星忽长叹一声道:“阁下倘不以兄弟之言为忤,兄弟便可斗胆放言无忌,此次阁下实出非其时”灰衣少年道:“此乃何故?”
    严晓星道:“正予无极帮可乘其机,阁下这一自承来历,无极帮主必礼邀阁下相助,如此一来,无极帮主则可冠冕堂皇大行其事。”灰衣少年朗笑道:“不错,诸位若不助在下相寻金刀四煞,在下自会找上无极帮主。”
    严晓星亦放声大笑道:“阁下倘须自投虎口,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阁下请自便吧。”灰衣少年淡淡一笑道:“在下必令诸位后悔莫及。”说着缓缓转过身去。
    突闻廖独大喝一声道:“且慢。”灰衣少年目中神光暴炽,森厉慑人,沉声道:“尊驾等拒人千里之外,还有何话说。”
    廖独冷笑道:“难怪神木尊者心灰意懒,似你如此丧脸寡耻,全无骨气之人,如何可授以衣钵,光大师门?老朽今日便代神木尊者教训教训你。”灰衣少年狂笑道:“凭你也配。”
    右臂一抬,立掌如刃,呼的一声,劈向廖独肩头。出掌奇快无比,以廖独成名武林名宿,竟无法闪避开去,忙中横里一挪,硬生生地闪开五丈,只听裂帛声响,廖独右肩袖管被迅厉的掌锋削裂一尺。廖独暗暗震凛道:“好快的掌法。”
    灰衣少年哈哈一声长笑,右掌又起砍向廖独后脚,掌式宛如天怒雷霆,带起了一片刺耳啸声。廖独只觉无法闪避,暗道:“我命休矣。”严晓星忽腾身穿出,凌空一个倒翻,身化怒龙入海,两指疾点向灰衣少年胸后命门要穴
    灰衣少年眼见廖独就要丧命在他的掌下,忽感一缕寒风点向胸后要穴,心中一凛,掌式疾变,扭身掌化周处斩蛟,劈向严晓星。
    旋而转身出掌,几乎是同一时间完成,神奥绝伦,武林群雄为之骇目惊心。萧文兰惊得几乎惊叫出声,只见严晓星身在半空,以指化掌,硬封接下。
    叭的一声,两掌硬接,严晓星身如飞燕飘了开去。灰衣少年身形晃摇,拿桩不住,踉跄倒出四五步,胸口气血微微发荡。
    严晓星飘身落地,冷冷一笑道:“阁下武功也不过尔尔,神木尊者哪有如此不成材的第三代弟子,我等几乎为谎言哄骗相信是实。”灰衣少年大怒,揉身抢步,双掌交错展开一套奇奥掌法,震起漫天掌影袭向严晓星。
    严晓星喉中突放出一声长啸,身法奇诡穿错如飞,施展擒拿手法,截,拿,点,斩,向灰衣少年攻去。两人都是身法奇快,渐渐只见一团缭乱的人影,竟分不出彼此。
    萧文兰低声诧道:“双方武功悬殊,星弟怎不施展独门掌法取胜,为何有心退让。”雷翠瑛道:“小妹也是如此想法,少侠定胸有成竹。”
    忽闻严晓星一声朗喝,人影倏定,只见严晓星五指已扣住灰衣少年右手腕脉上,微微一笑道:“阁下并非神木尊者第三代传人,妄欲冒名徒然自取杀身之祸,更无法取信于无极帮主。”说着五指缓缓放了开来。
    灰衣少年一面羞愧之色,目中含蕴怒光,须臾面色倏转铁青,冷笑道:“在下拜领朋友今日之赐,后会有期。”
    严晓星忙道:“无论阁下如何想法,兄弟本出诸善意,他日若有缘遇上金刀四煞或神木尊者传人,兄弟一定把话传到,阁下可否赐告尊姓大名?”灰衣少年怒声答道:“在下“钱百涵””
    语毕迈步如飞离去。严晓星目送钱百涵身影消失后,只见四外飞掠而至八个锦衣汉子,躬身禀道:“环周百丈以内并无匪徒潜迹。”
    严晓星道:“有劳了,我等立即回转大宅。”武林群雄返转宅内后,云中怪乞孔槐忙着张罗酒食,设席摆宴。降笼八掌雷玉鸣望了严晓星一眼,含笑道:“钱百涵真是神木尊者第三代传人么?”
    严晓星道:“晚辈相信他是实言,但碍难相助,又不便据实相告,只有让他知难而退。”雷玉鸣摇首叹息道:“钱百涵绝不会知难而退,反激使他投归无极帮主,利用无极帮之力觅得武功秘笈,夺回神木令。”东斗天君葛元良道:“正是英雄所见略同,老朽也是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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