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真的是突厥人吗?昕儿有些疑惑,她举步想随那男子离开,李世民却伸手拉住她,面上笑容不改,“不,我与夫人一同去见可汗。”
    那男子目光闪烁,随即展颜一笑,“若是如此,那二公子与夫人与随我来。”
    跟在那男子身后,昕儿细心查看周围的环境,寻找最快离开此地的路径,可是那般的奇怪,这庭院似乎无人守卫,无论墙角和屋顶,都没有防守的痕迹,昕儿奇怪的转首看了看李世民,他笑容可掬的跟在那男子身后,丝毫没有异样的表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如果要自己来保护他,这里应该不会如此平静。
    走到后院,那男子突然顿住,微笑着转过身,“两位请稍侯,我禀报可汗之后立刻回来。”
    看着那男子的身影消失庭院中,昕儿沉默的转过身,她突然觉得自己被骗了,也许李世民根本不需要自己保护,那么他带自己到这里来又是为了什么呢?自己知道他的秘密,也从未泄露过他的秘密,所以他觉得自己可以信任吗?
    “昕儿,”李世民负着手,站在走廊尽头,“我们要起兵,需要稳定后方,但突厥屡屡袭边,并不可信,就在我们一筹莫展之际,突厥的可汗突然与我们联系,希望能与我们合作,你说他究竟想做什么?”
    自己如何能猜到?昕儿沉默不语,李世民沉声道:“突厥国内定有异动,他不得不向我们求援,无论发生了什么,昕儿,我希望你能随我去突厥。”
    去突厥?昕儿只觉得异样的震动,为什么?瞪大了眼睛,李世民淡然笑道:“昕儿,有的时候真的很羡慕你,你虽然自幼无亲,但有顾原祺的保护,你至少不用为了自己的生存而争斗,而我们呢?表面上风光无限,可实际上,每一步都如临深渊,我们不敢相信任何人,包括自己的兄弟姐妹,为了性命,甚至于自己的妻子都无法将心全盘的托付。”
    是吗?也许他真的很可怜吧!当年在少林河畔,自己只觉得他那么的可恶,也许生存在这样的环境中,他根本不敢相信任何人,更何况除了长孙无垢之外,其他人与他素昧平生,他怎可能随意的相信他人?
    对他的厌恶缓缓的消退,但不知为什么,对他的怀疑却根深蒂固,也许他的所作所为,不是这短短的几句话就能完全消除从前的恶感。
    “昕儿,其实我知道你很讨厌我,”李世民微笑着转过身,如老人般眯着眼睛,注视着前方,“有的时候,明明知道是错的,但为了生存,只能咬牙向前,昕儿,你知道吗?在某些时候,我连自己都会厌恶自己。”
    要相信他吗?也许不要吧!昕儿在心里这般对自己说,了然大师、长孙晟和轻侯都曾经说过不要相信,也许这是李世民为了说服自己陪他去突厥的计谋,这般想着,昕儿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上当,一定不要上当!
    只是这般转念,李世民也未开言,过了许久,李世民皱眉道:“怎么去了这许久?”
    抬起首,只见那男子满头大汗从里屋走出,“二公子,抱歉,可汗病了……。”
    病了?李世民挑起长眉,那男子似乎猜到他的心思,轻轻一顿足,“二公子,我可没说假话,可汗离开突厥时便受了伤,这一路颠簸,可汗的伤……。”
    离开突厥时便受伤了?李世民扬了扬眉,似乎猜到了什么,面上笑容不变,“既然可汗病了,那咱们得找一个可靠的人来为他诊治,在下府中有一个医士,医术高超,是上好人选,我们这就回府,让他为可汗诊治。”
    快步走出庭院,府门才打开,昕儿便看见即墨轻侯站在一旁,他怎么来了?难道原祺哥哥将他过来的吗?迈步出了府门,即墨轻侯听到声响,转过身,一见昕儿便满面的笑,“昕儿,我在这儿等你许久了。”
    走到他身边,只觉得满心欣喜,看他满头大汗,昕儿抽出袖中的绢巾,细细擦拭他额上的汗,“你怎么来了?”
    “我送红萼回来,发现你不在,就到市集找你,”即墨轻侯含笑看着昕儿,“幸好你们雇了马车,不然我真的找不到你们。”
    站在一旁,李世民面色微沉,随后笑颜展开,快步走到即墨轻侯身边,“轻侯,你来得正好,你师父说你的医术惊人,里面有人受了伤,我正准备回去找叶天成。”
    李世民微微与轻侯错肩而行,昕儿跟随在轻侯身后,从一旁看过去,他们三人如同连成一串,待走到后院,适才那男子满面愁容的迎上前来,一见即墨轻侯便愣住了,轻声道:“二公子,这位公子便是医士吗?”
