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与即墨轻侯相握,昕儿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安慰他,虽然他表面上对长孙晟很冷淡,但内心对长孙晟仍然有一份眷恋,毕竟长孙晟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没想到长孙晟竟然这般待他,迟疑着,“轻侯,也许他知道与他对战的是你师父,而他料定你师傅不会伤害你,所以才……。”
    “若他真的如表面上那般关心我,适才他拼却了性命,也不会动手,”即墨轻侯的面色恢复了平静,虽然隐隐有一丝苍白,“昕儿,咱们还是想一想怎么逃出去吧!那位凤妈妈虽然强作镇定,但心里早已慌乱了,她不可能带我们离开这里的。”
    月光洒满了衣襟,大门只在咫尺之遥,似乎轻轻举步,便能离开李府一般,可是就是这数步的距离,便是天涯,昕儿不安的看着即墨轻侯瞬间成熟的眼眸,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大门,轻声道:“危险不在门内,而在门外,只要咱们一走出大门,杀手们便会出现。”
    莫明其妙的相信他,似乎杀手们果真隐藏在门外的某个角落,只要一现身,他们便会一涌而上,眨了眨眼睛,“轻侯,咱们要不回后院去?”
    “不,后院更加危险,”即墨轻侯慢慢向前一步,“我猜他们应该兵分两路,一路在前门,一路在后院,前门的杀手虽然不多,但是尽是精税,咱们想要离开,并非易事,而且整座院落四周都安排了人,无论从什么地方离开,守望的人会发出信号,眨眼之间,其余的人就会出现,无论咱们出现在何处,结局都是一样的。”
    听上去似乎无路可逃,昕儿侧眼看着凤妈妈,她果然面容惨白,小兰的神情也隐含着恐惧,回过双眸,即墨轻侯仍在沉吟,目光闪动。
    等了许久,长廊中仍然寂静无声,李建成只觉得越来越不安,等的时间越长,他觉得危险就越大,而且红色焰火早已放出,救援的人却迟迟未到,难道他们也被杀手收买了不成?难道这一战李府上下必死才疑?
    上前一步,再上前一步,“大哥,小心。”
    回过身,李世民关切的看着长廊,“你上前一步,便已离开后院,踏上长廊的基石,那便是踏进了长廊,攻击立刻便会开始。”
    后退一步,再后退一步,退进人群之中,李世民扬眉淡笑,“你们既然来了,为何又不敢现身,难道怕咱们将你们一举歼灭不成?”
    看着李世民站在众人之首,神情镇定,谈笑自若,顾原祺不由有些敬佩,可是他适才为了试探杀手们的位置,不惜以昕儿的性命为注,又觉得他冷酷,想到少林河畔发生的一切,只觉得他心志坚定,难以动摇,这般的性子,再加上他的聪明才智,假以时日,定然不是池中之物,也许来日就是自己的大患。
    握着手中的硬弓,顾原祺心念转动,只要一箭射出,便绝了后患,只是那个道人好生厉害,他此时不知到了何处,自己的箭射出,一击即中便罢,若是被那道人击落,再想杀李世民可就难了,以他的性子,定然会多加提防,如今日这般良机,再不可得。
    缓缓放松了紧握的手,只听耳后风响,顾原祺转过身,却是叶天成,他同样穿着黑色的夜行衣,“顾原祺,怎么还不动手?援军已经出发,很快便会到这里,咱们的兄弟可不是正规军队的对手。”
    动手?后院中的人有一半神情镇定,以自己带来的三十一人,不可能取得全功,只能再等,等到他们所有人都心烦意乱,这才有机会建全功,若不是为了杀死李世民,报少林河畔之仇,自己怎么可能重投骨疽?
