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自己的父亲也落得这等地步,该如何是好?
    她扭头看到了看护她的士兵,便说道:“此处有轻红护我即可,叶将军乃是于江山社稷有功之臣,又是太子之师,你们快去救他。”
    几个士兵岿然不动,像是没有听到。
    江柍又说一遍,还是无人答话。
    江柍不由大声问道:“本宫要你们去救叶将军,为何不动?”
    轻红走上前,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说道:“殿下命他们寸步不离守护娘娘,他们不可违背,请娘娘恕罪。”
    江柍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轻红在旁边劝解道:“娘娘不要忧心,叶老将军不会轻易被掳,倒是娘娘,您的安全也是社稷之重。”
    江柍只能懊恼叹气,悔恨当初没有习得武艺。
    正说着话,忽而又有一队峦骨兵边杀人边飞奔而过。
    有人往沈子枭的营帐看了一眼,疑问道:“大晏太子在外杀敌,为何他的帐中还有近百人护卫?”
    为首的女子说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塔塔,把营帐给我烧了!”
    “是,公主!”塔塔说道。
    “嗖嗖
    无数火矢忽如惊雷破山,暴雨飞湍,悉数往沈子枭的营帐上飞去。
    塔塔是放箭最欢的,正对自己的杰作大笑鼓掌。
    下一刻,她的双目陡然放大,嘴角以一个诡异的弧度僵在脸上。
    一支雕翎羽矢插穿了她的脑门。
    箭是从后面射过来的。
    她想转头看一看是谁杀了她,身子转了一半便从马上掉落下去。
    “塔塔!”峦骨公主惊呼道。
    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转头大骂:“哪个不怕死的敢动我的塔塔!”
    “是你叶爷爷,怎么了!”叶思渊把银枪往峦骨公主身前一抡,威风凛凛。
    峦骨公主顿时愣住了。
    银枪白马,笑得欠揍,杀人不眨眼的臭小子。
    不是那个叫叶思渊的还会是谁?!
    叶思渊抬着下巴,努力装出沈子枭那不拿正脸看人的模样,他觉得这样又威风又帅:“你爷爷我不仅要杀那个什么塔,还要杀你!”
    说罢,他蹬腿从马鞍上一跃而起。
    身影一闪,抡枪劈头刺下。
    峦骨公主也不甘示弱,挥起牛皮长鞭就迎上去:“什么爷爷?本公主还是你姑奶奶呢!”
    因峦骨人烧营,江柍被轻红护送着仓皇逃出营帐。
    出来就见二人打作一团。
    江柍忙对叶思渊说:“快去救你父亲!”
    叶思渊暗叫不好,又见江柍此处护卫众多,便不再恋战,先去叶劭帐前。
    那峦骨公主听见声音,扭头朝江柍随意看了一眼,不觉瞪大了眼睛。
    江柍亦是如此。
    “是你!”二人同时说出这句话。
    一个是又惊又恨,一个却似呓语喃喃。
    江柍没有想到,这个坐在马上的女子,竟然就是当日元宵夜市上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
    当日见她穿胡服,还以为她是胡人,没想到除了身份和性别,连衣着也只是乔装。
    琥珠更是悚然大惊:“你竟然到军营来了……”
    元宵那日江柍以纱巾覆面,琥珠虽只见过她的眼睛,但因早已在战场上见过沈子枭,还是很快就认出她来。
    江柍昂了昂下巴:“怎么,蛮夷之女见到本宫不知行礼下跪吗?”
    琥珠闻言“啪”地抽了下牛皮小鞭:“来之前我还和父汗说,他日入主中原定要把元宵那日嘲笑我的一男一女抓起来当奴隶。”琥珠笑声如银铃:“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轻红见琥珠对江柍出言不逊,恼怒道:“就凭你?”
    琥珠啐了一口,道:“你不服?那本公主就当着你的面刮花她的脸,再把她丢到营中让奴隶们玩弄折辱,看你服不服!”
    琥珠生的圆头圆脸圆眼睛,脸颊两边各有一团因风吹日晒而形成的皴红,平添几分幼态可爱。
    唯有两只褐色的眼珠,像小母狼的眼睛,慧黠而明亮。
    打扮也是英姿飒爽,一身红甲,头发上编了几十个小辫儿,发尾也都用红绳系着,攒至头顶束成大辫,俨然女版的叶思渊一名。
    琥珠挥鞭而来,轻红便点地而起,在半空中拔出剑来,利刃出鞘,她的眼神染上平日里绝不可能显露的决然与杀气,直指琥珠的咽喉。
    琥珠试图挥鞭卷走轻红的兵器,同时夹紧马背,调转方向,趁机取出腰中飞镖朝江柍掷去。
    还好江柍身边的护卫不是吃素的,用刀一挡便挡住了暗器。
    琥珠咬着银牙,非要争个高低不可:“谁能活捉沈子枭的女人,塔塔的位置便由谁坐!”
