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院长,我真的无法理解。
    每个妇女都有生育知情权,我们在她们不知情的情况下,注入后果不明的药物,违背了医学良心。”
    李医生虽然声音微微颤抖,听出她在害怕,但仍是大胆发声。
    看来,不管是在哪里,什么派别,什么国籍,什么职业,都会有这样有良知的人存在。
    只可惜,如果心存良知的人,落入虎狼群,那就是虎狼口里的食物,十分危险。
    石磊都暗暗替这位李医生担心。
    他觉得没必要现在就质疑院长和这项实验,因为,光凭她个人的力量,是无法改变这一切的。
    不如先自保,然后再找机会发声。
    这样的发声,不光是让院长听到,而是要让全世界的人都听到。
    因为,拿人体做实验,而且还是对方不知情的情况下,明显就是违法的。
    而黎院长等人,还轻蔑地称这些被注射的不知情妇女为实验材料,那就是更加人神共愤了。
    “黎院长,阮医生,这个实验是非法的,而且是对我国妇女下手,我实在无法继续下去,我申请退出。”
    李医生虽然声音还在颤抖,但她突然做出了这样一个决定,打得黎院长措手不及。
    “李医生,你不要冲动。
    应该是今天工作太累了,你才会产生悲观的情绪,我能理解你。
    我跟踪这项实验,已经长达二十多年,其间我也屡次厌战,感觉没有信心。
    尤其是面对数据指标不良率上升时,更加怀疑自己的奋斗方向是不是错了。
    但是想到我的师兄,华夏国的银狐,他被困在那里,几十年闭关锁国,但他仍然没有放弃,找一切机会向外界发送他的信息,坚持他的医学理想,我就会被深深打动,再次激发我必胜的信心。
    你看,坚持下来不就有结果了?
    现在我们的数据越来越理想,不良率也降低了。
    随着多年以前第一批多胞胎的成熟,在他们身上,我们还可以开展各种不同超凡实验,比如:心电感应等等。
    你想,这是多么伟大的事业啊?
    如果能催化出一批互相感知的人类,再经过几代人的强化,遗传基因固定,他们甚至可以用感知来操纵他人,那就是人类史上人为操纵的一次大升级改造。
    我们不需要等自然来挑选我们,进化我们,我们会创造出一批新人类。
    你还不理解这个实验的意义吗?”
    黎院长越说越疯狂,情绪激动,唾沫横飞,在窗外的石磊听得暗暗惊心,后背发凉。
    原来是这样……
    这不仅仅是生多胞胎的问题。
    这涉及到操纵人类进化的问题!
    这个问题的专业化程度太高,石磊觉得自己需要消化一下。
    他有些想不明白的地方,也来不及思考,他只能默默记住院长的每句话,回去复述后让专家来分析。
    他本身就是接受过记忆强化训练的人,所以他闭着眼睛,努力记下院长的每一句话,但又努力不被他的情绪左右,这样才能把每个字都牢牢刻在脑海里。
    石磊知道,这份情报太重要了。
    他揭开了他国一个惊天的阴谋。
    你以为就只是帮助人类升级进化这么简单吗?
    他们要操控人类,最后走向还不一定知道。
    一旦这个实验突破,他们可能会组合出拼接人。
    比如,与龟类动物结合,拼出长生不老的人类;与老虎狮子等猛兽拼合,可能拼出凶猛的野兽战士;与壁虎拼合,可能拼出那种断肢还能生长的人类。
    但那还是人吗?
    一想到这种突破底限的医学研究,或者说是科学技术,石磊不由得不寒而粟。
    还有,银狐是谁?
    在国内,还潜伏着黎院长的师兄,一个重要的人物,银狐?
    现在看来,银狐在那闭关锁国的年代,和外界失去了联系,但是随着国门的开放,银狐不死心,还是和这个机构取得了联系。
    听黎院长的口气,银狐对他们来说是个大人物,他十分崇拜,语气恭敬,可能甚至以前是他们领导级的人物。
    而且,银狐在国内,仍然从事着这项秘密实验,并取得了成果。
    这个银狐,一定要揪出来,关在大牢里,不然,是为祸人间的妖祟!
    “黎院长,道理我都懂,可是科技是把双刃剑,随着我们人体实验的数量越来越多,观察到的排斥反应都一一做成报告上传,最终肯定会让药剂的优化达到理想值。
    但一想到这是普普通通民众的命换来的,作为治病救人的医生,我每天夜里想起这些,就睡不着觉。
    她们造了什么孽,要碰上我们这样的毒医!
    求你们让我退出,我保证,一定会遵守医学规矩,不向外界透露这些内幕!”
    李医生情绪激动,哭着道。
    看来,李医生是劝不回来了。
    黎院长犹豫了一下,道:
    “李医生,你可要想清楚了,退出去,以后就回不来了。我们是为了你好,给了你这样一个机会。
    当初你也是同意的,也签了知情协议书。
    如果我拿这份协议书出来,你还得赔我们的培养费1万元美金!”
    “黎院长,只要能让我退出,我赔培养费。
    这些年工作的工资,还有每次奖励发的奖金,我都没有花,我愿意退赔出来。”
    李医生一听,感觉抓到了退出的希望浮木,诚恳地道。
    “呵,李医生,看不出来,原来你早就想离开我们了。”
    黎院长语气不悲不喜,听不出他的心情。
    “不是,我原本也想为科学做贡献的,只是我观察到太多不良反应率了。
    你能想到我看到连体婴儿的无奈,看到一个身体长出三条腿的心惊肉跳的感觉吗?
    可能他们生出来就夭折了,也可能生出来还苟活了一段时间,可我忘不了他们父母震惊、悲痛的脸。
    有些家庭还为此反目,觉得母亲给家里丢脸,生出怪物,让邻里议论,让他们抬不起头。
    有的母亲扛不过流言自杀。
    甚至在阿三国,还有些妇女因为生出这样的婴儿,被认为生出了怪物,烧死以驱邪。
    这些,本不是她们该承受的命运。
    这些,都是我们造的孽!”
    李医生看来憋了许久,一口气都倾泻而出。
    四下里一片安静。
    最怕四下里一片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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