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平醒来的时候,太虚中有一道美丽的银河光带,不知多少星辰点缀其间,如梦如幻。
    宇宙中的生命不再孤单,假以时日,会有更多的生命从这些星球上涌现出来。
    “看来这一觉,睡的时间不短啊……”
    楚平站起身来,感受了一下,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但已无碍。
    涅槃之火在全身流淌,修复着那些细微的创伤。
    寂静美丽的宇宙映在眼底,喜悦油然而生。
    回想起之前,浮帝被自己逐出识海,而后又拼尽最后的力量将他放逐到虚空之中,狂暴的力量炸穿了虚空,震荡宇宙,那样惊人的威力犹在眼前。
    这一战,得到大道本源后疯狂暴涨的力量随浮帝而去,祭兵神碑和黑索被炸的粉碎,荒印被打爆,自己可以说是损失惨重。
    但还好,浮帝死了。
    看到太虚中复苏的生机,楚平就知道大道本源并未陨灭,在不久的将来可以想见,这将是一个生机勃勃的宇宙。
    楚平内察自身,自己也不再拥有可以比肩那些大修行者的力量。仿佛又跌回了自己本来的真实实力,天君,还不算太强的天君。但他知道,见识过那么惊人的一场战斗,曾经体会过那种无上的力量和法则,也曾斡旋天道,驾驭大道,只消一段时间,自己就会摹刻出更多的法则,很快踏入天君圆满之境。
    “很好,不错!”
    楚平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对这一战损失之惨重却没有相应的回报没有多大的抱怨,反而有些满意,又随手将之前浮帝遗弃的那些法宝神兵收起。
    他已经感知不到大道本源的所在,却能感应到自己身外无所不在的法则之力。他明白,大道本源虽未有真灵,却自发的抗拒着一切生灵哪怕是自身灵性的靠近。
    大道无情,才能无私。
    之前选择自己,是出于无奈。而今这个世界除了自己,甚至连一个能够感应法则之力的修士都没有。所有强大的存在都陨灭在这最后一战中,大道可以放心的普照世间,并且在世界的恢复中让自己也恢复过来。
    “至少,我也算当了那么一段时间的天下第一,”楚平自嘲的笑了笑,“毕竟浮帝是我杀死的嘛!”
    他身形一闪,回到了孕育自己的星辰上。
    大气涌动,风雷激荡,仰望天外,星辰点点。
    “这次是真正的星辰了,而不再是天道幻化的虚象……”
    …………
    天下修真,无相为尊。
    无相寺的重建并不轻松,僧侣苦行,根本不需怀心方丈可以要求,寺内弟子包括长老,亲自动手,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是慢慢垒砌,种植。
    那样热火朝天的工程,让人看了就有一种奋不顾身投身其中的热情和冲动。楚平卷起袖子,也加入了浩浩荡荡的修寺建庙之中。
    不动用神通,却可以用法力。若无法力,那些巨大的山石根本无法开凿。
    楚平如今的地位自不必说,名副其实的修界第一人。不同于叶知秋的万古传名,他虽比不上叶知秋的修为,却曾真实的在众修跟前展现力量,并且是远远不可匹敌的力量,如是,修行界分外安静。
    没有门派挑事儿,或是慑于楚平的存在,也是历经战火,都需要重新建设。
    无相寺落成之日,八方来贺。
    昆仑、蜀山、静斋、炼尸,许长天重建的蓬莱,乃至被楚平从昆仑地窟解救出来的四派之人重新兴起的四教……
    昆仑依旧占据天下祖脉,蜀山也在一片山峦烟雨中,蓬莱逍遥海外,因为无相寺的重建,仍在旧址之上。
    重建后的寺,规模也没有比原来更大或恢宏,却独具气象,深藏玄机。
    诸派来贺,比当初昆仑论道时更加齐全。
    人群熙嚷,热闹非凡。
    那场至强之战,其实根本没有多少人知道。所以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曾距离死亡那么近,也就没有后怕。也或者如果真的知道了,此时更应该庆贺吧。
    楚平在修行界认识的人不多,但这一次却发现不少熟悉的面孔。
    徐静、冷清影、连云三乱、静斋神尼、昆仑灵虚……
    跟他们热情的寒暄,直到山中回荡钟声,怀心方丈的声音传遍山门各处。
    都说僧人能言,怀心方丈的话却极少,只是瞻望了一下修行界美好的未来。最后却抛出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无相寺方丈之位,传给了法相。
    这令所有人都惊愕,包括寺内许多人。
    在许多人看来,这正是无相称尊时,作为一寺之主,手中之权威,何等深重。然而就是这样风光时,怀心却心甘情愿的交出了手中之权,退居幕后。
    法相缓步走上高台,年轻的脸庞上却有难以言说的沉稳,可谓宝相庄严。
    “琐事累身,以后就要你来承担这份责任了。老衲这也起一回私心,却要去参悟佛中真理了。”
    法相合十躬身,开始了交接仪式。
    见此状,楚平只觉心中满满的都是欢喜,却不再静观,拉起寒雪,悄悄走向了寺后。
    曾经的高木深林都毁在了战火里,如今这些种植下去的小树还未成材,但曲折回环,流水潺潺,一溪如带,也显得清幽。
    “现在这样真好,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虽然昆仑蜀山蓬莱都还有仙人,却也隐居幕后,参悟天地真理。
    “你呢,是要离开了吗?”寒雪的声音很轻,她还记得当初询问楚平这个问题时他的回答。
    她声音轻的仿佛像梦一样,好像稍稍用力就能把眼前的一切美好都打破。
    楚平的脚步忽然停下,伸手抚摸着寒雪柔顺的长发,笑着道,“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不会走了!”
    “真的吗?”寒雪惊喜的抬起头,双眸里有晶莹的闪光。
    “真的。”楚平的笑容就像天上的阳光一样温暖。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云层、天际和宇宙,落在那个更加广阔的东华界。
    天边舒卷的云团,好像一个女子在翩翩起舞,分明是云翳的样子……
    太阳的光芒如火燃烧,其中穿行着烈纯阳和陆旭……
    还有曾经有过交集的那么多人,幻小蝶、苦轮、周断、霜落霜飞、燕九燕舞,青帝门、仙都、星神……
    那个世界里也有他的羁绊,甚至还曾对那个女子许下承诺。但就算自己现在回去了,又能做些什么。
    黑索已毁,他跟青帝门之间的缘法已断,就算回去也不怕青帝门的惦记。但以他现在的修为,根本什么都改变不了。
    这个世界的大道正在复苏,许多法则都是从无到有,他可以感应这个世界最纯粹的法则,就像目睹天地开辟一样,让自己勾勒出最完美的法则。
    这样的机缘,并非人人都有。
    “你也要努力啊,”楚平低下头,双眸里有光华闪烁,“这个世界真的太小了,早晚会有很多人都要离开。只有强大了,才能看更多的风光!”
    寒雪点了点头,柔和的目光里,也有坚定。
    风吹树摆,远处传来人声喧闹,楚平心中却分外宁静。
    他顺着寒雪的眸光落向天外,忽而斩下一缕神魂,投向更高更远处。
    “你这是……“寒雪诧异。
    楚平笑道,“让他代我去看看别的天地吧,或许将来能有比我更高的成就,再回东华时,会是一个惊喜呢!”
    “就让我们心存期望,让更多出乎意料的意外在前方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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