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儿从小到大何时受过这等委屈,看着张弛骑马远去的身影,忍不住就被气得眼圈一红,差点哭了出来。
    其实张弛虽然开始气呼呼的,可骑在马上走了还不到半个时辰,肚子里就咕噜噜的叫了起来,这两天张弛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滴水未进,刚才的那条兔腿也没吃完。现在肚里乱叫,他倒是有些后悔了。
    冰儿姑娘的性格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而已,因为他是官兵,才常常冷言冷语的讥讽。恐怕当初救他之时,冰儿姑娘也没想过这许多。
    只不过张弛性格狂傲,既然刚才已经说过就算是死了也绝不求她这样的话,那他是断不肯回头再去哀求了。
    算了,开弓之箭,誓不回头,到时候要是真的毒发,死了也就死了吧。张弛心里想着。
    张弛本就随性,反正要死也是三个月以后的事,现在担心也是无用。这么想着,张弛也就释然,反倒是现在要去何方,却大费了他的脑筋。
    也不知其他兄弟现在怎么样,是不是都顺利的突出了重围,想回当初的战场去寻找,可转念一想,就算众人突围出来,有苍槐大军就在附近,恐怕也不会坐在原地傻等。
    想到这些,张弛还是决定先回建康城内,或许众人也已经回了三无书院去寻找自己也说不定。于是,张弛便骑着白雪,一路朝建康城行去。
    …
    …
    张弛到了建康城的南门的时候正值晌午,不过今天的健康城门往日大不相同,往日城门进进出出、往来人等络绎不绝,可今天城门紧闭,城门口的人,也只有准备进的,而不见有出的。
    进的人也都在城门处排成长队,城门口站着一位将军,正在逐一盘问。张弛张望了半天,那将军一通盘问,竟然一个放行的都没有。
    张弛牵着马来到队伍的最后,问排在后面的一个干瘦的汉子说:“这位兄台,为什么今日进城还要盘问?”
    “你是要进城求学的书生吧?”建康城内往来游学之士众多,也难怪对方有此一问。
    “只不过看你穿这一袭青衫,恐怕也是寒门出身。”那干瘦的汉子打量了打量张弛,见他衣衫寻常,一脸的轻视之意,可旋即又发现了张弛身后的白马,这年头能有一匹马那恐怕也不是寻常百姓,所以又说:“大不了也就是个庶族,不过今日这城恐怕你是进不去了。”
    “为什么进不去?”张弛追问。
    “不知为何,建康城今日内外戒严,寻常人等一概不许出入。”干瘦汉子挥了挥手,说:“这些军汉连半点眼力也没有,连老子进城也要排队询问,你又怎么能进得去城?”
    晌午太阳正毒,干瘦汉子以手遮额,忍不住急躁起来,骂骂咧咧的说:“让老子在这太阳下等了一个晌午,待老子进了城去,自有他们好看。”
    张弛见他如此说,又前后打量一番,果然一个进城的也没有,可张弛左右也没地方可去,就牵着马就排在了那名汉子身后。
    干瘦汉子见张弛还是过来排队,就回头说:“嘿!说你进不去你还不信,你没见这一个晌午,一个放行的也没有?”
    “既然不让进城,那兄台为什么还在这里等?”张弛反问说。
    “我与你怎么相同?”干瘦汉子看着张弛一脸不屑的说:“你进不去,可却未必我也进不去。”
    左右无事,张弛见这人自以为是,便顺着他的口气说:“莫非兄台上面有人?”
    “那是自然,你既然这么问,恐怕你还不知道我是何人吧?”干瘦汉子鼻孔朝天。
    “那敢问兄台贵姓?”张弛笑嘻嘻的说。
    “当朝中书令王珣王大人,想必你一定有过听闻吧?琅邪王氏,那可是百年望族,我便是王大人府上心腹家将,哪怕是官军见了我,还都要唤我一声王三爷呐!”干瘦汉子洋洋自得:“待一会我言明我的身份,进个城门那还不是轻而易举,恐怕到时候这些官军,还要迎我入城呢。”
    张弛无奈的笑了笑,听他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大人,原来不过是大人府上一名家将。不过嘴上还是说:“原来三爷有这么大的来头,那还得多请三爷提携提携。”
    干瘦汉子被张弛这一句话恭维的遍体舒坦,拍着胸脯说:“这你放心,看你还有些眼力,又是远道而来,到健康求学也不容易,你便跟在我的身后,一会我保你进城。”
    城门口的将军虽然逐一问询,而且城门百姓众多,不过每个人不过询问寥寥数语,不一会,那名将军便来到了干瘦汉子身前。那将军例行公事,对这他大声喝问:“性甚名谁?”
    干瘦汉子连忙点头哈腰,手中掏出几个大钱塞到将军手中,一脸媚笑的说:“军爷辛劳,天气燥热可军爷还是不忘公务,让小的无比佩服,这几个小钱,权当请军爷喝茶。”
    这本是百试百灵的一个招数,可是今天却意外不灵了。那将军一把推开了干瘦汉子塞过来的手,依然大声喝道:“少废话!姓甚名谁?”
