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仿佛突然想起什么来,转头问道:
    “昨晚谁侍候我沐浴的?叫她过来,我有话问她。”
    小丫头曲膝答应着,立即转身出去传话了,不大会儿,紫草随着小丫头进了屋,李青屏退了屋里侍候的人,只留了紫草问道:
    “昨晚我只记得进了净屋,后来怎么出去的,竟想不起来了,你仔细跟我说一说。”
    紫草怔了怔,垂下了眼帘,曲了曲膝,低声回道:
    “回夫人话,昨晚爷沐浴出来,就过来了,正好夫人口渴,是爷喂夫人喝的……酒。”
    紫草声音清晰的低了下去,李青身子僵了僵,凝神仔细打量着紫草,半晌,才慢慢的低声重复着:
    “酒?”
    “是,爷让人取了壶女儿红和杯子来,亲自拿进来的,后来也是爷把夫人抱到屋里去的。”
    李青怔了片刻,垂着眼帘,挥了挥手,紫草曲膝告退出去了。
    李青慢腾腾的绾了头发,换好衣服出来,平王正歪在东厢炕上,看着文书,见李青进来,笑着放下手里的文书,李青曲膝请了安,侧着身子在炕沿上坐了,水苏带着丫头摆了早饭上来,两个人沉默着吃了饭。
    看着丫头们收拾干净了,李青转头看着炕几上堆着的文书折子,笑着建议道:
    “爷还是赶回平阳府的好,这会儿,府里不知道多少人等着求见爷呢。”
    平王下了炕,舒服的伸展着腰背,
    “明天见也一样,今天太阳好,外面也不怎么有风,我陪你到园子走走?”
    李青笑着点了点头,起身吩咐水萍取了斗篷过来,侍候着平王穿了斗篷,自己也穿了件大红羽缎紫貂斗篷,平王站到李青身边,挥手斥退了水萍,上前仔细的给李青戴好了风帽,水萍递了手炉过来,李青按过捧在手里,跟在平王身后,往后面园子方向慢慢走去。
    粗糙的青石路面上打扫得极为干净,雪都被堆在路边林间树旁,仔细的堆砌成了飞鸟走兽的模样,园子笼在一片静谧的白色中,除了青绿的松柏,其它的树木花草都是顶着一头雪白,寂然的枯干着,静静的等着春风的唤醒。
    平王把李青揽在自己斗篷内,拥着她慢慢往前走着,李青转着头打量着周围的景色,她怕冷,人也懒,入了冬到现在,还是头一次到园子里来转一转,平王微微低着头,专注而温柔的看着李青,笑吟吟的看着她眼神转来转去的打量着四周,李青也不说话,两人沉默着慢慢的往湖边走去。
    湖里积满了雪,仿佛一大片雪白的洼地般,湖中间的水阁顶着厚重的雪,孤独寂然的默立在一片雪白中,九曲桥上雪已经被扫得干干净净,鲜艳的红栏杆突兀的横亘着,连接着湖岸和水阁。
    平王眯着眼睛看着在白雪映衬下,曲折回旋着、鲜艳欲滴的九曲桥,低头看着李青,笑着低声问道:
    “想去水阁里看看吗?”
    李青微微有些畏缩的看着满湖的冰雪,微笑着仰头看着平王,温婉的答道:
    “爷若想去看看,我陪爷过去。”
    “嗯,那咱们往小山那边过去看看,山顶上的那个暖阁,我记得是双层夹墙,上下串着火龙,今天一早,我就让人先过去准备着了。”
    平王笑着揽着李青,慢慢往东边小山过去了。
    李青微微有些诧异的随着他慢慢往前走着,昨晚,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她记不得了,她只记得他穿了一身白衣服,白衣胜雪的他,对她温柔似水。
    李青转过头,打量着身边的人,身形挺拔傲然,穿着一袭月白长衫,腰间系着条窄窄的羊脂玉带,正转头看着路边松树上飞快跳动着的松鼠,他的脸,轮廓分明,眉眼间那样干净,至少现在,她看不到他身上的阴寒凌利,温暖冬阳下的他,英俊、帅气,内敛而,温柔。
    李青心脏仿佛漏跳了半拍,迷茫而失神的迎着平王眼神,他的眼睛,他看着她的眼神,什么时候这样专注而温柔了?这温暖的冬阳,也会让人失态吗?
