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吟了下,又道:“这样吧,小僧去禀报知客大师一声,看看他能不能接见四位施主?”谷飞云道:“这样也好,那就有劳小师父了。”
    左首僧人合十道:“四位施主请到里面奉茶,小僧告退。”说完,急急往山门内行去。右首僧人合十道:“四位施主请。”
    谷飞云等四人由右首僧人陪同,进入山门,穿过大天井,跨上石阶。即是大雄宝殿,金身如来,法相庄严,四人在佛前上前跪拜完毕。
    右首僧人领着他们来至大殿右侧一间佛堂休息,小沙弥端着四杯香茗送上。右首僧人道:“四位请用茶,在这里坐歇一会,就可到各处随喜一番。
    但今天开放的只有这前面一进,如果蒙知客大师的同意,那就不在此限了。”荆月姑问道:“知客大师在哪里呢?”
    右首僧人道:“方才师兄已经进去禀报了,知客大师如果肯见你们,自会派人来通知的了。”冯小珍轻哼道:“少林寺一个知客僧,居然也会有这么大的架子。”谷飞云忙道:“贤弟不可如此说话。”
    冯小珍道:“小弟说的是实话咯,少林寺的和尚,也是出家人咯,出家人四大皆空,他们端的架子,比官府还大,这句话有什么不对了?”
    正说之间,只见先前进去通报的左首僧人匆匆走出,朝谷飞云合十道:“知客大师请四位施主到里面相见。”冯小珍道:“大哥,我没说错话吧?天下各大丛林,只有知客僧迎接游客的,哪有游客去晋见知客僧的?”
    谷飞云笑了笑道:“这是我们要求见他的,三弟不许再说了。”一面朝左首僧人拱拱手道:“还是请师父走在前面领路。”
    左首僧人合十当胸,说道:“如此小僧有僭了。”举步走在前面领路。四人跟着他从右首一条长廊折入一重院落,门前一方木牌钉着“知客堂”三个字。
    左首僧人行到阶前,躬身合十道:“启禀住持,四位施主来了。”只听里面有人洪声道:“快请。”
    左首僧人回过身来,合十道:“住持有请,四位施主请进。”谷飞云也不客气,举步走上石阶,跨了进去,荆月姑等三人也跟着走入。左首僧人并未跟着走入,他的任务只是把四人领来知客堂,就回身退下。
    谷飞云目光抬处,这是一间相当宽敞的客室,上首香案上,供着一尊数寸高的佛像,小香炉中,燃着一炷线香,香烟袅袅。
    一个肥头大脑,脸色白净,身穿青色布衲的矮胖僧人含着一脸笑容,双手合十当胸,说道:“阿弥陀佛,四位施主光临,贫僧有失迎迓,请坐,请坐。”四人相继落坐,一名小沙弥送上茶水。
    “施主请用茶。”肥胖僧人含笑道:“贫僧还没请教四位施主高姓大名?”谷飞云道:“在下谷飞云,这是义弟荆飞明、逢自珍、和小妹子珠儿,大师呢?法号如何称呼?”
    肥胖僧人一把二施礼,然后道:“贫僧道觉,忝主敝寺知客堂,谷施主四位是游历经过,还是专来敞寺进香的?”谷飞云道:“在下兄弟久闻少林盛名,一直无缘趋谒,此次路过登封,正好前来宝寺瞻仰。”
    道觉看了四人一眼,才道:“谷施主四位想必也是武林中人了?”四人之中,谷飞云和珠儿没带随身兵刃,只有荆月姑和冯小珍带着三尺长的青布剑囊,一看就知是随身兵刃,自然是武林中人了,谷飞云欠身道:“在下兄弟,只是粗通拳剑,实在惭愧得很。”
    “哈哈,谷施主太谦了。”道觉洪笑一声,又道:“只不知谷施主四位是哪一门派门下?”谷飞云道:“家师方外之人,从没在江湖上走动,我二个义弟和小妹子也都是家传的武功,没有门派,我们求见大师,是因久仰宝刹盛名,难得有此机缘,希望能够拜识方丈一面,才不虚此行,不知大师可否引见?”
    道觉一直笑口常开,闻言连连点头道:“武林同道,前来敝寺,都希望见见方丈,方丈也一向乐与大家结个善缘,只是方丈已于一年前闭关,面壁苦修,预期三年后方能启关,四位施主来得不巧,实在抱歉。”
    他不待谷飞云开口,接着又道:“但谷施主四位远来见不到方丈,岂不有负一片虔诚之心?贫僧可以领四位去见见敝寺监寺,达摩院住持至慧师伯,不知谷施主意下如何?”
    达摩院是少林寺五院之首,至慧大师还是方丈至善大师的师兄,在少林寺身份极高。谷飞云喜道:“能得拜见监寺大师,那是最好也没有了,麻烦大师,在下兄弟感激得很。”
    道觉含笑道:“贫僧职司知客,这是份内之事,谷施主不用客气。”说着,人已从椅上站起,合十道:“谷施主四位,就请随贫僧进去。”“多谢大师。”谷飞云向他了抱抱拳,四人就跟着道觉,走出知客堂,穿行长廊,一路往后走去。
    因为少林寺只开放第一进,所以踏入第二进,就没有游客了,到处都显得特别清静,除了走廊或座佛殿前面,可以看到一两个灰衣弟子,似在值岗之外,很少见到人迹。第三进,乃是少林寺的中心,弟子们戒备也严得多了。
    一路上都可以看到怀抱禅杖的僧人,每一个转角,每一条通道,都站着双岗,几乎如临大敌。谷飞云心中暗暗生疑。
    心想方才那领路的僧人曾说:进后殿宇,正在装修之中,所以只开放第一进,但自己一路行来,各处殿宇并无装修迹象,这第三进又戒备如此严密,究竟有什么事呢?
