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帮主驾到么?”沙嵩答道:“帮主未曾到来。”丰都双判不禁面面相觑,田敦义诧道:“这就奇怪了,帮主为何未曾到来?”沙嵩道:“这个恕属下未知,但属下断言庄外频现可疑人物定系守候帮主。”田敦明道:“未必有此可能。
    除了我等知情,局外人怎能得知。”蓦闻一森冷彻骨笑声道:“在下知道。”丰都双判不禁大骇,旋身转面,只见三丈开外屹立着黑衫蒙面少年。沙嵩大喝一声,双掌疾吐,身如箭射,挟着如山潮涌掌力撞向蒙面少年。
    蒙面少年身子微微一侧,右掌奇奥无比一招“摘星夺斗”飞出,五指迅如电闪地扣住了沙嵩右手腕脉要穴,变式“引风飘花”竟将沙嵩身躯撩飞了出去。
    沙嵩飞出五六丈外,叭哒坠地,昏厥不起。丰都双判骇然猛凛,不待蒙面少年出手,竟双双先发制人,一左一右,掌指攻向蒙面少年要害重穴。蒙面少年料不到双判出手如此奇快,疾地后飘开去。这弹指一缓闲,丰都双判乘机取出独门兵刃蛇头笔,抢攻出手,漫空笔影中挟着一股悸耳锐啸。
    双判武功极高,招式无一不是奇奥辣毒,笔势指处,均是蒙面少年胸肋致命死穴。蒙面少年仗着玄奇身法,游闪如飞避开双笔攻势,突闻他一声冷笑,手中竟多出一支寒光电闪短剑,身法奇妙的一旋,叮的一声,短剑竟触及大判田敦明蛇头笔。
    显然蒙面少年存心逞险取胜,短剑击在蛇头笔上,施展黏字诀,短剑竟顺着蛇头笔身滑下,切取田敦明右臂。
    田敦明如何也不曾料到蒙面少年竟取拚着身犯奇险,罔顾其弟田敦义笔势辣毒下取胜,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欲待闪避已是不及,只觉右臂一凉,大叫一声,一截臂膀被生生切落堕地,血涌如注。
    这时二判田敦义笔尖已点及蒙面少年后心上,道:“小辈,还不纳命来。”嘶的裂帛响声过处,银虹飞卷,蒙面少年身形疾转,剑芒滑动点向田敦义腕脉穴上。
    蒙面少年后胸长衫被划破了尺许裂口,却未损及内衣丝毫。田敦义不知蒙面少年用何身法避开了自己极辣毒凌厉笔势之下,不由呆得一呆,自身反陷入危境,暗道:“神木尊者传人果然不虚,如不及早抽身,祸将不测。”
    顿萌逃念。蒙面少年似察出田敦义心意,冷笑一声,短剑一招“金丝缠腕”虹芒卷处,克察一声,只听田敦义喉中发出一声怪嗥,右掌落地,鲜血洒飞如雨。这不过一瞬间事,丰都双判双双负创,断去一臂一掌。
    蒙面少年一见不饶人,短剑迅快如电点在双判左肩上,点破双判气穴,使其无法施展武功。大判田敦明狞笑道:“我兄弟俩与阁下无冤无仇,为何如此相待我等。”
    蒙面少年冷冷一笑道:“丰都双判积恶如山,在下岂能不惩治凶现。”田敦义面色惨变道:“我等虽有丰都双判之名,却未行恶,不知阁下之言积恶如山何指?”
    蒙面少年冷笑道:“助纣为虐,残害武林正派得手,五台明月禅师就是一例。”田敦明道:“事无佐证,焉能妄入人罪。”
    神木令主者冷笑道:“巧言令色之徒,你等丰都双判所行所为,无不是为虎作伥,当年紫霞山庄灭门之祸,即是你这两个孽障策划。”双判不禁大骇,田敦明道:“那是莫须有之罪。”
    神木令主者慑人眼神注视丰都双判有顷,喝道:“将丰都双判监禁,日受火烙之刑,并点他五阴鬼脉。”双判闻言不禁魂飞魄散,张口欲言,暗中忽掠出金刀四煞挟之往内奔去。
    双面佛沙嵩一骨碌爬了起来,抱拳道:“从今以后,老朽当洗心革面,永不为恶,令主若有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蒙面少年道:“如此甚好,在无极帮未歼灭之前庄主恐无法再露面江湖,此处亦不能再作居住之处,在下意欲将酆都双判付托与你,探明当年紫霞山庄内情。”沙嵩躬身答道:“敢不遵命,老朽告辞了。”
    转身快步离去。一间大厅内,炉火熊熊,灯烛如昼,华宴盛张,群英毕集。雷玉鸣捻须笑道:“严贤侄,这第二回合斗智之局你又获胜了,但第三回合显然是一个极艰钜凶险之局,贤侄你认定了伏建龙就是无极帮主么?”严晓星道:“五成是他。”雷玉鸣略一沉吟道:“这就难了。还有一半须待证实。”
    廖独高声道:“即是证实了是伏建龙又有何用,难道将剑架在他脖子上索取藏珍图不成,还有屠三山失去的那份,始终未查明下落。”
    东斗天君葛元良哈哈大笑道:“廖兄你急什么?若取到无极帮主手上持有的藏珍图,另一幅还怕没有人自动送上门来吗。”廖独似恍然大悟道:“对极,对极,似取得无极帮主藏珍图之法抑是巧取或是豪夺。”葛元良道:“当然是巧取。”
    廖独道:“如何巧取?”雷玉鸣道:“这就是第三面合斗智之局了,此后,严贤侄可明目张胆现身江湖,若伏建龙真是无极帮主或是帮中职司甚高之人,非但不愿加害严贤契,而且还要保护于他。”廖独诧道:“这为什么?”雷玉鸣微笑道:“因为陆道玄。”
    “陆道玄。”廖独诧道:“此人是何来历?”葛元良哈哈笑道:“陆道玄乃玉皇大帝使者,蔼魔真君化身。”
    廖独如堕五里雾中,不知所措,一见之下,抓起桌上酒壶,咕噜噜一饮而罄。雷玉鸣微笑道:“廖兄不必动怒,世无陆道玄其人,但无极帮主坚信其有,此乃诡计。
    但愿如我等所望,若节外生枝,恐倍加更多艰辛。”只见严晓星垂首沉吟,隐泛忧容。廖独诧道:“老弟为何面有重忧?”
