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道人望着师父,说道:“听金母的口气,好像有人假冒崆峒之名,江湖上有谁吃了豹子胆,敢冒她呢?”
    “江湖上确实没有这样的人,敢去捋崆峒派的虎须。”南山老人道:“但如果不是金母门下劫持去的,那么显然就有吃了豹子胆的人,在假冒崆峒之名了。”接着朝许铁棠道:“但不论令媛是否在崆峒天池,有一点老夫可保证的,那就是令媛决不会有半点危险。”
    谷飞云吃了三碗饭,又把一碗汤喝了,抹抹嘴,正想说话,只见孟君杰陪同荆溪生走了进来,说道:“师父,荆庄主说有急事求见”许铁棠没待他说完,已经站了起来,拱拱手道:“荆兄来得正好,兄弟正想叫君杰去请你老哥呢。”
    “许老哥,小女又失踪了。”荆溪生个子高大,但声音却带着些沙,急着说道:“这里有一红字条,请老哥过目。”他手中拿着一张信笺大的白纸,随着话声递了过来。“令媛又失踪了?”许铁棠听得不觉一怔,抬目道:“她回来才三天,怎么”
    他看荆溪生把白纸递过,就随手接过,低头看去,只见信上写着:“请令媛协助侦查许兰芬失踪事宜,本派负责安全,毋念。”下面盖了一颗朱红小钤,是“崆峒天池”四个篆文。
    一面立即把字条朝南山老人递去,口中说道:“令媛是崆峒派请去侦查小女失踪的,那么小女真的不是金母收为徒弟了?”南山老人看完字条,说道:“这是金母的天池敕令,错不了”说到这里,忽然笑道:“女榜眼大概也失踪了。”
    果然,一阵急骤的脚步声,从长廊传来,接着但见祝中坚从外走入,口中刚叫了声:“许伯父”许铁棠点头道:“祝少兄来得如此匆忙。可是令妹又失踪了?”
    祝中坚一怔,说道:“许伯父原来已经知道了?”他从怀中取出一张字条,双手呈上,说道:“这是他们留的条子,请许伯父过目。”
    许铁棠看过字条,和荆溪生的一样,这就说道:“两张字条,完全一样,令妹和荆姑娘都是被崆峒派请去,协助调查小女失踪一事,由此看来,令妹和荆姑娘有崆峒派保证,安全可以无虑,最伤脑筋的还是小女,如今不知究是被什么人劫去了。”
    荆溪生惊异的道:“令媛不是拜金母门下了吗?这字条上却说要小女协助侦查令媛失踪之事,兄弟觉得事有蹊跷,才赶来向你老哥报告的。”
    许铁棠轻唉一声,指指谷飞云道:“谷少侠刚从崆峒回来,小女根本不在崆峒”当下就把谷飞云此行经过大概说了一遍。
    荆溪生诧异的道:“这么说许姑娘是被假冒崆峒派的人所劫持,这”南山老人道:“许庄主,金母既已派门下弟子下山侦查,必定会有结果,令媛决无危险,你也不用太过着急,至于荆、祝二位姑娘,金母以“天池敕令”担保,安全更无问题,大概是为了只有二位姑娘和假冒崆峒派的人有过接触,需要她们提供线索而已,二位更不用担心了。”
    许铁棠道:“依老仙长的看法,咱们该当怎么办呢?”南山老人微笑道:“稍安毋躁,老夫相信金母会有圆满答覆的,大家不如静等她的消息为是。”
    许铁棠经南山老人这么一说,心事放宽了不少,点头道:“老仙长既然这么说,兄弟就放心多了。”南山老人转脸朝醉道人道:“谷小哥奉他师父之命,前来找你,这几天正好没事,你不妨带他去望仙观一行。”醉道人恭声应“是”
    说道:“弟子明天就和谷施主回桐柏山,你老人家”南山老人笑道:“为师难得来一趟,许庄主这里有的是好酒,一时如何舍得走?再说许姑娘失踪这件事,还没下文,为师自然要等几天了。”
    许铁棠忙道:“老仙长说的是,平日里请都请不到,既然来了,自是要在敝庄多盘桓一些时候。”今天,正月十三,俗称上灯夜。
    云不多,月色很好,大地好像铺了一层轻霜。现在初更已过,二更还差一点,谷飞云已经睡了,而且还睡得很香。蓦地,在睡梦中,耳边响起细小的声音:“小哥,快醒一醒,快到庄外西首一里外去,迟就来不及了。”
    谷飞云矍然惊觉,蹶然坐起,他听得出来,这是南山老人的声音,以“传音术”在自己耳边说话。老人家决不会捉弄自己,那么真的有事了,心念闪电一动,那还犹豫,立即披上长衫,开门走出,双足一点。
    长身纵起,登上屋檐,接连几个起落,出了庄院,一路朝西飞掠。一里光景,不过转眼工夫的事,就赶到了,这里地名叫做景家山,沿着山脚,是一片空旷广大的山地,这时正有两条人影,在互相追逐。
    不,应该说一个闪避,一个追逐才对,因为闪避的那人,一回向东,一回向南,身法轻快,就像苍蝇钻窗一般,到处碰壁。追逐的那人,身法高过闪避的人甚多,是以任凭你投向那一个方向,他只需轻轻一闪,就可挡住你的去路。
    这好比猫戏老鼠,欲擒故纵,放开了,也不怕你逃得出去。谷飞云在一棵大树后隐住身子,凝足目力探首看去,这两人都是女的。
    闪避的那个一身青布衣裙,秀发束成一束,垂在背后,生得蛾眉凤目,一副娇而且黠的模样,不是宇文澜还有谁来?