    不多一会,已经到了一处围着高墙的院落,大门上一方横匾写着“达摩院”三个大字。道觉领着四人刚走进门口,只见一名灰衲合十道:“见过师兄。”道觉合十一还礼,说道:“谷施主四位是来晋见监寺师伯的。”灰衲僧人道:“监寺正在禅房之中,师兄请吧。”
    道觉点点头回答道:“谷施主四位请随贫僧进去。”这达摩院果然是少林寺的重地,光是大天井上,就有二十几名一身灰衲,手抱禅杖的青衣僧人,这些僧人大都年在三十出头、一个个身体精壮,太阳穴突出,一望而知身手极高。
    道觉领着四人走向大殿左首一间厢房门口,脚下一停,神色恭敬的合十躬身道:“弟子知客道觉,启禀监寺师伯,今有谷飞云等四位施主,前来求见。”
    过了半晌,才见一名身穿鹅黄色僧衣的小沙弥从禅房走出,合十道:“监寺大师请师兄把谷施主四位领到大殿待茶,监寺大师立刻就到。”道觉合十当胸,应了声“是”
    回身道:“四位施主请到殿上奉茶。”他领着四人回出走廊,来至大殴,拾级而上。殿前高悬“达摩殿”横匾,大殿正中,悬达摩画像,脚踏一苇,画像栩栩如生,出自名家之手。
    案上置一古铜小香炉,炉烟如篆,缕缕上升。两旁各有八把紫檀雕花椅几,陈设简单,极为古朴。道觉抬手肃客,说道:“谷施主四位请。”谷飞云因监寺至慧大师在少林寺中地位崇高,自己四人只是武林末学,就在下首四把椅子落坐。
    道觉仍然合十当胸,站在四人下首。小沙弥送上四杯茗茶,便自退去。过没多久,只见从上首一道中门中缓步走出一个身穿黄色僧衲的老和尚。
    这老僧身材瘦高,面容枯干,一脸俱是皱纹,双目深陷,但目中神光炯炯,宛如寒电一般,一看即知是一位身怀上乘武学的高僧。道觉看到黄衣老僧缓步走出,立即低声道:“敝师伯出来了。”
    谷飞云等四人慌忙站了起来,这黄衣老僧正是达摩院住持至慧大师,他右手拨着十八颗檀木佛球,左手当胸直竖,行了一礼,含笑道:“谷施主四位光临敝寺,老衲代表方丈,深表欢迎。”
    谷飞云抱拳道:“监寺大师好说,在下兄弟末学后进,久仰宝刹瞻仰,蒙老师惠予延见,在下兄弟深感荣幸之至。”至慧大师在他说话之时,深邃目光一直钉着谷飞云直瞧,等他说完,才道:“谷施主四位路过登封,要去哪里?”
    他也只是随口问问罢了,但这句话却把谷飞云问住了,因为他们一行,是由珠儿领路的,珠儿是奉师公之命,没到目的地,不准她说出来,谷飞云也不便多问,这时老和尚突然问出这句话来,谷飞云不由得一怔,嗫嚅的道:“在下兄弟是找一个人去的。”
    正因他不知道,说话之时,就显得神色有些犹豫。至慧大师看在眼里,心中暗暗冷哼一声,抬了下左手,说道:“四位请坐。”谷飞云等四人回身坐下。
    至慧大师也在他们对面的一把椅子上落坐,抬目问道:“老衲还没请教谷施主是哪一门派的高弟?”
    谷飞云欠身道:“在下没有门派。”至慧大师又道:“此话怎说?”谷飞云道:“家师方外之人,不在江湖走动,也没有门派。”
    “噢。”至慧大师问道:“那么尊师道号如何称呼?”谷飞云觉得奇怪,他何以一再盘问师门来历?一面依然恭敬的答道:“家师道号孤峰上人。”
    至慧大师徐徐说道:“老衲听说谷施主会“金刚般若禅掌”不知可有此事?”谷飞云道:“老师父垂询,在下确实练过“金刚掌””
    至慧大师嘿了一声,神色渐转严肃,说道:“金刚般若禅掌,乃是敝寺列在七十二艺中的不传之秘,少林弟子,学艺在二十年之上,可堪深造,仍须由方丈批准,始得练习,谷施主怎么会此种佛门禅功的呢?”
    谷飞云道:“在下是家师传授的,老师父刚才说的“金刚般若禅掌”在下会的只是叫“金刚掌”两者稍有异,也许只是闻名而已,不会是贵寺的不传绝艺。”
    至慧大师道:“谷施主可否把你会的“金刚掌”使出来给老衲瞧瞧?”谷飞云为难的道:“这个”至慧大师不待他说下去。
    就沉声道:“小施主不用推诿,只管使出来,”冯小珍道:“大哥,大师要你使出来给他看看,你就使出来给他看看又有何妨?”谷飞云道:“在大师面前,愚兄岂不是班门弄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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