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萧家的男人,是不是都这么狂妄自大,不把人当人看?”
    苏云七的背绷得紧紧的,她没有回头,也无法回头,只能用言语,来宣泄心中的愤怒。
    太子拿原主当南洛水的替身,皇上拿她当棋子算计九皇叔,九皇叔拿她当鱼饵去钓天下第一杀手……
    在他们眼中,她苏云七从来就不是一个人,只是一件好用工具,一件随时可以丢弃的工具!
    “我是人,我是个活生生的人,我不是工具!我会疼,我会怕,我有感情,我有血肉。我也和你们一样,是人生父母养的,我也和你们一样,我的命也只有一条!”
    想到这段时间,任人摆布的生活;想到这段时间,她为自证清白所做的努力;想到这一连串的遭遇,苏云七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高声怒吼:“你们凭什么,不把我当人看!凭什么肆意决定,我的命运和人生!”
    “弱者,没有人权。”九皇叔放下,掐在苏云七颈脖上的手,一把按住她蠢蠢欲动的右手:“别在本王面前耍花招,你这点小伎俩,也只能算计到,不认识你的人。”
    情绪近乎崩溃下,居然还能分出心神,想法子暗算他逃走,倒是他小瞧苏云七的韧性与坚持了。
    “我不会永远都这么弱。”被当众抓包,苏云七面上却没有一丝不自在,也没有半点心虚与不安。
    是她技不如仁,她认了。
    “本王拭目以待!”九皇叔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显然没把苏云七的话放在心上。
    很快,九皇叔就带着苏云七,来到凤晴苑外。
    春画与夏雨站在马车旁等候,见到九皇叔与苏云七同行而来,两女半点也不诧异,恭敬地上前行礼:“王爷,苏姑娘。”
    在九皇叔下马后,两女便上前,搀扶苏云七下马。
    苏云七只当没有看到,从马背上一跃而下。
    两女脸色不变,紧跟在苏云七身后。
    九皇叔先一步上了马车,苏云七脚步一顿,暗自吸了口气,朝马车走去。
    再次无视春画与夏雨的搀扶,苏云七提起裙摆,就要爬上马车,不远处却传来一阵整齐有序的脚步声,听着像是大军出行。
    苏云七顿了一下,扭头望去……
    隔得太远,又有树木遮挡,苏云七看不太真切。
    好奇心没有那么重的苏云七,很快就收回了目光,正要上马车,就听到春画开口道:“苏姑娘,是禁军包围了凤晴苑。”
    苏云七没有回应,踩着小凳上了马车。
    马车内,九皇叔正襟危坐,威仪十足,全然看不出中毒的样子。
    九皇叔腿长身高,往那一坐,便占了大半的空间。
    苏云七并不想与九皇叔多接触,寻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落座后,苏云七就靠着马车,闭目养神。
    她这一天,真的太累了。
    止痛针似乎失去了效果,肩膀处的伤绷开后,便疼得厉害。
    她想重新包扎一下,却寻不到独处的机会,只能硬生生地忍着……
    坐马车的话,从凤晴苑到萧王府,至少要一个时辰。
    苏云七本以为,这一个时辰会很难熬,没想到……
    她一闭眼,这一个时辰就过去了。
    等到她再度睁眼,人已经在萧王府了,外面的天色也早就黑了。
    身上的伤,也重新包扎了,衣服也换过了。
    苏云七盯着床顶,发了半天呆,仔细回想了一下,上马车后发生的事,却发现……
    除了讨厌的九皇叔,和左肩泛疼的伤,她什么也不记得了。
    不记得,便不记得。苏云七也不为难自己,缓了片刻便起身了。
    左肩的伤微微的刺痛,但还在她能忍的范围,苏云七也没急着检查。
    借着屋外微弱的烛光,苏云七身残志坚地,单手点燃了蜡烛,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正要喝,门就被推开了。
    春画与夏雨同时步入屋内,笑着寻问:“苏姑娘,你醒了,可要用膳?”
    苏云七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她们……
    春画与夏雨,像是没有察觉到苏云七的异常一般,脸上扬着恰到好处的笑,任凭苏云七打量。
    苏云七不明白,她们是怎么做到,在发生那么多事后,还能像无事人一般,对她笑得恰到好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也许是不在意吧,不在意,就不会浪费感情。
    又或者和九皇叔一样,没把她当人看,只把她当一件趁手的工具。
    对工具,不需要投入感情,趁手便用,不趁手丢了,换一件就是了。
    苏云七自嘲一笑,收回目光,淡淡地道:“用膳。”
    她不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也不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九皇叔,甚至萧王府上下,都拿她当工具,但她始终会记得,她是人,是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
    没有人疼她,她就自己疼自己。
    苏云七独自一人用完膳,不等春画与夏雨进来收拾,自己顺手将碗筷收拾好,放到门口。
    春画与夏雨看到了,快步上前:“苏姑娘,奴婢来就可以了。”
    苏云七没有说话,放下碗筷转身就走,春画却突然开口:“苏姑娘,王爷他还是很关心你的。你走后,王爷就让人拿着他的令牌,调来禁军,查抄了凤晴苑。你在马车内睡着了,也是王爷抱您下马车的。”
    “然后呢?”苏云七嗤笑一声,转身看着春画:“我应该对九皇叔感恩戴德,粉身碎骨以报?还是以身相许来报?”
    春画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
    苏云七轻笑一声,转身,关上门。
    她知道,九皇叔有他的不得已,有他要做的事,可这些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有一句话,九皇叔说的得有错。
    弱者,没有人权。
    她现在,就是一个没有人权的弱者,她没有与九皇叔平等对话的资格,也不能够让九皇叔平等对待。
    在身份、权势、地位都极度不对等的情况下,九皇叔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
    偶尔一点的施舍,便会被认为是重情重义。
    她要是拒绝,或者不懂感恩,便是不识好歹。
    可这些人忘了,她会在马车上晕过去,本就是九皇叔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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