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赛前,和四年前一样的地点。
    昆珏山居所后山,漱石亭。
    四年前的时候,嬴不器、翼归辰和白鸟舞三人在第一周学习的最后那个夜晚,在此处饮酒,分享彼此穿越前的故事和心情,享受着成为领主前最后一刻的宁静放松。
    “还记得四年前吗?也是这个地方,那时你俩还未成年,第一次尝试喝酒呢。尤其你,翼归辰,我记得可清楚了,第一口你就给吐了出来。”嬴不器看着白鸟舞和翼归辰,递给他们一壶酒。
    “我记得上次你这酒是从矮人比莫干那里拿来的,这次呢?”白鸟舞调皮地问道。
    “钟金陵那里,他感谢咱们如他期望那样战胜了对手,这可是高级麦酒。”嬴不器说道。
    “他们的积分已经最终确定了吗?怎么样?他们最终不会被淘汰了吧?”翼归辰问道。
    “唉,也不算吧。”嬴不器稍微有些伤感,“现在他们团队,费尔加罗的二队,克里斯蒂安二队的积分都已经确定了,他们仨团队成员的平均积分都是1.6分,并列倒数第一,不知道最后怎么处置。”
    “这样么……”白鸟舞嘟了嘟嘴,似乎也觉得那些面临被淘汰的领主团队有些可怜。
    “不提他们了,还是关注关注咱们自己吧!咱们现在的积分形式如何,有机会拿第一吗?”翼归辰豪迈地喝了一口酒,换了一个话题问道。
    “嗯,咱们三个团队差不多。就看最后的决赛了。”嬴不器拿出一张刚才计算的纸,说道,“现在四个组决赛的八个人,咱们有四个,克里斯蒂安团队和费尔加罗团队都只有两个,看上去是咱们有优势……”
    “……但是由于矮人比莫干是0积分,远比他们两队已经被淘汰的人进入到半决赛的4积分低,所以目前来看基本差不多的积分。所以在决赛中,谁都有可能获得冠军。”嬴不器说道。
    “这样啊……”翼归辰有一点点失望,但也有一点点兴奋,“这样才好玩嘛,大结局一定要在最后才有意思嘛!”
    “其实情况稍微对我们有些不利。”白鸟舞补充道:“对于费尔加罗和克里斯蒂安,只要他们任何一个队获得了两个决赛冠军的积分,他们就都是确定的冠军了。而对于咱们,必须阻止他们任何一个队同时赢下两场。”
    “哦?也就是说我们需要赢下三场吗?”翼归辰眉毛一扬。
    “我算算……”嬴不器在纸上计算着,然后说道:“不一定。咱们或者赢下三场以上,或者赢下两场,而克里斯蒂安和费尔加罗分别只赢下一场,这样咱们也能夺冠。”
    “但这样就把咱们的命运交给了别人不是?”翼归辰沉吟道,“那我还是宁愿由我们自己把握命运。说定了,明天的目标,咱们就是要赢下三场,甚至四场!”
    三人的酒杯碰到了一起。
    “四年前,咱们约定了活下了,四年后,咱们做到了。”碰完杯后,嬴不器欣慰地说道。
    “是呀,所以我们现在约定,明天咱们三个全胜,至于铁皮人奥尔托伦斯,就随意了,这样咱们风风光光地以新领主的身份赢取冠军,然后游历天下,前往什么七大圣地,岂不是最棒了?”翼归辰喝得不少,兴奋地说道。
    “可以啊!”白鸟舞配合地说道,“这次咱们就约定这个。“
    “好啊。”嬴不器也同意,不过补充道,“咱们难得一起喝一次酒,只约定第二天的事情会不会太少了,咱们要不要对更远的未来再做个约定啊?”
    “更远的未来?”翼归辰和白鸟舞都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
    “是的,更远的未来。”嬴不器放下酒杯,严肃地说道。“近了说,明天虽然也是离胜利最近的时候,但也应该是最残酷的比赛,没准,打激烈了,弄出个伤亡也不意外。你看,矮人比莫干现在还没有醒来……”
    “……至于明天以后,如果我们我们真的夺冠了,外出执行任务了,那可不像这领主竞赛,好歹是有个规则范围的。咱们会遇到很多突发的情况,很多危险,甚至很多奇遇……我不知道咱们会遇见什么,这种不确定性又是让人兴奋,又是让人恐惧……”
    “……所以,我们要不要做个更长远的约定,甚至是一个永远的约定,约定未来咱们三个,永远不背叛彼此。无论未来发生什么,都可以像今天这样子,保持绝对的信任?我知道,这并不容易,但这个约定会让咱们真正的彼此依靠。”嬴不器诚恳地说。
    “……我可以。”翼归辰短暂地想了想,很快地说道。
    “我也可以啊。”白鸟舞也随后应道。
    白鸟舞又补充问道:“什么叫绝对的信任呢?你指的是当我们发生争执的时候吗?”
