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车队如同钢铁洪流一般,驶出营区。
    装甲车和坦克全部关闭灯光,以信号接引为导向,朝着演习预定区域狂奔过去。
    林辉坐在一辆装甲侦察车上,不断的深呼吸:“莫慌莫慌,演习而已,又不是真的打仗!”
    可即便是这么想,他的手心还是有些紧张出汗。
    来部队这么久,以前都是小打小闹。
    还是头回经历这么大阵仗。
    坦克,装甲车,导弹车,飞机大炮全部出动,俨然一股大战欲来的架势。
    虽然林辉在电视上也看过军演画面,但和真正到现场,完全是两码事!
    在这么严峻的气氛下,说不慌那是假的!
    许达看着他问:“怎么了?”
    林辉摇头:“没事?”
    许达笑了:“还说没事,脸都白了。是不是有点紧张?”
    林辉尴尬的点点头:“是有那么一点点。”
    其他人哈哈笑道:“还以为你小子是铜皮铁骨,金刚不坏呢,原来你也有紧张的时候!”
    “瞎说啥呢?”许达瞪了他们一眼:“你们头回参加演习,还不如人家呢?小徐,我记得你第一次,差点吓得尿裤子!”
    姓徐的老兵脸都红了:“班长,你,你能别揭我老底吗?”
    许达嘿嘿一笑,转头看着林辉:“林辉,听到了吧,头回演习都紧张,别说他们,我一开始也这样,枪都抓不稳。”
    “就是个过程,多经历几回就好了。”
    林辉点点头:“知道了班长。”
    话虽这么说,但该紧张,还是有些紧张。
    演习虽说是用的空包弹,但他知道,近距离对着人,空包弹也能伤人。
    那些纸做的手雷地雷就更别说了。
    虽说死不掉,但疼的是真的疼,比二踢脚威力还要大!
    林辉小时候跟着老爹去部队参观,就差点被误伤过,说多了全是泪……
    班副见林辉不说话,笑着说:“林辉,你得换个思路想,你说,咱们当兵的每天吃那么多苦,天天搞训练,是为了啥?”
    林辉好奇:“苦练杀敌本领,保家卫国啊?”
    “对咯!”班副陈晨嘿嘿笑道:“咱每天训练,为的就是苦练杀敌本领,但现在是和平年代,哪有那么多敌人给咱杀?”
    “而演习就是检验咱们训练成果,最好的办法!”
    林辉眼前一亮:“是哦!”
    他突然觉得好像没那么紧张了。
    “那你们,都参加过多少次演习啊?”
    陈晨看着许达:“你问班长吧,他当兵时间多久,他最清楚。”
    许达微笑说:“没仔细算过,反正大大小小的经历了不少。这两年稍微频繁一点,平均一年得两次。”
    “这么频繁?”
    林辉愣了一下:“我还以为好几年才搞一次呢。”
    许达哈哈一笑:“你说的那种,应该是大规模演习,集团军那种的,确实是几年一次。”
    林辉明白了。
    合着这次演习,也不算是大规模啊?
    阵仗搞那么大,看着还挺唬人的。
    他好奇的问:“班长,我插个题外话,演习一般都是个什么路数?我以前光在电视上看过,是不是互相拉个阵地,对着轰?”
    “你朝我开炮,我朝你射导弹?”
    许达乐得不行:“你这都从哪看来的?”
    林辉诧异:“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了!”
    许达严肃的说:“演习的意义,在于模拟真实战场,任何未知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可以说,除了子弹不是真的,其他全是真的。”
    “就这么和你说吧,你知道现代战争,和过去有什么区别吗?”
    林辉脑袋摇晃的和拨浪鼓一样。
    虽然是军事世家。
    但他前身都在酒吧里摇色子,哪懂这个?
    许达看着他说:“现代战争,和过去最大的区别,就是现代化,科技化,数字化,还有信息化!”
    “换个通俗方式说吧,在打仗这方面,西方国家比我们先进太多。”
    “什么无人机,预警机,侦察机,甚至连卫星都能直接调动,配合一起协同作战。”
    他严肃的说:“简单来说就是,你可能连敌人面都没看到,就已经全军覆没了!”
    林辉惊讶的瞪大眼睛:“我去,有这么厉害?”
    许达叹口气:“就是这么厉害,不过,咱们国家在这方面,比西方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啊。”
    “不断地探索新战术,新的打法,这就是咱们演习的意义!”
    林辉突然有些汗颜。
    对于这些,他一直都是一知半解。
    甚至对于演习的真正目的,他都有些模模糊糊的。
    林辉很是惭愧,别人不知道情有可原,自己可是军人世家。
    连这些都不知道,实在是有些不应该。
    他偷偷瞟了眼周围人,暗暗庆幸:还好他们都不知道我底子,不然真的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不过也不能怪林辉,原主本就是个纨绔。
    一天天的尽忙着给小妹妹检查身体,哪会关心国家大事?