    “我知道,”顾原祺扬了扬眉,“以咱们的武器装备,支持半个时辰绝对没有问题,你看看,庭院中大半的人镇定自若,并未惊慌失措,以咱们目前的人手,不要说杀李渊,还未到他近前,便会被斩杀。”
    “这是随风散,”叶天成指尖夹着一个纸包,“只要随风洒出,半柱香的功夫,他们便会如得了软骨病一般无力抵抗,不用再等了。”
    虽然有些下作,不过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这也是李世民的作风,顾原祺点了点头,“此时是上风,再过一柱香,风向就会转变,我会令兄弟们做好准备,一战建功。”
    商议定了,两人均不再说话,叶天成在屋顶伏下,离顾原祺有三人的距离,两人一直互有心结,平日极少来往,今日若非有这般大的行动,不说联手抗战,就是连话都不肯多说,顾原祺转过头,心中加意提防,随风散虽然可以用来对付李世民,同样可以用来对付自己,若李世民是一只猛虎,那么叶天成就是一条毒蛇。
    真不知这般的等待何时才会结果,此刻只觉得度日如年,恨不能与杀手们痛痛快快的拼杀一场,李世民不动声色,他以目光压制着那些蠢蠢欲动的军士,于此刻而言,等待是一柄双刃剑,已方在等待中越来越恐惧,但援军在这样的时刻,一定已经出动,对方在等待中胜机增高,但援军的到来会给予他们致命的打击。
    时辰于两方而言,同样的难熬,李世民竭力的不动弹,令自己显得一如寻常的镇定,可是他从身后李渊越来越急促的喘息声判断,他的耐性已经到了极致,如同一根崩得极紧的弦,只要轻轻一动,便会断裂。
    不知什么时候,风向变了,风由上至下,分外的冷,李世民忍不住便要发抖,但奇怪的是,浑身无力,如同一条被抽走了脊骨的蛇,无法承载重量,几乎就要软倒在地,糟了,这风里有一定有什么东西,有什么令自己失去了所有气力的东西。
    啪,连续不断的声响来自身后,不敢转身,害怕转过身,便会软倒,可是身后倒地的声响越来越多,想必自己身后站立的,没有几个了吧!求救的焰火已经发出了近两个时辰,为什么援军还不到?这般的绝望,李世民几乎就要软倒。
    从屋顶向下看,除了李世民之外,其余所有人都瘫倒在地,李世民果真了不起,顾原祺大喜,一跃而起,“走吧!”
    可是身旁的人没有一同跃起,顾原祺立刻警觉的后退数步,远远站在一旁,警惕的盯着叶天成,他竟然能把毒下到其他人身上而没有波及自己,这般的下毒手法,几乎已经是出神入化。
    “你没中毒?”叶天成满面的惊讶,“我没想到你的内功竟然这般的炉火纯青,不过没关系,无论你的内功多么的高深,你还是逃脱不了随风散,它只是发作的慢一些,没有人能够逃脱。”
    “为什么?”感不到一丝异样,但是中千山暮雪的经历看来,叶天成的毒一般都无色无味,中了之后,甚至没有任何异状,难道自己已经中毒?那为什么自己还能行动如常?“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从认识你开始我就想杀掉你,”叶天成毫不讳言,“你小小年纪,便阴险毒辣,第一次出手,毫不容情,假以时日,你定然会成大患,自你上次背叛之后,我便领了上命,只要你有异动,便要取你性命。”
    上命?是谁发出的这样命令,以叶天成的为人,若非真有其事,他绝对不可能说出,而且他这般说,也是在暗示现在不能动弹的人,他是领了上命取自己的性命,即使真的伤到了他们,他们只能认命。
    握着剑柄,随风散不是什么厉害的毒药,只会令人浑身无力,只能维持一个时辰,但就是这一个时辰就是要命的,顾原祺提了口气,却没有任何异状,他微微放下手,手中的长剑挽了一个剑花,看来只能击倒叶天成才能杀死李世民了。
    深吸一口气,长剑刺出,没有任何花俏,剑势如风,眼看着叶天成越来越近,他却没有一点儿动静,如同站在那里等待着自己一般,顾原祺心知不好,正要收势,却觉得浑身的力量如同潮水一般退去,他从空中跌落在屋顶,伏在屋顶,完全不能动弹。
    看着顾原祺不停的喘息,却无法动弹,叶天成得意的笑着,他伸手从袖中取出短剑,狞笑的走近顾原祺,“你好好上路吧!来世再遇到我的时候,记得离我远一点。”
    寒光闪闪,短信落下时,顾原祺已经闭上了眼睛,此刻脑中一片空白,甚至没有后悔和恐惧,在估算着剑落到颈中的前一刻,尖厉的啸声突入奇来,睁开眼睛时,叶天成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一枚铜钱落在眼前,顾原祺吃力的移开目光,昕儿和那个陌生的少年站在长廊中,昕儿手中扣满了铜钱,警惕的看着后院里不断从地上爬起的军士,他们怎么回来了?
    “轻侯,”眼前一花,李淳风已经站在那陌生少年的身边,伸手执着他的手,“是时候回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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