    严晓星长叹一声道:“无极帮已堕入术中,逐步施为,必可有望,在下惧的是白眉老怪所邀的那些隐名奇人从中作梗。”廖独笑道:“我等既自愿相助,取计三面作战之法,必可无虞。”
    何谓三面作战,群雄心意相通,均露出会心微笑,严晓星也恍然大悟,不再多言。开春不久,北国仍是冰天雪地,沿着运河边一株株秃柳枯干,不见一丝春意气味。运河的水呜咽着,挟着一片片破碎的冰块由北向南逝流而去,无尽无休。
    河岸上十数户人家,矮檐低屋,面河的是一处小酒肆,蓦地,门帘扬起,走出一个愁容满面的短装粗汉,浓眉大眼,目眶红湿,手提着一壶酒及一包食物,向河岸走去。
    酒肆内紧接着走出一英俊青衫少年,肩披长剑,剑眉星目,唇红齿白,人若玉树迎风,潇洒不群,步履从容,似缓实速,与那粗汉相距丈许,不即不离。
    粗汉似身具武功,耳目聪灵,察觉身后飒然衣袂飘风之声,目中不禁泛出一丝异芒,回顾了一眼,不由一怔。
    他行走江湖半生,那曾见过如此俊逸人品,一眼察出那身后相随的少年并非恶人歹徒,眉头微微一皱,停住脚步,道:“阁下为何相随不舍?”
    青衣少年微笑道:“在下见尊驾愁容满面,想必遭遇什么困难,不觉相随,瞧瞧在下是否能有所效劳。”粗汉道:“阁下盛情心感,兄弟这困难恐阁下帮不上,不如请回吧。”
    青衣少年淡淡一笑道:“尊驾怎知在下这忙必帮不上。”粗汉不禁语塞,须臾强笑一声道:“既然如此,兄弟难拒阁下盛情了,请随兄弟来吧。”青衣少年随着粗汉走下河岸。
    只见一束木排泊靠河岸,排上扎着一座三角形茅棚,一双皱纹满面,斑白发须老汉蹲在茅棚前吸着旱烟,在低声闲聊,却隐不住眉宇间忧虑之色,粗汉轻轻一跃,点足木排上,四面一顾,发觉青衣少年已落实,暗道:“好快的身法。”
    一双老汉倏地起立,道:“乔五,这位公子是何来历?”粗汉笑道:“萍水相逢,素未见面。
    但这位公子坚欲一舒我等心内重忧。”左侧紫斑脸老汉,目光炯炯注视了青衣少年一眼,道:“公子尊姓大名可否见告?”青衫少年答道:“在下严晓星。”
    “原来是严公子。”紫斑脸老者右手一指茅屋,接道:“屋内病者是我等主人,医药罔效,不久人世,严公子纵自负岐黄神术也是枉然。”严晓星道:“贵上多大年岁?”
    “八十有二。”严晓星道:“生老病死,此千古不移之理,但不知贵主人病了多久,身患何疾?”
    紫斑脸老者道:“敝主人年虽老汉,但壮健一如年少,三月前突步履踉跄奔回排上,面色异样难看,躺在床上,拒绝求医,他说自知不治,庸医害人”
    严晓星笑道:“药医不死病,贵上若能有救,必可不死,但不知此病发自何因?”乔五摇首答道:“我等就是不知,虽经我等在上游百里处延请名医诊治。
    但一经扶脉立即敬谢不敏,告辞离去后立遭严词责斥,解缆急放百里驶抵此处,病情突然转恶”突闻棚内传出颤巍巍苍老语声道:“乔五你与何人说话?”乔五神色一凛,答道:“门下与一严公子叙话。”
    严晓星已一步跨入棚内,只见一发须银白,面色憔悴,目光黯淡的老者躺在铺上隐泛痛苦之色,微笑道:“老丈,可容在下冒昧探视否?”
    乔五等人纷纷奔入棚内,面容惊怒,掌蕴暗劲,一察觉有异,立即联手攻出。老者心神大凛,但却镇静异常,凄然一笑道:“阁下如奉命追取老朽首级,请即出手。”
    严晓星正色道:“老丈不可胡乱猜疑,在下不过路经于此,偶发现老丈门下神色惶急,一时动念跟踪而来,但请宽心。”
    老者闻言,心情大宽,道:“老朽途中受人暗害,谅不久于人世,仇家太厉害,阁下请速离此,免得卷入此是非中。”
    严晓星道:“在下自有隐身之术,老者请不必多虑,在下现欲察视老丈是否有救。”老者望了严晓星一眼,察觉严晓星丰神如玉,气宇不凡,虽是伤重,也不禁暗赞了声好人品,凄然一笑道:“老朽年逾八旬,虽死何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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