    嬴不器想了想,说道:“我也不知道。你说的没错,什么叫绝对的信任呢……我其实也没有太想好。我只是觉得现在的感觉很好,很信任你们,没有欺骗,只有信任,我们一同穿越,一同成长,我觉得很珍惜你们。”
    “那肯定的,我也是这样的感觉呢。想一想,咱们确实经历了蛮多的事情了呢,上次咱们在这里喝酒的时候,还是暗红色的月亮呢。”白鸟舞点点头,她完全理解嬴不器说的感觉。
    “也不知道这月亮的颜色变化有什么特别的含义……”看着月光,翼归辰也说道。
    “我之前和矮人比莫干见过矮人长老,他曾经和我说过,【太阳可能会骗人的,月亮也可能会骗人的,只有星辰不会】,不知道是否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呢。”嬴不器喝了口酒,说道。
    骗人……对了,骗人!
    白鸟舞突然说道:“回到咱们刚才的话题——‘绝对的信任’……”
    “……我突然有些理解了,我们现在的信任很纯粹,是因为这个世界魔法规则限定了我们不能够说谎,其实我们如果真的要约定一个绝对的信任,那应该考虑如果有一天,我们可以说谎了,或者我们不得不说谎是,如何保持像现在这样的状态,不是吗?”
    “你是说,我们表面上在互相欺骗,但是实际上不是,又希望我们彼此可以有绝对的信任去理解这个欺骗?”翼归辰有些皱眉,他在思考白鸟舞提到的这个情形。
    想了想,嬴不器补充道:“是的,我忽然有一个想法,我想咱们能不能约定一个秘密暗号,一旦出现这个暗号,我们就以绝对的信任回应这个秘密暗号。”
    “我没听懂。”翼归辰皱了皱眉,说道,“秘密暗号?”
    嬴不器补充道:“是的。未来有一天,没准这个世界突然可以欺骗了呢?如果那样,我们可能会怀疑对方。或者说,即使不能欺骗,我们也可能被敌人陷害,造成我们之间的误解。甚至最糟糕的情况,我们可能甚至根本无法沟通,甚至没准有一天还会彼此为敌。”
    “那遇到这个情况,这个秘密暗号能怎么帮助我们呢?又和绝对信任有什么关系呢?”白鸟舞也疑惑道。
    “我们可以设计一个秘密暗号,只要给予这个秘密暗号,我们就希望对方绝对的信任。”
    “当我们不能解释误会,或者有不能说出口的苦衷,甚至我们没有时间去解释、而仅仅需要一个绝对的帮忙的时候,我们就表示出这个秘密暗号给对方。”嬴不器越说越激动,他觉得这个思路可行耶。
    “好像挺有意思的。这个秘密暗号,好像就像穿越前的间谍谜语一样,一旦说出来,就是在说,‘咱们是一伙的,请相信我’。呵呵,还挺好玩的。”翼归辰有些理解了。
    “我也理解了。的确,咱们三个虽然现在看上去很好,但的确因为没有遇到什么误会,也没什么欺骗,不需要解释太多。白鸟舞也理解了。
    她补充道:“我其实也不是一个很爱解释的人,如果你相信我就信,不相信我拉倒,设计这么一个秘密暗号,还挺有趣的,省得解释了,我可以接受啊。”
    “好啊,那我先说出我的暗号。当我做【摸鼻子】的动作的时候,同时说出【蓝月】的暗号,我希望你们能知道,我是在请求你们绝对的信任。无论那时我们处于怎样的关系,只要你们仍然愿意相信我,配合我,你们就回应我一个绝对信任的暗号。”嬴不器率先说道。
    “还要一个回应吗?”白鸟舞问道,“如果我没有给出回应怎么办呢?”
    “应该需要吧。好像间谍都是需要对暗号的,对得上给回应了才算是一伙儿人。”翼归辰想了想,“如果没有给出回应,是不是就说明,不是一伙儿了,那也就是说,那时候已经不愿意相信了?”
