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身影从厅后甬道内迅疾掠出,右臂如电伸出,向地面白眉叟抓去。魏醉白两指疾骈,戮向那人肋下要穴喝道:“闪开。”
    这一指凌厉辣毒,攻其必救,如不及时闪开,必伤在魏醉白指下,只见那人扭腰一翻,硬生生地让了开来,沉椿落下,凝眼望去,正是那蓝野民。
    翻醉白面色一冷,道:“原来少侠与白眉叟沆瀣一气。”严晓星淡淡一笑道:“魏先生最好在事实真象未明白之前,别信口诬蔑。”
    蓝野民冷笑道:“严少侠确不知情。”魏醉白怔了一怔,面色转和道:“如此说来,学生错怪了少侠啦,方才失言,望乞海涵。”说着抱拳一揖。严晓星道:“不敢。”
    魏醉白淡淡一笑,目注蓝野民道:“阁下救了白眉叟回去,无有解药,也是枉然。”蓝野民沉声道:“解药就在尊驾身上。”魏醉白朗笑道:“不错,解药正在魏某身上。”
    话声未落,蓝野民呼地一掌推出,劲力雄厚。魏醉白大喝一声,戟指点向蓝野民脉门要穴,出手奇快绝伦。蓝野民心头一惊,暗道:“好快。”
    右臂急撤,左掌一式“落絮飞花”震起漫空掌影,挟着悸耳啸风中攻去。两人均是快打快攻,均是奇妙绝伦的招术,瞧的严晓星心醉神仪,受用极大。
    一盏茶时分过去,两人攻势愈更迅快凌厉,额角均冒出汗珠。蓝野民心中焦急其他七人为何一个未见,莫非出了舛错?突闻魏醉白大喝道:“住手。”身形疾飘开去。
    蓝野民住手不攻,冷笑道:“尊驾莫非力有不胜。”魏醉白沉声道:“像如此打法,拚上三天三夜,尊驾也未必胜得了魏某。”
    转目注视严晓星微笑道:“学生索性卖一个人情,解药留下,任凭少侠处置。”说着怀中摸出一粒丹药放置椅上,疾飘而出。蓝野民喝道:“尊驾留下。”
    欲待追击。严晓星道:“人已去远,追亦无用。”蓝野民摇首叹息道:“此人是我平生所遇唯一劲敌,掌指之间,神奇已极。”
    严晓星道:“据在下所知,无极帮中网罗均是奇才异能之辈,如魏醉白者,不乏其人。”蓝野民道:“少侠对无极帮知道多少?”严晓星道:“只知一斑,未窥全豹。”
    蓝野民目光缓缓落在椅上解药,口唇翕动欲言又止,这时,厅外起了二片衣袂震风声,人影纷纷疾掠入厅,只见七个蒙面鬼脸黑衫人。蓝野民道:“七位为何此时才来。”
    一人答道“途中遇有强汉,无法及时赶至。”“莫非是无极帮匪徒。”“不是,降魔八掌雷玉鸣等正派高手,阻住我等,劝说不要助纣为虐,并命我等现出庐山真面目。”另一鬼睑人道:“白眉叟既被救出,应由我等带走就是。”
    蓝野民道:“尚未服下解药,带走又有何用?”“解药咧?”蓝野民将椅上丹丸取起,答道:“解药在此。”
    严晓星微笑道:“诸位一定要带走白眉叟么?”蓝野民道:“无极帮主放人赐药,意在牢笼少侠,我等感恩容后图报。”
    严晓星正色道:“在下独来独往,从不向人索恩图报,据在下所知,诸位都是隐逸山林武林奇士,飘然世外,与世无争,无奈为答报昔年恩情,再出江湖,现在白眉叟人已救出,恩怨已了”
    一青面鬼脸人接道:“少侠话中涵意我等已知,怎奈我等已允下承诺,不能半途而废。”严晓星太息一声道:“既然如此,在下也不必多说了,但在下必须要说明一点,这粒解药未必能治愈白眉叟。”
    八人不禁一怔,面面相觑。蓝野民道:“解药有诈?”严晓星颔首微笑道:“倘在下预料不错,这粒解药不一定可以全部痊愈,因无极帮主尚留了一手,清风庵主目前内家真力尚未能运用自如,武功上却大大打了一个折扣,日后体内有无变化,恕在下无法妄测。”
    说着右掌一摆,接道:“在下言尽于此,八位请离去吧,无极帮对在下视如眼中之钉,既不能收为己用,务必拔之,在下尚须思出退敌之计,无暇奉陪。”
    言罢转身回房而去。蓝野民向七人望了一眼,道:“我等快走。”抓起白眉叟躯体,鱼贯而出。
    许飞琼于中凤尚坐在房内,凝听厅内双方对话情景,目睹严晓星步入房内,双双起立,许飞琼柔声道:“星弟,他们走了么?”
    严晓星点点头道:“都走了,但他们八人俱是至性好强之武林高手,必暗中相助小弟,无极帮主又白白枉费一番心机。”
    许飞琼星眸中泛出迷惘神色,诧道:“这为什么?”严晓星笑道:“无极帮主算计蓝野民八人必感小弟之恩,留住不走,其余之事,二位姐姐应当可想而知。”许飞琼道:“你是说他么?”
