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前,泰山派掌门人石尧夫正是石大山的父亲,这话自然听得石大山勃然大怒,洪喝一声道:“老道士,你下来试试就知道了。”
    黄袍老道人安坐辇上,面含微笑,说道:“泰山派有多少斤两,本真人不试也知道,好,本真人就让你试试,你只管用最厉害的拳功击来。看看能否伤得了本真人?”
    这话也太小觑了石大山,他身为一派掌门,岂肯在天下英雄面前,被人家看得一文不值?闻言洪笑一声道:“好,这话是你说的,石某纵然不才,倒不信会如此无用。”
    东海龙王本待阻止,但两人话已说僵,自己就不好劝阻,而且也正好看看对方武功路数,因此就不再作声。石大山话声出口,早已紧握右拳,运起全身功力,沉喝道:“你小心了。”
    右臂一振,铁锤似的拳头凌空直捣而出,这一记使的正是泰山派最厉害的“一拳石”拳头出手,发出一团强猛罡风,呼然有声,恍若迅雷,朝黄袍老道当胸直撞过去。
    以这一记的势道而言,纵然是岩石,也会被击成纷碎,除非那四个护辇少女迅疾推辇趋避,但四个护辇少女根本没有推动辇车,只是睁大四双黑白分明的眼波,瞧着石大山而已。
    辇车既然没有推动,黄袍老道自然依旧安详的坐在辇上,连他脸上的微笑都没有收起来,双方的人所有眼光自然也一齐集中到黄袍老道人的身上,看他有什么举动?
    要知拳风出手,这是何等迅速之事?何况双方相距,还不到一丈来远,但看一团呼然生风的无形拳风,初时还是势道奇猛,一直撞到黄袍老道胸前。
    忽然变得偃旗歇鼓,无声无息,好像一下撞进黄袍老道的怀里,连黄袍老道垂胸银须都没有拂动一根,就毫无动静了。
    石大山也一无感觉,好像自己这一记拳风,击在一个无底深洞之中,宛如泥牛入海,从此杳无踪迹,这下,真叫他睁大双目,惊讶得不知所云。
    只有少林寺戒律院主持至清大师心中暗暗忖道:“莫非此人练的是“收引玄功”不成?果真如此,那就没有一个人是他敌手了。”黄袍老道人过了半晌,才徐徐说道:“如何?你试过了?”石大山满脸通红,怒声道:“石某偏不信邪。”
    喝声出口,人已一下冲了上去,右拳在先,左拳在后,迅若雷霆,相继击出,这一下因是近身搏击,自然更具威力!泰山派三十六记“石拳”名闻天下,纯走刚猛路子,各门各派拳击中,罕有其匹,这一记如被击实,山石也会被击成粉碎。
    何况是血肉之躯的人?那知他双拳先后击到黄袍老道人的胸口,依然和方才凌空遥击的一拳感觉到的并无多大差别,方才那一拳,一团拳风,好像击在一个无底深洞之中,去得无声无息,不知所终,这回双拳一先一后明明击在黄袍老道人胸口之上,竟然也会毫无半点声音,生似击在一个深坑之中,遥远到无垠无底。
    石大山终究是几十岁的人了,方才一时冲动,挥拳击出,这一发觉不对,要待收拳后跃,但觉双拳陷入黄袍老道胸口,几已超过脉门,四周空荡荡的似无一物,既未被黏住,也不觉丝毫吸力,但自己双拳就陷在里面,再也拔不出来,就是用上全身功力,也一无所用,不,根本用不上一点力量。
    黄袍老道人双目如线,射出一线金芒,徐徐说道:“本真人看在石尧夫的份上,不想伤人,你去吧。”
    话声甫落,石大山陡觉手腕一松,一个人被一股巨大的无形潜力平堆出去一丈多远,才落到地上,依然好好的站着,急忙闭目运气,检查全身,果然丝毫无损。东海龙王急忙问道:“石掌门人怎么了?”石大山缓缓吁了口气,才道:“兄弟没事。
    只是这人实在太厉害了,兄弟的拳击,到了他手里,就像和小孩玩耍一样,兄弟两拳明明击中他胸口,就像击在一个无底的深坑一样,不着边际,也无处用力,简直连自己都弄不懂这是怎么一回事。就被他内力推震出来了。”
    东海龙王点点头道:“兄弟都看到了,石掌门人先退下去休息一阵再说。”石大山抱抱拳,依言退了下去,其余的人,都装作中了“阴极针”趺坐在地,调息行功,还是忍耐不住身上的阴寒之气,有些人已经忍不住全身颤抖,有些人还在自恃功力,强行抑止,不让人看出他已经在发作。
    因此,各大门派虽有门人弟子列阵护法,围成一圈圈的人墙,但如何瞒碍过黄袍老道和束无忌等人的眼睛?东海龙王走前几步,拱拱手道:“道长”
    黄袍老道没待他说下去,就截着问道:“你就是东海龙王敖九洲?”这话问得很不客气。东海龙王道:“正是敖某。”
    黄袍老道人道:“你有什么要说?”东海龙王道:“在道长未来之前,各大门派和束总提调约定,双方以十四场决定胜负,负方由胜方处置。
    而且方才已经交手过三场,各有一胜,一负,一和,午后自当继续下去,但从道长门下暗施阴极针,目下各大门派准备出场的人,悉中暗算,无法出场。
    本来这十四场决战,各凭所学,是绝对公平之事,道长乃是有道之士,自应超然公正,遵守双方约定,饬令高徒替各位道友收回阴极针,俾在公平竞争中一决胜负。”黄袍老道人目光一注,说道:“看来你并未中针,石大山也没有。”
    东海龙王笑道:“敖某不才,所学驳杂,也许侥幸并未中针,至于石掌门人、东狱传人,大概不惧暗算也说不定。”黄袍老道人轻哼一声道:“本真人一向主张除敌务尽,尔等既然和通天教作对,去之尚恐不尽,还会替尔等收回阴极针吗?”