    琥珠带领的是娘子军,几十个女子均身披红甲,个个练得膀大腰粗,像初生的牛犊般有使不完的力气。
    草原女人也是可以建功立业的,她们看待江柍,就像饿狼看待一块肥肉。
    于是场面一度混乱起来。
    琥珠和轻红大战了十几个回合,娘子军则和江柍身旁的护卫殊死搏斗。
    江柍被浅碧用狐裘裹住站在一旁,浅碧两手握着一柄金错刀,抖成了筛子。
    正胶着不下,忽听号角吹起。
    应是峦骨军撤退的号令,琥珠与其他峦骨人皆是一怔。
    “公主撤吧!”此话是峦骨语。
    琥珠亦用峦骨语说道:“我不甘心。”
    恰好又有一个约莫二十岁上下的峦骨小将,率五人纵马而来。
    琥珠大喜,喊了声:“阿兄!厄弥阿兄!”
    此语与中原话发音极像,江柍判断来人是琥珠的兄长。
    于是才把他打量了一番
    厄弥问琥珠:“我以为你早走了,为何还在此处?”
    琥珠目光深处跳动火焰:“等我日后再解释,你快把她抓起来,她是沈子枭的女人!”
    边说话,琥珠边用拿长鞭的那只手指向江柍。
    厄弥望过来,猝不及防被江柍的容貌一惊。
    她身后营帐火光冲天,火焰之影在她的脸上晃动流淌,仿佛为她镀上一层圣光。
    她看上去是何等的柔弱无辜、易碎迷离,可她的目光却那样无畏无惧,从容不迫。
    厄弥不由一笑,用中原话说道:“好一个俊俏的小娘们,不如给我当女奴!”
    他乍然抡刀而来!
    北方草原里铁骨铮铮的汉子,武功力气皆于在场之人之上。
    腾腾杀气,如苍茫草原上卷地而起的烈风。
    厄弥几乎是以迅雷之势,便冲破侍卫们的包围,来至江柍身旁。
    他目的极强,摆明了要掳她上马。
    浅碧不会武功已然大哭起来,却还在护着江柍:“我我我我我警告你,你你你别乱来啊!”
    厄弥却俨然把她当空气,二话不说就攥起江柍的手腕:“跟我走!”
    江柍抽出浅碧手中的金错刀,往这厄弥身上狠狠一刺。
    却不妨他眼疾手快,只轻轻一捏,便把她的手腕钳制住了。
    江柍大惊。
    厄弥却丝毫不恼,眸中反倒染上征服欲:“老子就喜欢你这种烈的,跟我回去,我会比沈子枭更让你快活。”
    江柍哪肯遭人如此羞辱,冷冷淡淡说道:“你已在我身上耽搁许多逃走的时间,你以为你还能把我带走吗?”
    此话让厄弥目光一变。
    他身旁一中年老将说道:“王子,号角如军令,别管这娘们了,我们快走!”
    “不行,我说过,不死也要让她扒层皮!”琥珠急切说道。
    她正连同七八个红衣女将与轻红过招,一脸天不怕地不怕的英气果敢。
    轻红虽不输她们,却也被缠得够呛。
    厄弥闭上了眼睛,再掀开眼皮,已拿定主意。
    他冷哼一声:“也罢,待我峦骨大军入主中原,再要你也不迟。”
    江柍见他上马想逃,想也没想便抽出沈子枭送她的发簪,往厄弥的马臀上狠狠一扎。
    “呲”的一声,是簪子刺穿血肉之声。
    马匹受惊,登时嘶扬起来。
    厄弥未防被暗算,差点从马上跌落。
    江柍痛快笑道:“我这人向来脾气不好,有仇就先报了,否则焉知下回见面,你是否还活着。”
    厄弥却像是没听到她说了什么,一边勒紧缰绳控制马匹,一边对江柍说:“你想好了,你今日伤了我的马,来日便要给我当马骑!”
    他猖狂大笑,目光里满是赤.裸裸的欲.望,比火光都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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