    “行了,你别胡思乱想了!”许达拍拍他:“刚是我扯远了,咱就是个大头兵,要咱冲就冲,要咱上就上。”
    “其他人,都和咱们不挨着。”
    陈晨笑着说:“这话说得对,上了战场只管冲,人死鸟朝天,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林辉哈哈一笑,突然感觉车里的气氛都变轻松了不少。
    之前那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凡事得想开。
    谁也不希望战争到来,但谁也不知道哪一天会突然到来。
    万一真的来了,他能做的就是服从命令,听从安排。
    至于是死是活,全靠天意……
    就在这时,对讲机里传来一道冷酷的声音:“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一小时后,我们要攻占405山头!”
    “是,连长!”
    许达严肃的说:“检查武器弹药,做好战斗准备!”
    所有人立即开始检查武器。
    首先检查烟感装置。
    位置在钢盔后方,一旦被击中,就会喷出红色烟雾。
    检查完烟感器,林辉便开始检查武器弹药。
    演习用的是空包弹,没有弹头。
    至于判定攻击,则是靠枪口的激光武器。
    两百米以内,只要激光打中对方,就能判定伤害有效,将对方淘汰!
    林辉就属这个检查的最认真:“得好好查查,万一打中人,对方不死,那就亏大发了!”
    刚检查完,外面突然传来一声爆炸。
    轰!
    装甲车一个急刹,车内所有人都被惯性甩飞出去,摔得七荤八素。
    “卧槽,他娘的什么情况?”
    一个老兵捂着脑袋,疼得眼泪都下来了。
    林辉也一脸懵的爬起来:“班长,你没事吧?”
    “没事……”
    许达刚要开口,对讲机里就突然传出指导员急促的声音:“敌袭敌袭!所有人赶紧下车,快下……”
    滋啦滋啦!
    对讲机里声音瞬间戛然而止。
    许达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抓着林辉就往外走:“快快快,赶紧下车,速度快!”
    车门猛地打开。
    所有人迅速冲下车。
    林辉被许达拽着刚跳下车。
    轰!
    一发炮弹砸下来,装甲车底部瞬间喷出了浓浓的烟雾。
    “草他娘的!”许达一拳头砸在地上:“咱们被导弹袭击了!”
    林辉脑子嗡嗡响,完全没搞明白现在的状况。
    周围没有出现爆炸火光,有的只是滚滚红烟。
    不远处,六连的几辆装甲车已经全部报销,没有被击中的车子,正朝着旁边树林疯狂逃窜,躲避攻击!
    看着混乱一片的战场,林辉倒吸一口凉气:“这就是战争嘛,真尼玛刺激!”
    “被他娘愣着了!”
    许达朝他大喊:“赶紧走,这里太危险了!去林子里!”
    林辉点点头,迅速跟着他朝林子里狂奔,刚进去就找了隐蔽地方爬下来。
    与此同时,空中不断有炮弹砸落。
    轰轰轰!
    大量装甲车和坦克,全部葬身烟雾之中。
    黑暗中,一道道红色烟雾就像鲜血一样,醒目又刺眼。
    许达一拳头砸在地上,无比气愤:“狗日的,这帮蓝军太缺德了,路上就对我们偷袭,实施远程轰炸!”
    林辉看着大量“阵亡”战友,不自觉的捏紧拳头。
    他突然庆幸这是一场演习。
    如果是真的战争,恐怕那些平时最熟悉的人,已经没了。
    “集合,六连的人集合!”
    听到远处一声大吼,林辉眼睛一亮:“连长还活着?”
    许达一巴掌拍在他钢盔上:“走,过去集合!”
    两人快速冲过去,可到了跟前,全都愣住了。
    林辉瞳孔猛缩,直接呆住。
    怎么就这么点人?
    出来时候,一百五十多人,现在连一半都不到!
    林辉心中有些难受,就好像那些人真的故去了一样:这就是战争的残酷吗?
    张建涛看着剩下的人,无比严肃的说:“指导员,和其他兄弟一起阵亡了!”
    所有人脸色顿时无比难看。
    出师未捷身先死。
    可他们连驻地都还没赶到,就已经死了这么多人。
    这场仗,还能打吗?
    六连,还有希望吗?
    “都给我把头抬起来!”张建涛怒吼:“都他娘怂个什么东西?演习就是战争,打仗就得死人!”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
    所有人重新抬起头,许达焦急的问:“连长,就剩这点人了,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张建涛看了看指北针:“蓝军这次袭击早有预谋,我们的行军路线已经暴露,接下来不能走大路,只能从小路走。”
    “咱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和团部会合,具体安排,等团长下令。”
    他大手一挥:“出发!”
    所有人立即迅速朝树林深处运动。
    仅剩的两辆装甲车,也迅速出动,紧紧跟上。
    林辉看着四周,突然觉得浑身的热血都要沸腾起来。
    起初,他确实有些紧张。
    但并不是害怕,而是因为对未知事物的恐惧。
    还有就是,钢铁洪流带来的巨大压迫感。
    可现在,经历了一场突如其来的袭击,他非但没有丝毫恐慌,反而觉得有些兴奋。
    甚至觉得,肾上腺素在极限飙升!
    林辉握紧拳头,眼中充满激动:这一次,我一定让老头子看看,他儿子究竟多有本事!
    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一旁的许达,神情紧绷,严肃到了极点。
    林辉心中咯噔一下,突然意识到,这次演习,恐怕是班长最后一次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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