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泽冲入一条狭长的通道,上下左右全是坚固的合金舱壁,只能前进或者后退。追兵尾随而至,部分人继续追击,部分人端起手中的兵器或者开始施法准备,即将发出一波暴风雨般的远程攻击。
    千钧一发之际,雷泽肩部的双冲锋炮转向后方,背部机械双翼变成两门长炮指向后方,髋部两侧的机械副翼也变成两门冲锋炮,炮口也指向后方。下一个瞬间,雷泽开火了,追兵也开火了,然而雷泽六门炮组合成一道庞大的粒子洪流,挤满整个通道,令追兵的攻击如同水蛇对巨蟒一般渺小。
    雷泽被炮击的反作用力推动,如同导弹一般加速前冲。而追击的强者为了躲避雷泽的粒子洪流,不得不急速退出通道。于是追击战倏地爆发又瞬间结束,如同夜空中的烟花一般,只有瞬间的灿烂。
    追击者们在一间坚固的舱室内避过粒子洪流和爆炸冲击,并迅速赶到刚刚的战场,发现整片通道已被侵蚀得如同肠道一般扭曲不堪,正面承受冲击的舱壁被连续击穿四层,第五层也高度扭曲变形,正从红热状态中缓缓冷却。这片区域的照明和维生系统已被破坏,显得昏暗而又寒冷。残破的舱壁上一些部位电火花无规则的闪烁,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虽提供一些光热,但显得更加诡异。
    “刚刚是他的全力爆发,现在处于脱力状态,跑不了多远。”追击者中一个高挑斗篷人发出冷冽的女声,“在附近展开搜索,一有异常立刻发出警示。”
    除了两个高大魁梧的斗篷人,其他的追击者都无声的点点头,立刻分散开进行搜索。
    雷泽确实处于脱力状态,也确实跑不了多远。而且他已确定这些人控制全舰的通讯,却无法确定得更多,比如是否在舰内设置隐性岗哨之类的预警机关。所以他根本不敢乱跑,直接利用炮击过后破烂复杂的环境,让殇变幻外形,模拟成一块碎烂的金属箱,静静潜伏着等待时机。
    两个身着藏青色宇航服的人来到雷泽匿身的舱室内,开始使用探测仪进行多重扫描。第一轮是超声波勘探,殇吸收探测声波,随后生成虚拟的反馈信号,成功隐瞒过去;第二轮是能量分析,殇的伪装是吞噬一口破箱子,在模拟出一口破箱子,所以外在表现与破箱子分毫误差,也成功隐瞒过去;第三轮应该是原粒子痕迹搜索,原力者最烦恼的一环节,但刚刚雷泽大炮一轰,整片区域都弥漫着狂乱的原粒子,所以痕迹搜索失效。按照正常的程序,三重扫描已经结束,但天不遂人愿。
    这两个追击者中,其中一个有开箱子搜集战利品的习惯。尽管现在情况紧迫,容不得他慢慢翻箱倒柜,但他仍习惯性的发动一次‘质量牵引分析’。——所谓的‘质量牵引’是搜索者人工制造一瞬间的强引力,利用引力相吸的效应探测周围的大质量物体,比如装满宝物的沉重箱子。
    在应付超声波探测时,殇为避免对方来开箱子,便伪造了空箱子的信号。所以追击者启动质量牵引分析时,便发现这个箱子质量颇重,再对比先前的探测数据,便发现一口质量过重的空箱子。
    这两个追击者没想到箱子有异常,只以为这口箱子材质奇特所以质量偏重。发动质量牵引分析的追击者见箱子距离不远,便飞掠到箱子前,准备察看一下。如果被他一摸,箱子的真相极有可能暴露,于是雷泽爆发体内最后的力量,让殇化作一只触手无数的机械章鱼突然暴起,把这追击者团团裹住。
    另一个追击者立刻发出警报,随即端起原能来复枪,对着机械章鱼砰砰砰的射击。但机械章鱼的触手裹住猎物后,立刻融合组成一个球体,球型的头部却解体长出无数触手,漫天射向第二个猎物。
    这个追击者临危不乱,左手长枪射击,右手长剑劈砍,把攻来的机械触手一一击碎。但他身下的合金地板突然熔化喷起,一道极快的人影从中窜出,锋锐的长刀从他股间穿入,粉碎他的心脏,原力异能继续前侵,把他的大脑绞成浆糊,彻底消灭他最后一丝生机。
    其他的追击者迅速赶到这里,恰恰看见一个黑色机械甲士提着战友的身体,融入一只无限触手的机械章鱼体内。无需多说,他们立刻开火阻击。但暴雨一般的光弹击中章鱼体表,如同打在水面上一般,溅起激烈的‘水花’和‘波澜’,却始终无法穿透水面。
    那个高挑斗篷女察觉到异常,立刻冷喝道:“它能吸收远程攻击,立刻停止。”追击者们立刻停止,但已经迟了些。只见机械章鱼的机械触手花瓣一眼散开,中间吐出七八管黑黝黝的炮管。
    “闪避。”斗篷女一声冷喝,于是追击者们立刻侧闪,险而又险的避开第二道粒子洪流。
