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炎不禁目瞪口呆,面色大变,不敢说出有何为证四字,强笑一声道:“老朽知过矣,谨从此别。”率众反身疾奔而去。蒙面少年也不追赶,与金刀四煞转身步入林中。杜翠云道:“侠驾请留步。”
    蒙面少年转面说道:“姑娘孝行可嘉,但千万别操之过急与不择手段,要知姑娘所需之物,别人也急需取用,望姑娘好自为之。”言毕已与金刀四煞隐入林中,杜翠云不禁呆住。
    一个短装汉子道:“姑娘,此人就是江湖盛传的神木令传人么?”杜翠云道:“正是,此人语含玄机,令人煞费理解。”
    “有什么好猜疑难解的。”一个朗朗语声从不远处传出,杜翠云望去,正是严晓星,神态飘洒,露齿微笑道:“在下为事所误,竟错过与姑娘约会之处了。”杜翠云玉靥绯红,道:“少侠往何处去了?”
    严晓星道:“与好友潜入千福寺中,但遇强阻不得已退回,此刻白眉叟与无极帮主双方正在寺内激烈凶搏。”
    “真的么?”杜翠云眸中神光一亮,道:“柴老英雄现囚在何处?”严晓星微微一笑道:“姑娘,你不是方才亲眼目睹神木尊者传人及金刀四煞么?有他们在定可救出柴青溪。”杜翠云眸中不禁流露出失望之色,泪光莹转。
    严晓星微笑道:“姑娘不必如此,就算柴老前辈能赐赠那本奇书,难保武林豪雄不生心攘夺,再说姑娘也未必就参悟书中玄奥。”杜翠云喝道:“你敢轻视我?”严晓星道:“不敢,在下自有算计。
    但试问姑娘有何方法取得骊龙谷藏珍?纵然姑娘参悟书中奇奥,不明藏珍确处所设诸般厉害禁制也是枉然。”杜翠云凄然一笑道:“锲而不舍,有志竟成,我当尽全力取得藏珍图。”
    严晓星道:“但愿皇天不负苦心人,姑娘知道藏珍图有几幅,落在何人手中?”杜翠云不禁一呆,道:“藏珍图共是两幅,缺一不可,风闻其中一幅似落在无极帮主,另外一幅尚不知落在何处。”严晓星微笑不语。
    杜翠云秀眉一皱,面色微愠嗔道:“我知你是想说欲寻获两幅藏图,无异虎口捋须,大海捞针。”
    严晓星叹息一声道:“话不能如此说,要知凡事欲速则不达,在下之意正好与姑娘背道相驰,故不便启齿。”杜翠云忽嫣然一笑道:“少侠话说说看。”
    严晓星道:“神木传人既在此地现身,定成竹在胸,如在下所料不差,他不愿此时此地亟亟于除去无极帮主之故,必是欲在他身上取得另一幅藏珍图。”
    杜翠云道:“少侠是说无极帮主已知另一幅下落么?”严晓星道:“无极帮主一日不死,便梦寐不忘等待另一幅藏珍图下落。”杜翠云螓首微颔,道:“此话的确有理,神木令传人绝不容无极帮主取得藏珍。”严晓星道:“姑娘玉雪聪明,一点就透。”
    杜翠云娇啐一声,面现娇羞之色,道:“谁要你灌迷汤。”十数名黑衣劲装汉子不禁一呆,暗道:“我们姑娘面若桃李,冷苦冰霜,从不假人颜色,越是对你笑语嫣然,只怕性命难保,但今日不同,似对这少年真情流注。”严晓星望了数名劲装汉子一眼,道:“这九位姑娘尚未与在下引见。”
    杜翠云哦了一声,笑道:“他们都是先父手下,忠诚不二。”随即又道:“还不见过严少侠,这位严少侠就是名震西北,紫霞庄主严天梁大侠后人。”
    十数名黑衣劲装汉子纷纷抱拳躬身道:“见过严少侠。”严晓星含笑道:“诸位少礼。”接着向杜翠云道:“你我何妨潜入千福寺内瞧瞧双方情势如何?”
    杜翠云略一沉吟,道:“好吧,我本欲暂不作取得奇书之念,趁机研悟先师所授的七招剑学。”看着四面又道:“你等仍在原处等我。”与严晓星奔向千福寺而去。
    千福寺内群邪奉无极帮主之命攻入奇门禁制中,群邪均是武林一流好手,知此战乃生死关头,各自施展独门武功,暗器等全力玫去。
    但白眉老怪仗着八奇人之助,布设奇门,又邀约廿四名高手相助,这一战凶恶惨烈无比,惨嗥此起彼落,只见伤亡。约莫一个时辰过去,南天三魔等俱已毙命阵内,已然死去过半。
    无极帮主心中微感惊兆,目注红衣番僧道:“大师何不施展唱名呼魂大法。”红衣番僧吐音生硬道:“只有如此了,但不知对方生辰八字,功效相差一半。”
    大袖一挥。七位面目森冷,身穿袈裟僧人振起铙钹乐器,翻舞走动,织成一片怪音。红衣番僧喉中发出狼嗥呼唤声,其声尖锐刺耳,与铙钹配合,令人神魂欲飞。
    厉炎与骷髅人魔及群邪以布片塞住双耳,似经受不住。那唱名呼魂魔法笼罩千福寺全寺,白眉老怪只觉魂不守舍,八蒙面人身在奇门内亦感心神不宁,纷纷聚在白眉叟之处,道:“我等难以经受,不可离去。”白眉叟道:“那柴青溪呢?”