    干瘦汉子嘿嘿一笑,说:“小的是中书令府上心腹家将,前些日子被派出城做事,还望军爷放行。”
    干瘦汉子虽然一脸媚笑,不过介绍自己时,说自己是中书令府上心腹家将,还是特意加重了“心腹”两个字的发音,生怕眼前这名将军把他与普通家将同等看待。
    “不许进城。”那将军理也没理他,只是说了这四个字,便来到了张弛面前。
    干瘦汉子吃了一惊,连忙拉住将军的手臂说:“军爷,你可要听清楚,是中书令王珣王大人府上,心腹家将。”
    那将军一甩手臂,差点将干瘦汉子带了一个跟斗,大声说:“废话少说!别说你一个家将,今日就算你是皇上手下的心腹太监,也不许进城。”
    说完,又转过头依然大声的喝问张弛:“姓甚名谁?”
    不过张弛还没等答话,那名将军就看见了张弛身后的一匹白马,如此神骏的白马,恐怕天下只此一匹,那名将军还是有些眼力,忙附耳过来,小声问道:“大人可是新军参军张大人?”
    张弛莫名其妙的点了点头,那名将军见张弛点头,继续附耳小声说:“王小姐正盼你归来。”说完又回头大喝一声:“开城门,此人放行!”
    张弛心想,恐怕是王小姐有意知会了守城军士,边大步上前准备进城。
    旁边干瘦的汉子一见,连忙慌张的拉住了张弛的袖子说,:“兄弟,我呢,我呢,我有要事要回禀我家大人,若是耽搁,恐怕我家大人就要降罪了。”
    张弛见这么汉子好笑,便回头对守城将军说:“此人与我一路。”
    那名将军也不说二话,只是回头大喝:“两人放行!”
    张弛一直走过城门,干瘦汉子见连守城的将军都给张弛面子,恐怕此人来头不小,忙凑过来,伸着大拇指说:“原来兄弟才是真人不露相,想必后台一定不小吧?”
    张弛笑了笑,说:“小弟后台再大,也比不上三爷你的后台大啊,三爷可是朝中的中书令王大人手下的心腹家将。”
    张弛故意加重了“中书令大人”和“心腹家将”这几个字的发音。干瘦汉子自然听不出来张弛话语中的调侃之意,还以为他是有感而发,笑着摆摆手,说:“不敢不敢,兄弟可莫要再称呼我什么三爷了,我可受不起。”
    张弛见这个汉子有趣,便问:“那不知道三哥出城,是为中书令大人办理什么要事啊?”
    干瘦汉子见张弛的称呼变为“三哥”,笑了笑说:“我是大人府上心腹家将,那自然是办很重要的差事。”
    拍了拍胸脯,干瘦汉子本来还想卖卖关子,可转念想到张弛进城时,连守城的官军都要给些面子,想来后台也定然不小,于是就起了结交之心,附到张弛耳边悄声说:“我告诉兄弟,兄弟可莫要说出去。”
    “那是自然。”张弛点头应道。
    干瘦汉子左右看了看,见街上人杂,便拉张弛到了僻静的地方,详细道来:“兄弟不知,其实我本不姓王,我本姓林,排行老三,人人都称呼我为林三哥。家中兄弟几个,可惜父母双亡,没有活路,后来便进了这个琅邪王府做了家将,然后才改姓的王。”
    张弛本来以为他要说些秘闻,可是见他说的都是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就失去了听的兴趣,王三见张弛皱眉,忙说:“兄弟你可莫要看轻了我,我虽然只是王府一名家将,可是我的兄弟却是大大的了得。”
    “哦?”张弛随口应了一句。
    王三见张弛还是不信,继续说:“我那兄弟当真有万夫不当之勇,刚进王家后没多久,我家大人就看出我兄弟的本事,把他派往军中,过了这两年,已经升任了统领,如今正带人在城外楚山一带搜集军饷。兄弟你不知道,这搜集粮饷可是一个大大的肥差,连我都跟着沾光。”
    王三一脸贪婪神色,张弛也是听到收集粮饷这四个字的时候才忽然有了兴趣,不过依然装作平常的问:“那三哥出城又是去办什么差事?”
    “兄弟不知,最近有人要造反了,你没见今日建康城已经内外戒严,连我都不能出入么?”王三将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继续说:“我家大人说,有人要假借‘天机’之名造反,我这次出城,乃是去做一件除奸的大事。”
    听到这里张弛已经感觉到此事或许与自己有关,不动声色的说:“竟然有人敢造反,那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可不是?我家大人是何等人物,早就看出了其中关节,于是安排了一个万全的计策,我此次出城,便是奉了我家大人之命,统筹安排这次行动,此时估计那名奸人早已经身首异处了。”王三笑着说道。
    张弛有些哭笑不得,王三口中所说的“奸人”,八成就是自己,不过张弛倒有些高兴,起码他知道了究竟是谁要除去自己而后快。那日夜袭匪营,所遇到的那名将军,恐怕就是这个王三口中的兄弟,只是可惜,死的好冤。
    至于王三说的他出城是去统筹安排,恐怕多有不实,他小小一个家将,能安排的了什么?不过是给自己脸上贴金罢了。
    不过张弛还是顺着王三的口气,哭笑不得的说:“三哥当真了得,为国除奸,做的乃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王三被张弛恭维的遍体舒坦,笑着说:“我不过是奉命行事。还不知道兄弟是哪个府上的人,如何称呼?怎么有如此大的面子,连守城军士也要让兄弟三分?”
    “呃……”恐怕这一句才是王三最想知道的,张弛沉吟了一下,然后说:“我叫陈冠西。”
    不能怪张弛穿越后还要恶搞陈冠西,只是他穿越前印象比较深刻,临时也想不出什么名字,便信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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