    严晓星道:“片刻之后他必会三度来此。”随即与于中凤低语了数句。于中凤含笑应命,道:“我回去后,星弟和琼妹要小心一二。”翩然走出。
    严晓星道:“琼姐,你速盛一盆净水,一碗士,及白米杯筷放在套房内床下。”许飞琼不解他为何需要此等物件,竟欲询问,严晓星已催促她速去。她满腹疑云走出,待她取齐,只见严晓星已躺在床上,瞑目假寐,嗔道:“你还有什么心情睡觉?”严晓星笑道:“小弟倦极欲眠,有劳琼姐守护不得稍离。”
    须臾,渐入睡境,鼻息隐隐可闻。许飞琼坐在榻旁椅上守护,眸中泛出一片爱怜神色,频频注视严晓星。
    半个时辰过去,突闻厅内响起干坤八掌伏建龙宏亮语声道:“贤契在么?”许飞琼暗中心神一震,忖道:“果然不出星弟所料。”忙应声道:“老爷子么?星弟已睡着啦!”伏建龙人已现在房外,面带微笑。
    严晓星矍然翻身立起伏建龙跨步进入房中,笑道:“老朽曾目击一场罕见的拚博,雷玉鸣老儿等拦截七鬼脸人,那七人武功造诣大出老朽意料之外。”
    许飞琼道:“他们八人已来此带走白眉叟。”伏建龙道:“这个老朽知道,老朽尾随他们良久,八人形踪异常谨慎隐秘,还是让他们金蝉脱壳逃去。”
    严晓星心知无极帮遣出多人蹑随蓝野民之后,仍然枉费心机,心中暗笑。伏建龙长叹一声道:“贤侄让他们带走白眉老怪实为不智。”严晓星道:“白眉叟留下又有何用,反成赘疣,不如让蓝野民带走。”
    伏建龙皱眉道:“贤侄可否叙出魏醉白来时始末经过。”严晓星遂将详情叙出。伏建龙顿足叹息道:“无极帮主放人赐药,无非要贤侄留住八人,减少阻力,此举实弄巧成拙纵虎归山,反成大患。”
    严晓星微笑道:“小侄不愿卷入是非中,故而出此一策,无极帮气势愈来愈弱,正处劣境,尚要倒行逆施,恐自处覆亡。”伏建龙摇首道:“不然,老朽风闻无极帮虽饱受挫折,丰都双判,南天三魔等相继而亡。
    但新有百兽天尊,排教高手厉炎,诸如魏醉白等,无异去了一狼已易添一虎,无极帮实不可轻视。”严晓星道:“小侄亦风闻一二,正好与伯父之言相反。”
    伏建龙心头顿感大震,忙道:“你听到些什么?”严晓星道:“白眉叟清风庵主及杜姑娘三人,无极帮一捉一放,实寓有杀鸡吓猴之意”
    伏建龙点首不语,只听严晓星接着说下去:“殊不知武林高手已想好了对策,明月禅师七云上人等七位武林名宿不久便可复原,如此说来,无极帮又添了劲敌”
    伏建龙惊极道:“什么,有此等事?”说时神情震惊,须发无风自动。他自知失态,顿时收敛如常,微笑道:“恐贤侄耳闻失实,怎么老朽丝毫未知。”严晓星淡淡一笑道:“伯父如何得知,解救明月禅师等之人却是神木尊者传人。”
    “贤契是如何知道?”严晓星迟疑了一下,答道:“伯父不是外人,明言亦无妨,在蓝野民等带走白眉叟后,神木尊者传人及金刀四煞突然光降,他垂询小侄家世甚详。”
    伏建龙闻言更为之胆寒,面色微现不安,道:“他来此为何?”望了许飞琼一眼。许飞琼道:“此乃实情,他来此用意却为了探听柴青溪下落,星弟婉言委实不知。”
    严晓星道:“他临行之际言说无极帮也闹得太不像话了,决采狠辣手段,以牙还牙才可戢止邪恶嚣张气焰。”
    伏建龙闻言心头只感压着一块沉重铅石,郁闷难舒,却轩眉朗笑道:“此乃武林苍生之一福,贤契有此后援,大仇必可得报。”蓦地窗外似传来一声极轻微冷笑。
    许飞琼面色一变,右掌疾扬,数线银白毫芒如电穿出窗外而去,只听窗外传来一声冷哼,厉声道:“姓严的小辈暗器如此狠毒,老夫如让你活着逃出,誓不为人。”说时一片焦烟之气袭人。
    猛闻厅外店小二传来惊呼道:“失火啦,客官赶紧逃命吧。”呼声凄厉,令人心惊神颤。伏建龙面色大变,喝道:“快走。”
    焦烟愈来愈密,弥漫全室,呛人眼鼻。严晓星率先走出,只见前厅后院为烈火笼罩着,火舌猛射卷入窗棂。伏建龙目蕴怒光,宏声道:“只有冲出一途,别无他策。”严晓星大喝道:“慢着。”
    竟冒着浓烟快步掠至门首,右臂伸入烈火中。伏建龙与许飞琼不禁骇然变色。须臾,严晓星走回,不禁放声笑道:“伯父,我等差点受愚,此为排教障眼法,火势虽然猛烈却伤不了人。”
    伏建龙不禁一呆,道:“贤契可知解法?”忽地屋外忽下得倾盆大雨,急骤如注,片刻间,已自烟消火灭。
    检视各处宛然如旧,丝毫无损。伏建龙大惑骇异,诧道:“虽说吉人天相,但必有人暗中相助。”严晓星道:“厉炎定为柴青溪暗暗缀上了,此等叛徒欺师压祖,日后罹报之惨,不言而知。”三人相偕步出院外。
    只见地面弃尸四具,尸体胸后俱留有雷火灼痕,并有焦书:“神木令诛。”伏建龙四字入眼,只觉心底一阵狂震,佯装镇定道:“柴青溪分明已被神木尊者传人所用了,此使老朽极为欣慰,老朽出外探明情势,容再相见。”说罢双臂一震,穿空拔起,去势如鸟,迅疾而杳。严晓星道:“琼姐,你我也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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