    一瘦小蒙面黑衣人道:“破门而入,挟之离去。”白眉叟道:“好。”飞掠至柴青溪密室外,不禁一呆,只见守护屋外四名劲装汉子个个点中穴道倒在地下,房门洞开。白眉叟大喝道:“不好。”
    扑入室内,哪有柴青溪人影,目光怨毒,掠出室外察视四人。四人鼻息冰冷,分明对方以内家极高手法,凌空点断心脉致命。
    白眉老怪顿了顿足,与八蒙面人及残余人手穿空掠出寺外遁去,这时,无极帮主突闻一高声道:“令主,禁制已破。”无极帮主闻言大喜,立时与群邪扑去。
    红衣番僧与七身着袈裟僧人仍自继续施展魔法。寺墙上正有两条人影偃伏着,却是严晓星与杜翠云。杜翠云两手掩耳,低声道:“难听死啦。”
    严晓星一拉杜翠云掠出寺外,疾奔如飞,奔出约莫三里外方始停住,摇首道:“好厉害,番僧不除,无极帮主无异如虎添翼。”杜翠云冷笑道:“半月后,我要手刃这红衣番僧。”
    严晓星不语,凝注杜翠云良久。杜翠云似有所觉,娇羞不胜,嗔道:“你瞧什么?”严晓星猛然惊觉,正色道:“在下是想姑娘那七手剑法必是惊旷绝世之学。”
    杜翠云道:“先师尝言这七招剑法,玄奥已极,目前尚未习成,威力如何难说。”严晓星正欲启齿,忽见来途疾逾飘风现出数条人影,正是无极帮主等人,欲待闪身躲避已是不及,转瞬已来到了近前。厉炎鼻忽冷哼一声道:“就是这女娃儿么?”
    崆峒七煞中老二青面鬼罗田右手一振判官笔,一点寒点狭着一屡劲风点向杜翠云喉咽要穴。突闻严晓星冷喝出声,青虹疾闪,罗田发出一声惨嗥,一条右臂齐肩落下,血涌如注,罗田身形跌出丈外。
    崆峒六煞纷纷大喝扑出,无极帮主厉声道:“住手。”六煞闻声迅即身形暴退,倒翻了出去,只见无极帮主蒙面纱巾中射出两道慑人心神寒芒,他临感纳罕严晓星是用何剑法斩断罗田右臂,以他的锐利目光竟无法看真。
    群邪均以为无极帮主必亲自出手,哪知无极帮主却冷冷说道:“小辈,下次遇上,当斩断你的两臂。”说着命六煞挟起罗田,拾起血淋淋右臂。
    杜翠云冷笑道:“何必等到下次。”无极帮主嘿嘿冷笑两声,道:“老夫今晚身有要事,让你一着,走吧。”
    群邪大出意料之外,只得随着无极帮主疾行如风奔去。杜翠云愕然道:“连无极帮主都怕了你,料不到一晚成名天下传。”严晓星道:“姑娘不用谬赞,他哪里是惧怕在下,而是惧怕神木令传人及金刀四煞尔。”
    杜翠云不禁恍然,暗道:“原来如此。”柳眉皱了皱道:“少侠方才所施剑法迅厉奇奥,令人无法瞥清”严晓星笑道:“雕虫小技,不值一笑,你我不妨去千福寺内察视,看来无极帮主无功而退。”
    双双扑入千福寺内,只见弃尸狼藉,血腥刺鼻,断肢残腿,在在都是,触目惊心。严晓星寻着一具未曾咽气匪徒右掌紧抵着命门要穴,真气攻入内腑丹田。匪徒口角溢出一丝黑血,面现凄然苦笑道:“在下是不行了,尊驾何必费事?”
    语声黯弱低哑。那重伤奄奄一息的匪徒,经严晓星问明系白眉叟邀请前来助拳的武林高手,问知柴青溪为白眉叟等人挟之离去,若须查探白眉叟行踪,恐怕须向江南各地镖局及骡马行打听。杜翠云道:“此话当真么?”
    匪徒凄然一笑道“小的乃不久人世之人,如何敢骗姑娘,方才神木令传人及金刀四煞也答问道。”严晓星道:“看来是不假的了。
    姑娘,你我将千福寺整个搜觅一遍,瞧瞧有无蛛丝马迹留下。”千福寺遗尸累累,血痕斑斑,惨不忍睹,令人不胜浩叹,严晓星道:“神木令传人既然插手,决不致半途而废,柴青溪必可救出,姑娘将来见着神木令传人时恳求于他定可如愿。”
    两人比肩快步掠出千福寺,奔了戴云山。严晓星突然止步停身,道:“杜姑娘,在下不送了。”杜翠云闻言一怔,道:“少位现欲往何处?”严晓星感喟声道:“在下亦与姑娘一般。
    身负血海大仇,须觅访仇踪,乃然无宗,断梗飘萍,四海为家,江湖道上,或能与姑娘重逢。”
    望着抱拳一拱,穿空到飞而起,疾如流星奔空,转眼远在数十丈外。杜翠云星眸一红,禁不住珠泪如断线般淌下,眼前顿感如有所失,只觉一片空虚。蓦地随风送来一熟稔语声唤道:“姑娘。”
    杜翠云忙拭去泪痕,转面望去,只见一黑衣带刀老者立在三丈开外,由不得粉颊一红,道:“杨福,是你么?”黑衣老者掠身落在杜翠云身前,望了杜翠云一眼,道:“姑娘,老奴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杜翠云微微一皱眉,幽幽笑道:“你说吧。”
    杨福道:“姑娘是否对严少侠动了真情?”杜翠云不禁默然,回忆其父在世,雄据一方,追逐裙下不乏英俊年少,但稍露轻薄者立遭重惩,令人可望而不可即,空谷幽兰,孤芳自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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