    平王低着头,眼神陷在李青幽深静谧的眼睛里,无法自拔,就这样溺死在这眼睛里好了。
    李青轻轻闭上眼睛,掂着脚尖,吻在了平王唇上,平王紧紧抱着她,重重的吻了回去。
    水萍带着众丫头婆子远远的缀在后面,忙屏着气,悄悄挥手示意丫头婆子转过身去。
    李青脸上泛着层红晕,伏在平王怀里,微微喘着气,平王轻轻搂着她,下巴在她头顶上慢慢蹭着,两人安静的站了半晌,才慢慢的往前走去。
    李青挂在平王身上,喘着气,勉强爬到了山上,山顶的暖阁里已经烧得温暖如春,当值的丫头婆子垂手侍立在暖阁前,平王笑着半拖半抱着李青进了暖阁,沿着楼梯上了二楼,李青软软的伏在榻上,任凭平王怎么夸赞外面的风光,再也不肯动一动。
    平王坐到李青身边,伸手抚着她的后背,笑着说道:
    “倒比夏天时强健了些,也算是自己走上来了。”
    李青气息还没有调均过来,斜靠在靠枕上,微微闭了闭眼睛,没有答话,平王手上温暖起来,慢慢顺着李青的后背抚下来,
    “从明天起,你跟着我,练些吐纳功夫吧,你这身子,太弱了些。”
    李青连连摇着头,
    “我这身子这样弱,哪里练得了爷那些杀人的功夫?我还是静静将养着才好。”
    “这吐纳功夫,是我从小练起的筑基功夫,强身健体最好不过,可不是杀人的功夫。”
    平王笑着温和的解释着,李青坚定的摇着头,
    “我学不来,以前在寺里时,连月静那点儿功夫都学不来,何况是爷的功夫?爷就不要勉强我了。”
    平王笑了起来,贴着李青,靠到靠枕上,揽着李青的腰,慢慢揉捏着,
    “你也太懒了些,别的事,懒也就懒了,可这身体上,哪里好偷懒的?你身子这样弱,往后若真有点什么事,要是忙起来,你哪里能支撑得下来?我这吐纳功夫,就是繁复些,练起来倒不费力,以你的聪明,不过听上一遍,就记住了,你且练练看看?”
    李青坚定的继续摇着头,平王有些无奈的看着她,张了张嘴,想了想又咽了回去,沉默了片刻,笑着温和的说道:
    “还有件事,往后,私底下,你叫我名字就好,叫我长生就是了,咱们是夫妻,跟这天底下所有的民间夫妻一样,我是你的夫,可不是君。”
    李青怔怔的看着平王,昨晚一定发生过什么事,一定是自己说过什么话,也许是抱怨过什么,那些零乱的片断中,她好象还曾哭得泣不成声!昨晚的醉酒,是他刻意挖的坑,诱着她跳下去,他都做过些什么?他要做什么?
    李青垂着眼帘,心里升起浓浓的警惕来,不可置否的笑着转了话题,
    “咱们再歇一会儿,就该回去了,丁一肯定已经取了文书过来了,再说,也差不多到中午了。”
    平王笑着点着头,也不再在刚才的话题上纠结下去,笑吟吟的跟着李青转了话题,
    “好,你歇息好了,咱们就回去,我抱着你,象上次那样飞回去,如何?”
    京城,沈宅,沈尚书重重的把手里的书信拍在几上,满脸怒容,梁夫人皱着眉头,看着被沈尚书揉捏着拍在手掌下的书信,叹了口气,低声问道:
    “七爷不肯?”
    沈尚书满脸怒意的点了点头,
    “老七在外头呆的时候太长了些,倒长出性子来了!这事,也由不得他!”
    “老爷,这事,我看,还是和青叶商量商量,那四皇子不过就是想娶个咱们家小姐罢了,他那个样子,只要身份够得上,是嫡支嫡出,娶哪个小姐还不是都一样的?老爷将心比心,这事,就退一步吧。”
    梁夫人温言软语的劝着沈尚书,沈尚书脸上闪过丝寥落,重重的叹息着,半晌,才点了点头,
    “青叶原就想过把五丫头嫁过去,五丫头年岁大些,凡事心里也更有数些,若不是四皇子指明要定六丫头,我也觉得五丫头更合适些。”
    “这也容易,下午我去趟二皇子府上,跟青叶说说,安排个时候,让五丫头和四皇子邂逅一回,只要安排妥当,这事也就能两全齐美了。”
    沈尚书思量着,慢慢点了点头。
    隔了一天,沈青叶就让人送了帖子过来,请几个妹妹到府上赏红梅,周太太拧着眉头掂量了几个来回,也没思量出什么不妥来,只好细细嘱咐了沈六小姐,打发她和五小姐、七小姐、和八小姐一起出门上车,往二皇子府去了。
    二皇子府后园的暖阁里,夹墙里火烧得极旺,暖阁里暖意融融,红袖盈屋,沈青叶端坐在正中的榻上,几个妾侍恭敬的垂手侍立在旁侍候着,沈家四位小姐、厉府两位小姐、文府小姐、林家姑娘等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透过敞开的窗户,欣赏着外面怒放的红梅,吟着诗作着画。
    沈青叶微笑着,慢慢喝着杯眉山茶,笑着和坐在榻前的沈五小姐说着话:
    “今年这园子里的红梅,除了这一处开得极好,外头书院边上的梅林,开得比这里的还要好很多,我今儿请了大家来赏梅吟咏,外头,二爷也请了人在赏梅会诗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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