    “嗯,应该可以这么理解吧。”嬴不器点点头。
    “好像有点意思哈。”翼归辰笑道,他想了想,说道,“那我的秘密暗号就是,我摸自己受伤的左耳,说出【英雄】。当我这样做的时候,也是请求你们绝对的信任。或者这个暗号是在回应你们,表明我愿意给予你们绝对的信任。”
    “啊?到我了吗?”白鸟舞还在思索,然后说道,“那我的秘密暗号就是,我会抱住你们中的一个人,然后说出【大海】,怎么样?如果我无法亲身给你们拥抱,我会让其他人这样做,这样你们就知道,这个时候我需要你们,或者在回应你们。”
    “好啊!”三个人的酒杯再次碰到一起,蓝月映在酒杯中的酒上,仿佛酒液都变成了神秘的蓝色。
    这个秘密暗号的聊天,其实有些天真,但却很美好。三人仿佛在玩一个少年人的游戏,假设着那些看似远在天边的遥远风险。毋宁说,之所以聊起这个,是对目前三个人的信任感到充分的满意,而不想失去呢……
    “我再强调一遍,如果你们不再信任我了,当收到我的秘密暗号的时候,可以选择不回应我,这个时候,也就意味着咱们的绝对信任破裂了……我真心希望不会有那么一天……你们会不相信我吗?”嬴不器半开玩笑的说道。
    “我想,我应该会一直相信咱们彼此吧。毕竟,咱们三个是一起穿越而来的,在一个不能欺骗的环境里一起成长起来。如果连你们都不能相信,我还能相信谁呢?”翼归辰想了想,认真说道。
    “我也是吧。只不过,如果让我感到奇怪的时候,我可能也不一定会回应。”白鸟舞想了想,说道。
    嬴不器看着她,假设着说道:“我想想哈……如果真有一天,发生了我不能直接和你说,而必须通过秘密暗号告诉你,请求你的信任和回应的时候,那很可能我会有一些不能说出口的苦衷。当然你可以不回应,就看到时候你对我的判断和信任咯。”
    嬴不器语气轻松,因为他觉得在漫无边际地聊一个很遥远的事情。
    “理解。的确,要是没有不能说出口的苦衷,哪里还需要什么秘密暗号,直接说就好了呗。嗯……所以,如果真的收到了你的秘密暗号,我想我很大概率还是会相信你的,毕竟像你所说,这背后肯定有你一个苦衷或者原因。”白鸟舞笑着点点头。
    她理解了,也被说服了。
    但在她看来,这也是一个幼稚的约定。
    毕竟未来那么长,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这个秘密暗号,真的会有用到的一天吗?
    白鸟舞总觉得,这个聊天,更像是一段有趣的记忆,记录着此时此刻,三个人对未来又憧憬、又紧张,同时又渴望可以持续信任、持续依靠的美好愿望。
    “明白的。所以,我们约定的这个秘密暗号其实很有分量,对不对?为了保证我们都理解这个秘密暗号背后承担的绝对信任,我们不要轻易使用它,对吧?”翼归辰也更好地理解了这个秘密暗号的含义。
    是的。这个秘密暗号,其实是一个很深的约定。
    给出这个暗号,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原因,简单的语言已经不能表达,但是却有很重要的理由。这是一个匹配“绝对信任”的,沉甸甸的约定。
    “没问题,我理解的。其实这真的挺有意思的,算咱们年轻时候分享的一个小秘密,对吗?或许以后一辈子,我们都不会用到这个秘密暗号。”白鸟舞也能理解这个约定的分量,但也轻松地说道。
    在年轻人看来,这其实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不是吗?
    “是的,我也理解,这个秘密暗号是一个分量很重的约定,甚至当使用它时,或许我们都在面临一些非常糟糕的情况,甚至已经是我们的信任出现危机的时候。某种程度上,我也希望咱们一辈子都不会有应用到秘密信号的那一天。”嬴不器想了想,也微笑着道。
    三个人再次碰杯,山崖之间,蓝月之下,决战巅峰之前,遥望未来之时。
    一起喝完了这杯酒,三人一起说道:“我们约定,明天决赛取胜,获得冠军!”
    三人彼此看着对方,再次约定道:“我们还约定,无论未来发生什么,尤其是我们遇到困难,遭到伤害,受到误解,而用无从解释、需要帮助的时刻,我们有一个只有咱们三人彼此知道的秘密暗号。当我们给出这个秘密暗号,我们希望获得其他人给予的绝对信任!”
    山风拂面,三人喝完酒的脸都有些微微发红。
    他们年轻,充满希望,相信诚实和美好。在克服了过去四年成为新领主的重重困难后,他们无比迅速地成长着,明天,他们能真正站上那个巅峰的舞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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