    洪流持续了约莫一秒,追击者们不待爆炸停止,立刻冲入舱室,刚好看见到正破墙离开的机械章鱼。“擒拿掌。”斗篷女目中冷光一闪,举起右手朝机械章鱼用力虚抓,只见一只巨大的光质手掌瞬间出现在机械章鱼身后,抓住章鱼的半片身子。但章鱼用力一挣,居然分裂一半的身体,前一半变成小章鱼继续触手交替的逃跑,后一半摔在地上化作一堆银色细砂,滚出两具残缺的尸体。
    “束缚秘技。”斗篷女左手一推,射出一道七彩射线,击中小章鱼后变成层层叠叠的禁锢光圈,把小章鱼束缚得一动不能动。负责近战的追击者立刻赶过去,确定禁锢完成后,便比了个手势。
    斗篷女来到两具残缺的尸体旁边,发现这确实是先前的两个部下,不过只剩下骨骼和干瘪的皮肤,内脏和肌肉全都消失不见。她抓起一些银色细砂抿了抿,沉默了一会,道:“采样,处理尸体。”
    一个追击者取出一支棒状晶体容器,开始收集地上的银色细砂。另一个追击者走到尸体旁,把两具尸体叠在一起,取出一支细金属管,把中间的液体倒在尸体上,于是尸体迅速熔化成一滩粘液。
    斗篷女走到被束缚的机械章鱼身边,盯着机械章鱼,眼眸中光华流转,似乎在探测什么。突然间,她冷喝道:“这里面没人,所有人戒备。”追击者们立刻端起兵器,警戒着四周和上方。
    但异变发生在地下,斗篷女立身处的合金地板突然熔化,无数机械触手突兀的钻出地板,裹住她的双腿并迅速向上攀沿。“钢筋铁骨。”斗篷女一声冷喝,身体连同衣物瞬间化作一具金属雕塑。同一瞬间,她身边两个护卫躬身出掌,重重击在触手根部上,居然是高级武僧技艺‘渗透劲’。
    长出触手的地板立刻被轰得塌陷下去,斗篷女则被两个护卫辅助,身上正在蔓延的触手也被撕成碎片。这时天花板上一团金属板块蠕动着,一道黑色人影破壁而出,电射向化作金属雕塑的斗篷女和她的护卫,长刀上的黑色异能闪电散发着暴虐无比的威势,如同毒蛇的獠牙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左边的护卫立刻横在雕塑前,赤手迎接这一记威猛绝伦的进攻,而右边的护卫抱住雕塑,准备带着斗篷女离开。随后轰然一声爆响,黑色闪电四处乱窜,主动防御的护卫双臂崩溃成粉末,却强行出脚踹中这黑色机械甲士的腹部;庞大的异能闪电透过第一个护卫,大半落在第二个护卫身上,小半落在斗篷女身上。于是第二个护卫抱着雕像滚出二十多公尺,猛地喷出一团红色黏液。
    斗篷女变回血肉之躯,但斗篷已经破裂,露出穿着紧身衣的窈窕身段,以及与雷泽一模一样的面容,不过眼眸和头发都是一种绚烂的白金色。保护斗篷女的护卫也站了起来,他上半身的衣物完全破裂,露出一身健美的肌肉和鱼鳞状分布的伤口,以及与雷泽三分相似的相貌。
    精疲力竭的雷泽沉默着,直至被一柄突兀而至的长刀劈飞,砸到墙上落到地上,伛偻着身体再没力量站起。斗篷女缓缓走到雷兹身边,步履有些沉重,下令的语气也颇为低缓:“解开他的面甲。”
    一个追击者蹲下身抓住雷泽的腮部用力一揭,立刻把机械面甲整片撕下来,露出雷泽苍白的脸庞和黯淡无神的琥珀色眼瞳。斗篷女沉默一会,突然厉声冷喝:“大首领,到底是不是你?”
    雷泽转脸茫然的看着斗篷女,虚弱的回答:“我是谁,我也很想知道。”
    斗篷女剧烈的喘息一会儿,终于冷静下来,冷冷的下令:“采集细胞样本,最后一次检测。”
    一个追击者把一根金属管戳在雷泽颈静脉上,抽了满满一管血液,立刻现场进行分析。
    三分钟后,这追击者摇了摇头。斗篷女一把推开他,亲自进行一次鉴定,但结果还是一眼,雷泽的基因只是人类的双螺旋结构,雷泽的α线粒体尽管比人类更加密集,但与本质并没区别。
    斗篷女沉默一会,最后凝视雷泽一眼,转过身背对而立,冷喝道:“给他一个痛快。”
    围着雷泽持刀相向的追击者们同时举起长刀,刀刃上各种异能光焰闪烁跳跃,华丽而绚烂。
    雷泽平静的闭上眼睛,在心中低语道:“殇,对不起,我无法实现承诺,不能陪你了。”
    在雷泽的胸腔内,殇用最后的能量原基和结构原基,在四块此空间模块和智能核心之间,组成一枚微型核弹,然后进入自动解体倒计时,平静的回答:“不,我们永远一起。”
    但这一瞬间,斗篷女突然惊呼一声,背心处透出一截漆黑的剑刃。追击者们大惊,立刻飞速掠向斗篷女。下一瞬间,十多枚拉掉扣环的手雷从虚空中抛出,落到地上随后爆炸。
    在混乱间,雷泽朦胧的看见一个熟悉的魅影正在圆舞,这是优雅的死神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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