    丁易听得大怒,大声道:“这老杂毛说的还是人话吗?”谷飞云就已料到他这句话会触怒黄衣老道,急忙拉了他一下衣袖,但已经迟了,黄衣老道一双电光般的目光,已朝丁易望来,沉声道:“小娃儿,你说什么?”
    丁易笑道:“我说什么,你没有听见吗?”黄袍老道嘿然道:“本真人要你再说一遍。”丁易耸肩笑道:“好,丁某方才说的是:这老杂毛说的还是人话吗?你现在听清楚了?”黄袍老道人阴恻恻问道:“谁是老杂毛?”
    丁易忽然笑道:“你认为这三个宇很好听,就送给你好了。”黄袍老道人脸色倏地一沉,喝道:“你敢在本真人面前,如此放肆?”丁易大笑一声道:“好个妖道,老而不死谓之贼”
    只听站在辇后的四名道士同声喝道:“小子,你找死。”丁易看了他一眼,说道:“我在和你们老杂毛师父说话,还轮不到你们四个小杂毛插嘴。”
    站在四人中间左边一个躬身道:“师父,弟子去把他拿下了。”身形一晃,简直快到令人无法看清他的身法,就业已抢到了丁易前面,喝道:“小子,你还不束手就缚?”右手一探。
    随着欺来之势,一下朝丁易左肩“肩井穴”抓来。丁易看得暗暗好笑:“你和我讲身法,论擒拿,还差得远呢。”身躯轻轻一闪,就避开了对方的一记擒拿手法,右手疾翻,反向对方左肩拂去。
    要知此人乃是黄袍老道人门下二弟子,看去年龄比丁易大不了四五岁,但一身功力,却极为精纯,就在丁易朝他身后闪去之际,手背拂上他背后肩头之际,人已很快转了过来,左手一抬,格开了丁易拂上的右腕,右掌直竖,笔直朝丁易心口推来。
    丁易岂肯示弱,左掌一立,朝前推去,这一记,双方出手何等快迅,但听“啪”的一声,双掌击实,两人各自被震得后退一步。
    丁易发现对方掌心,凝聚的一股阴寒之气,自己左手几乎冷得发痛,身向后退之时,突觉“膻中穴”上,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接着“建里穴”
    上,又被叮了一下,但却别无感觉,心中不禁一动,暗道:“这两下准是小杂毛偷放阴极针了,差幸自己不怕阴极针。”心念转动,故意打了个冷噤,口中也随着低“啊”了一声。
    这一情形,青袍道人自然看到了,口中大喝一声,人已闪电般欺上,双掌连挥,立时有八支手掌,左右上下,朝丁易八处要害拍来。
    丁易已经试出对方内力,并不比自己强,使出来的招式,除了快,也并不如何,对方所凭恃的大概就是练成“阴极针”但自己好像并不怕“阴极针”对方自然就黔驴技穷了,想到这里,心头不禁暗暗冷笑:“好,小杂毛,老子就和你玩玩。”
    身形闪动,同时也同样双腕连挥,双手握拳,随着身形移动一记又一记的连环击出。青袍道人身法奇快,一个人在闪动之际,几乎只有一条淡淡的青影,丁易身法没有他快。
    但他是奇胲门的传人,奇胲门精擅奇门遁甲,他施展的身法,就是从奇门遁甲变化而来,因此纵然身法没有对方快速。
    但往往一步横跨,或者是一步退缩,就会巧妙的落到对方背后,使人有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的感觉,本来青袍道人在对方中了两记“阴极针”之后,以为不出十招,丁易就会愈战愈冷,无法支撑得下去了。
    那知对方只在中针之后,打了一个哆嗦,以后再也没见丝毫动静,尤其对方身法,愈来愈见奇诡,自己身法明明比对方快得多,但稍不留神,就被他溜到自己背后去。
    这样要打到几时去?就在此时,突听丁易的声音在耳边嘻的笑道:“喂,小道士,你刚才打了我两记阴极针,对不?幸亏在下练成太阳神功。一下就把它炼化了,但来而不往,非礼也,所以在下也要用阳极针打你两处穴道,那就是灵台和心俞,你现在注意了。”
    话声入耳。他人果然一闪不见,又溜到身后去了,青袍道人心头一惊,急忙一个轻旋,转过身去。突觉“膻中”、“建里”两穴微微一麻,同时耳中也听到一阵“嗤”“嗤”
    细响,急忙低头看去,原来胸前两处穴道上,果然中了两支针,还有一点针尾露在外面,但这点针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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