    再看追逐她的人,则是一个三十五六岁的妇人,也是一身青布衣裙,面貌白皙,身材苗条,风韵甚佳,颇像大家闺秀,尤其施展移形换位,身法美妙,轻灵得宛如一缕轻烟,一阵轻风,令人不可捉摸。
    宇文澜一而再、再而三的想声东击西,乘隙溜走,都被青衣妇人挡住去路,心头自是十分气恼,不由锵的一声掣剑在手,叱道:“你一再拦我去路,要待怎的?”
    青衣妇人平静道:“我问你要去哪里,你还没告诉我呢。”宇文澜道:“我去哪里关你什么事?”青衣妇人冷声道:“你不肯说,咱们就这样耗下去了。”
    宇文澜自知不是对方敌手,跺跺小蛮靴,无可奈何的道:“我到老爷岭去,总可以去吧?”青衣妇人问道:“到老爷岭去作甚?”宇文澜道:“找人。”青衣妇人问道:“找谁?”
    宇文澜粉脸微红,说道:“你有完没完?”青衣妇人道:“你还没回答我。”宇文澜焦急的道:“朋友。”青衣妇人道:“朋友总有姓名吧?”宇文澜道:“我找朋友为什么要告诉你?”青衣妇人道:“你非说不可。”
    宇文澜忽然笑道:“他叫看剑。”玉腕疾抬,长剑一颤,闪电般朝青衣妇人咽喉刺去,这一剑出其不意,去势极快,令人防不胜防。
    “嗒。”青衣妇人不知何时手中已多了一柄长剑,而且轻而易举的一下压住了宇文澜刺去的剑脊,轻喝道:“说,他叫什么名字?”
    宇文澜赶忙缩手收剑,但剑被对方压住,竟如吸住了一般,挣都挣不脱,一时粉脸娇红,使性的道:“我偏不说。”“你不说,我说。”青衣妇人冷冷一笑道:“你是不是去找谷飞云的?”谷飞云心里“咚”的一跳,她说得不错,宇文澜这里没认识什么人,找人,自然是找自己来的了。
    青衣妇人和宇文澜显非熟人,她怎会知道的呢?宇文澜的剑仍被青衣妇人压着,兀自收不回,一面急道:“你管我找谁?”青衣妇人目光渐渐冷峻,说道:“你找谷飞云有什么事?”
    宇文澜双颊骤然飞起两朵红云,娇羞的道:“你胡说什么,我才不是找他来的呢?”“我不管你找谁。”青衣妇人冷声道:“你给我站着别动,待回就可分晓了。”说话之时,左腕乍然一抬,一缕指风,朝宇文澜“华盖穴”上点去。
    隐身树后的谷飞云,听出青衣妇人口气,似乎要出手了,急忙从树后闪身掠出,口中叫道:“宇文澜,我在这里。”他闪出之时,也正是青衣妇人抬手之际,谷飞云眼快手快,左手趁机轻轻一推,这一推虽然出手不重。
    但正好推在青衣妇人肩背上,使的是四两拨千斤的手法,一下把青衣妇人推得身向左转,脚下也跟着朝左首跨出一步。
    这一下纯是出其不意,把青衣妇人推得向左跨出一步,她压住宇文澜的长剑自然也松开了,左手点出的一缕指风,更落了空,这一瞬间,谷飞云已经抢到了宇文澜的身前。
    宇文澜从没受过人家半点委屈,方才被青衣妇人逼得团团转,心知对方身手高出自己甚多,强忍着一口气,不肯屈服,这回骤然见到谷飞云,好像遇见了亲人一般,口中叫了声:“谷大哥。”
    一下扑入谷飞云的怀里。谷飞云做梦也没想到,她会扑到自己怀里来,这真是艳福要来的时侯,连城墙也挡不住,软玉温香抱满怀,这是何等香艳之事,但谷飞云长到二十岁,从未和女孩子有过接触,连女孩子的玉手,也是那天在山腹里,第一次握过。
    这回宇文澜纵体入怀,可把他给愣住了,何况对面还有一个青衣妇人,一时之间,胀红了脸,双手把她扶住,口中嗫嚅的道:“你没事吧”
    宇文澜也只是一时忍不住,很快就发觉自己扑入他怀里,不是太亲昵了吗?一时也羞得浑身发热,经他这一扶,慌忙直起腰,朝边上退开一步,微微摇头道:“没什么”
    青衣妇人看着谷飞云冷冷的道:“你就是谷飞云?”谷飞云朗声道:“如假包换。”青衣妇人道:“你为什么要包庇她?”谷飞云笑了笑道:“因为她是我朋友,她是来找我的,我自然要替她解围了,请问大婶又为什么要为难她呢?”青衣妇人冷声道:“你少管闲事。”
    一面朝宇文澜喝道:“宇文澜,你跟我走?还是要我把你擒回去?”宇文澜冷声道:“我和你素不相识,为什么要跟你走?擒我回去,凭你配吗?”
    青衣妇人轻哼一声,身形疾然欺近,快如魅影,探手朝宇文澜肩头抓来。“你这是做什么?”谷飞云怕宇文澜被她抓到,急忙一把握住宇文澜玉臂,右足轻旋,带着她娇躯闪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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