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的人, 满心卧槽着, 准备下手了。
    皇宫里等着喝茶看戏的姜星秀, 听到五皇子属下的回报, 一口茶呛在了嗓子眼,不上不下噎得说不出话。
    早在前几日, 五皇子手下的情报人员就探到了大皇子要干这事的消息。他当时因为自己得知这消息太过轻易而心中起疑, 但让他扔着不管也有些不忍, 就让属下瞒好身份,想法子暗中给刘三娘子——就是那位原历史线的五皇子妃, 递了消息。
    于是才有了刘三娘子今日临门一脚,突然请来小妹妹一起游湖的操作。
    刘三娘子对自己的操作很满意。五皇子也对她的操作很满意。
    但是谁特么能想到大皇子那畜生不按套路出牌?!
    五皇子脸色沉沉。要是让大皇子成了事, 刘三娘子且不说,她请去的那个小娘子, 可真是被他间接害了一辈子。
    五皇子:“我说他是为什么要故意把消息透给我。怕是早算到了我会透消息给三娘子, 也算到了三娘子的应对……好缜密的心思。卑劣下作!”
    姜星秀:“……”我觉得不太对, 他真有那么神?
    “哥,这事你管吗?”你不管我可要管管了。
    管,很可能就落入姜熙那厮准备好的陷阱里。不管……五皇子闭了闭眼,断声:“管!”
    姜星秀:“啊, 那我有个建议啊,你去问阿娘要这么样的一些人……然后……”
    大皇子为了让众人都看看刘三娘子落水后的曼妙身姿, 特意在这天举办了诗会,早早就给京都的青年才俊们都去了帖子,地点定在京郊有名的梧桐林里, 不远处就是水天相接的明镜湖。
    湖上,刘三娘子正在笑盈盈看小妹妹拨水。
    这妹子颇有些倔性。换别人知道大皇子可能对自己下手,那躲在家里不出门也就是了。她性子拧,偏不。还对忧心忡忡的她爹说:这次我躲了,就没有下次吗?难道为了躲他,我就不出门了?
    但三娘子万万没想到,船还是翻了。
    她水性尚可,刚冒出头就看到不会水的小妹妹挣扎着要扒上船沿,脸色一变,游过去把她的手掰了下来,将她按进自己怀里。
    在水中浸着还好,若是爬了上去,曲线毕露,那便完了!
    小妹妹先前呛了好几口湖水,眼睛迷蒙水雾,几乎要睁不开。
    大皇子撸起袖子就要跳水,身后突然传来极大的冲击力,他头朝下地栽入浅水中。
    艰难地爬起来,呸呸呸一通,回头没看清就怒骂:“艹,贱奴找死!知道我是谁吗!”
    五皇子收回脚,拍拍裤腿,厌恶至极:“姜熙,我耻与你这等人相争。”
    夺嫡就夺嫡,用坏人家姑娘名声的方式来达成目的,实在下作。
    大皇子提着一把滴水的头发,轻佻地挑眉:“姜晴,你跟我装什么,那要不是殿前司殿帅家的娘子,你会过来出头?”
    五皇子:“我不会。”因为你根本不会对那样没有利用价值的女儿家出手。
    大皇子嗤笑一声,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正要说话,听到身后一阵骚动,赶忙扭头往娘子们落水的方向看,突然就紧紧盯着那边,脸色狰狞到需要打个马赛克。
    被大皇子手下引过来的公子哥们露出同样的表情。
    女孩子入水后会是怎么样的呢,衣衫贴身,曲线毕露,打湿的发漉漉地垂在肩头?
    确实是这样没错,但是……年龄不对啊!!!
    五皇子带来的,由八十一个深宫老嬷组成的女子救援大队,在时年五十一岁的大队长吴嬷嬷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前赴后继、一往无前地跳进了水里,以每秒八十迈的速度向湖中心挺进。
    肩并着肩,将那一片,里里外外,密密麻麻,用自己的身体团团围起,保护了两位小娘子的清白。
    五皇子偏头看向那群不怀好意的公子哥——真君子,根本就不可能听到有人落水还会过来——笑容温和:“美吗?姐姐们个个是黄花姑娘,清白十分珍贵,你们都是有担当的郎君,看了姐姐们的身子,想必会给人家负责,一人一个,娶回家去吧。”
    公子哥震惊地抖着手:“五皇子,这……”这都奶奶了啊!一口一个姐姐,您也真叫得出口!