    微笑着点了点头,李世民对即墨轻侯道:“轻侯,屋内的便是突厥的可汗陛下,他在离开突厥之时,身受刀伤……。”
    眨着眼睛,即墨轻侯看了看房门,又看了看面前的男子,突然侧首笑道:“刀伤吗?我觉得应该是中了毒吧!不然怎么会有火龙草的味道。”
    一听此言,那男子立刻满面惊讶,随后低声道:“公子说得对,可汗的确是中了毒,我们用火龙草为他拔毒,可是……。”
    “毒质已经侵入他的心脉了,”即墨轻侯微皱着眉,“如果连火龙草都无法拔除他的毒,那么他中的应该是慢性毒药,直到毒性发作,才有所觉察,否则,毒质不可能侵入心脉。”
    看那男子恭敬的眼神,李世民已知道即墨轻侯完全说对了突厥可汗的病,他怎会如此厉害,仅凭火龙草的味道便推测出突厥可汗身中慢性之毒,虽然觉得诧异,但李世民面上的神情却没有一丝改变,甚至嘴角还噙着一丝笑,即墨轻侯已转过身,“昕儿,你随我来吧!”|
    犹豫片刻,李世民还是跟在他们身后走进房门,一股浓重的腥味儿扑鼻而来,他下意识的停下脚步,难道这就是火龙草的味道吗?
    抬目望去,躺在榻上的男子面色发灰,双眼深陷,即墨轻侯皱眉看了许久,轻轻摇了摇头,“把门窗都打开,取些铜镜来。”
    说完,即墨轻侯坐在榻边,伸手搭上突厥可汗的手腕,脉象很紊乱,时断时续,即墨轻侯从侧袋中取出针囊,细细查看片刻,抽出一根细长的银针,轻轻拔开他的头发,将银针从头顶的百汇穴插下,过了片刻,他才小心翼翼的抽出,放在鼻下,过了良久,即墨轻侯抬首看着屏住呼吸站在门边的突厥男子,“银尖叶?”
    “是,”那男子眼中浮出一丝希冀,“是银尖叶泡水。”
    缓缓的转过身,即墨轻侯凝视着昏迷中的可汗,过了许久,才淡然道:“中毒很深,但仍然可解,只是性命损了至少十年。”
    那男子突然扑倒在地,“这位公子,求您大发慈悲。”
    “你是谁?”即墨轻侯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那男子愣怔的盯着即墨轻侯的背影,“你究竟是谁?”
    过了很久,那男子仍然跪在地上,垂首轻声道:“我是父汗的小儿子,自幼便在中土长大,一年前,我从中土回到突厥,父汗想传位给我,但是我的大哥却不愿意,大哥的母亲是大阏氏,我想虽然父汗放弃了将汗位传给我的念头,但大哥和大阏氏却觉得父汗迟早会再次起意,于是,他们便起了毒心,待我们发现父汗中了毒,便逃进了中土。”
    果然又是嫡位之争,即墨轻侯淡然一笑,“好了,把铜镜送进来。”
    十余面铜镜或吊或放,将屋外的光折射进屋内,李世民与昕儿坐在一旁,全神贯注的看着即墨轻侯从针囊出取出十余只银针,在火上逐一炙烧,“取一壶白酒来。”
    待白酒送到,即墨轻侯站起身,只见人影晃动,片刻,他突然顿住,伸手提起白酒,伸指捏着可汗的下颌,待嘴微微张开,即墨轻侯将整壶白酒灌了进去,“取木盆来。”
    银针启出后,可汗呕血不止,看木盆中的血块,均作紫黑色,李世民和小王子面露喜色,即墨轻侯细细察看盆中的血块良久,抬首看了看众人,微微一笑,“中毒很深,得连续十日施针,这十日他不能进任何粮食,米汤加蜂蜜即可。”
    由于需要连续施针,即墨轻侯不便离开,昕儿便陪他留了下来,在侧院中寻了两间静室居住,李世民与小王子详谈半晌,不及告辞,便匆匆的走了。
    回到静室,即墨轻侯立刻便坐了下来,昕儿担忧的打量着即墨轻侯发白的面孔,“轻侯,要连续十日施针,你……。”
    “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下来,”即墨轻侯伸手拉着昕儿的手,虚弱的笑着,“我只觉得很难过,明明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为何为了汗位便要痛下杀手,天良泯灭,丧失了伦理纲常,这样的人,与禽兽何异?”(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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