    “怎么,你们兴致冲冲过来,不是想负责的?”五皇子笑容一收,面无表情,“你们大好男儿,莫非皆是断袖?”
    公子当场色变:“臣自然不是……”断袖!
    五皇子当即截断:“不是不想负责就好。”
    他脸上又露出了温和的笑意,忍着笑出声的冲动,复述着出宫前弟弟一脸蜜汁微笑地附耳对他说的话:“这些姐姐们,个个端庄大方,如花似玉,人比花娇,在宫中伺候我阿姨等人数十年,父皇见了都说好,你们有福了。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明日成亲吧。”
    公子哥们一哭二闹三上吊,最后还是如丧考妣地娶了嬷嬷们回家,当亲娘一样供着——或者亲奶奶。
    嬷嬷们表示,伺候了贵人们一辈子,这个老养得很满意。
    ——史称九子夺嫡之深宫老嬷出嫁事件。
    许贵妃更是转头就跟皇帝用赞赏的语气说了这个事:“真是国之福气,官家有这样一群为国分忧的臣民。”
    皇帝似笑非笑:“哦?为国分忧?爱妃说说,他们怎么就为国分忧了?”
    许贵妃倚进皇帝的怀里,抛了个媚眼,娇滴滴:“为奴奴分忧,是为官家分忧吗?”
    皇帝下腹一紧:“当然是!”
    许贵妃的手往下一抓,盯着皇帝的眼睛,呵气如兰:“那为官家分忧,不就是为国分忧?”
    皇帝被捏得头皮一炸:“嘶——爱妃说的有理!”
    吃饱喝足后,皇帝龙心大悦,顺着爱妃的意思,下旨夸赞了他们,公子哥们领着爱妻——就是嬷嬷们,十分感动,泪眼汪汪地表示,定不负皇恩。
    大皇子用鞭子将花园里的花抽了个“零落成泥碾作尘”,气成即将爆炸的炸|药桶。
    他敢肯定,如果他不是皇子,姜晴必然会也给他塞一个嬷嬷来羞辱他,现在他逃过一劫,不过是因为皇帝绝不许有人侮辱皇家而已。
    大皇子一鞭子抽向门扉,啪嗒的撞击木头声。大皇子对急步过来的手下横眉冷对:“办事总是这么慢,没吃饭吗!”
    手下一拜:“主公息怒。您说的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大皇子转怒为喜:“哦?不错,下去领赏吧。”
    手下感恩戴德的离开,空留下大皇子眼中沉着阴霾:“姜晴,你坏我好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你一个土著,怎么跟知道历史的我斗!”
    半个月后,五皇子穿上自己心爱的蓝色骑装,带着侍卫们前往京郊狩猎。被野牛顶下马,并且踩碎了双腿,幸得侍卫们七手八脚将牛砍死,否则牛角还要将他肚子顶破。
    大皇子在府里听了这事,露出得意的笑容,问手下:“确定处理好了?不会出什么差错?”
    “主公请放心,我们都是零零散散混在人群中买的蓝色布料,进山时也是装作普通猎户的模样,没有人会发现的。”
    “那就好。”大皇子也并不觉得这些土著能看破他的手法。他们知道什么叫大多数哺乳动物只有两种视锥细胞吗?知道什么叫牛可以看到绿色和蓝色,却看不到红色吗?
    许贵妃扑到儿子床边,啪嗒啪嗒掉眼泪:“吾儿!是谁害你!”凭着她敏锐的宫斗意识,她才不信像皇帝说的那样,是意外。什么那头牛就是山里的野牛,因为被五皇子的人马惊到,才会冲过来,鬼才信呢!
    “阿娘。”姜星秀避开别人的耳目,偷偷溜了过来。
    许贵妃抹掉泪水,问她这个天性聪慧,并且能在大儿子那里看到不少情报的小儿子:“十一郎,你那边有查出什么吗?”
    “没有,都说是意外。”姜星秀对着许贵妃失望的神色,话音一转:“不过我确信,是姜熙干的。”
    许贵妃面上浮出戾色:“有证据吗?”有证据她就把事情捅到皇帝那边去。
    “没有。不过五哥的侍卫们穿的侍卫服是红色,五哥便时常穿蓝色,我猜那边是经常让牛对着蓝色挨打,一打就会冲过去刺破蓝色的布匹,如此训练一段时间,牛自然会一见到蓝色就想破坏。”
    但是这个并不能作为证据。
    许贵妃沉默片刻,握着姜星秀的手,“十一郎,你愿意当皇帝吗?”
    迎着儿子诧异的眼神,许贵妃继续:“我知道,十一郎你不乐意当皇帝。”说到这儿时,许贵妃忍不住笑了笑,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态,皇位在别人眼里趋之若鹜,在她小儿子眼里,确是避之不及的。
    “新皇上位绝不会放过你这个祥瑞,我原本想着,有你五哥,你可以高高兴兴做你想做的,但是,你五哥的腿……废了,自古以来就没有残疾的皇帝。我知道,这很难,你本来四岁就该开蒙,上头那位硬是一直压着你,不让你去书房,日后你也得在他眼皮底下偷偷学习。可是,十一郎,我们试试,好吗?”
    许贵妃和五皇子一直对他很好,姜星秀都记在心里。
    所以,他点头:“好。”
    轰——
    卧在京都,凡人看不到的气运金龙猛然睁开眼睛,巨大的龙瞳凝视着姜星秀。龙气似乎要汹涌而来。
    就在气运打算一鼓作气,让皇帝今晚暴毙,皇子们明天个个出事,大臣们后天拥立皇十一子上位时,姜星秀朝着金龙摇摇头,节节高升的气运戛然而止。
    这样确实快捷,可是姜星秀知道,不能那么做。
    气运只是一种不通人性的命运,就像它不能凭空让皇帝喜欢姜星秀到心甘情愿写下退位诏书,而是让他合理暴毙一样,它也不能直接控制皇子和大臣的思维,要达成那样的结果,肯定是各种意外频出,争斗无数,谁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万一搞出来五胡乱华呢?
    姜星秀宁可选择更稳妥一点。
    半个月后,重伤濒死的五皇子被救了回来,睁开眼后,话还说不囫囵,撑着口气,先告诫弟弟,大皇子的可怕之处:“我当时已得到消息,只是并不明确,安排了替身替我,而我暗中绕行至牛群之后数里,却不想牛群没冲向我替身在的位置,而是转身朝我冲来!弟弟,切切小心!”
    姜星秀脸色一肃:“我知晓了!”
    这两兄弟并不知道,五皇子被踩落马下后,大皇子对训牛的人大发雷霆:“你们不是说这牛看到蓝色就发疯吗?!它看到五皇子跑什么?!要不是碰巧撞上五皇子,我大计就毁了!!!”
    属下不知牛掉头就跑的缘由,讷讷不能言。
    之前牛都是在封闭场合训练,不冲也得硬着头皮冲。那次放到了山里,看到了蓝色,当然是扭头就跑撒丫子狂奔——换你天天看着蓝色挨打,你见蓝色你也奔!
    九月,皇帝乘玉辂,车驾东巡,千乘万骑,领百官赴泰山,斋戒三日,方降辇步行上山。
    至山间谷口时,百官在此等待,皇族与礼官陪同皇帝上山。
    皇帝瞥一眼姜星秀:“你留下。”
    五皇子顿住,投来担忧的目光。
    这可不是什么体贴六岁小孩,真体贴就压根不会带着一起来。明明有专门役夫负责,用彩帛推引而上,不会有危险,皇族都上去了,哪怕他被抬着也需要上去参加封禅,单留下十一皇子在谷口,岂不是当众给他难堪?
    姜星秀回了他“放心”的眼神,恭恭谨谨垂手:“臣遵旨。”
    他现在当然还没有官职,但是“万邦尽臣妾”,此时此刻自称一声“臣”,不算逾矩。
    皇帝估摸着这时候,也不想让他自称“儿”。
    姜星秀留在原地,感受着周围或同情或玩味的视线,大大方方往松树下一坐,抬头望天。
    表哥凑过来:“十一郎,你在看什么?”
    姜星秀把目光移向他,慢条斯理:“哦,我看这天,快要下雨的样子。”
    表哥也下意识望天:“我感觉天气挺……”好的啊。
    大雨倾盆而下。
    众人勃然色变。
    泰山封禅时暴雨骤至,这简直当众打脸!
    姜星秀撑起一把伞,再抱起另外一把,往前走去。
    有大臣问:“十一皇子哪去?”
    姜星秀笑道:“我去给官家送伞。”
    作者有话要说:夺嫡其实意思是以支子取代嫡子的地位。封建时代,帝王之家,支子因受宠或贤明,得以嗣位,而废嫡子,皆称夺嫡。
    皇帝没有嫡子,但是这里还是打算用夺嫡,方便理解。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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