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凤霞摆了摆手,端起盘子三百六十度扫描着里面的牛排,把马小飞弄得有些心慌攥着拳头搭在嘴边,关晓羽和甄熙也不知道张凤霞在看什么。
    “你说这是什么?”
    “菲力牛排啊。”马小飞弱弱地回道。
    “还有前面那个听不懂的外文。”张凤霞的表情极其专注。
    “您说的是medium?”
    “对,啥意思?”
    “五分熟呀。”
    “就是半生呗。”
    “也可以这么理解。”马小飞咽了下口水回答,仿佛遭遇了卫生委和防疫办的突击检查。
    “嗯,这块牛里脊真不错,火候掌握的也很到位,卖相也很棒,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关晓羽说:“奶奶,我扶你去包房品尝吧。”
    “就在这吃,品菜只能在厨房。”
    行政总厨范儿业已上身,张凤霞把盘子放在台面上,马小飞拿起一副刀叉切下来一小块放在盘边,张凤霞抄起一双筷子夹起来放进嘴里,嚼了两下眉头皱了起来,马小飞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他了解老板和老板娘的复杂家史,倘若今天过不了张凤霞这关,老板娘也没了留下他的理由,而老板能做的只有辞掉自己另请他人,到那时马小飞不得不含泪离开这个曾经战斗和抢险救灾的阵地,与于菲菲、陈翔和甄熙这个小老乡洒泪拥别,张凤霞的这一口决定了马小飞后半辈子的惨淡人生。
    张凤霞咽下牛肉露出惊喜的表情说:“这是我吃过最嫩的牛肉,太好吃了。”
    马小飞如释重负一个趔趄扶住案边站好,眼眶有些湿润地说:“谢谢奶奶。”
    从哪论的辈啊,太乱了,但我发自心底为马小飞感到高兴,能够得到张凤霞的赞扬是极为难得的,作为国内烹饪界泰山北斗般的前辈(张凤霞自诩的)对待菜品的评价几乎达到苛刻的标准,从五星级酒店到街边大排档她都能从中发现不足,但绝不是吹毛求疵,每次提完意见厨师都心服口服,因此张凤霞一般很少在外面吃东西,都是买回新鲜食材自己做,这也是关键和关晓羽能如此精壮的原因所在。
    陈翔炒完一份牛河过来向张凤霞问好,老太太听晓羽说起过战队里来了一位灌篮小子,想不到今天在后厨相见,再看眼前的干炒牛河色香味俱佳,顿时来了兴致非要露一手,让关晓羽、栗娜和甄熙始料不及,这时于菲菲走进来拿着顾客的点单,张凤霞接过来看看留下栗娜帮忙,打发甄熙和关晓羽去外面等着,我太了解老妈了,一旦她来了兴致,今晚的客人就有口福喽。
    鸿门宴第三季的故事走向似乎是暖心的,吧台里的成功忙得几乎四脚朝天,但他望着关晓羽和甄熙化身服务员穿梭在餐桌间,与于菲菲一起往来于后厨和大厅为食客们上菜,客人们惊奇的发现今晚的菜品与以往不同,增添了很多来自北方的厚重味道,却毫无违和感反而令食欲大增,点单量和酒水销售剧增,外面排队的客人已经转过了街角,两大袋瓜子都被等候的客人磕完了,还有人先拿了号再去逛街打发时间,周围几家餐馆的生意变得门可罗雀。
    我走进厨房接菜,望着张凤霞在灶台前热火朝天地忙碌着,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在东北放学后在饭馆后厨熟悉的一幕,张凤霞好多年没有如此地痛快过了,在她看来比起缝制环保购物袋,她这双手更适合颠勺炒菜,烟熏火燎的氛围更符合她的性格,成功担心老太太累着,最后让关晓羽和甄熙把张凤霞扶到包间里。
    马小飞重新做了一份牛排让张凤霞品尝,老太太吃完后非拉着马小飞切磋厨艺,张凤霞最擅长祖传的张氏酱牛肉,马小飞的看家菜是煎牛排,两个人因牛肉结缘,成了忘年交,我盯着马小飞圆圆的脑袋心想,他才是老少通吃不分性别的典范,把我当作小同乡,又跟老妈成了牛肉界的挚友,这时成功进来让马小飞赶快去后厨,陈翔一人忙不过来了,让于菲菲在吧台收款,他留下来陪张凤霞。
    夜渐渐深了,酒吧外只剩下空空的座椅和一地瓜子皮,周围餐馆的老板、服务员和厨师用嫉妒的眼神瞪着仍灯火通明的篮月光,关门打烊。
    大厅里只剩下几桌客人,于菲菲站在吧台后记着账,不时抬头望向大门口心想老板娘怎么还没回来,陈翔做完了最后一份肠粉亲自端给客人,然后收拾餐具打扫卫生,这是他每晚必做的工作,最后背起书包和于菲菲告辞去医院,为了省下夜班护工钱,陈妈妈治疗期间陈翔每晚都会睡在母亲身边。
    后厨只剩下马小飞,他做的最后几道菜点单的并不是大厅里的客人,而是包房里的老板成功和张凤霞。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张凤霞今天的确很高兴再加上在后厨忙了半天累饿了,吃了一块牛排后觉得没吃饱,但老太太还是吃不惯西餐,广式小吃也早就吃腻了,马小飞听说后自告奋勇做几个地道的东北菜,本就是东北人的成功也来了兴致,抱来一箱啤酒跟张凤霞边喝边聊,栗娜朝关晓羽使了个眼神,晓羽明白要趁师父喝高之前把正事办了。
    关晓羽给成功满上酒,举起杯说:“师父,今天我们仨是代表mr. key请你出山的。”
    “出山?”成功满脸疑惑地问。
    还没等关晓羽解释,张凤霞接过了话茬。
    “对,差点忘了,孩子们想让你给他们当教练。”
    成功望向甄熙说:“你们不是有教练了吗。”
    我听出了成功的意思,我太了解这小子了,一撅屁股就知道拉什么屎,心里早就跃跃欲试接受邀请,表面上还得装作不太情愿的大尾巴狼,东北人的通病。
    “我的水平有限,成叔叔,我们都觉得只有你才能胜任。”大尾巴本狼说。
    成功得意得都快冒鼻涕泡了,但仍面露难色。
    “这个。。。”
    栗娜的第二波攻势立刻接上:“成叔叔,今天思寒没来,但他也特别希望您能做我们的教练。”
    关晓羽竟罕见地撒起娇来,说:“师父求求你啦,就答应吧,后面的比赛不能没有你。”说完朝我和栗娜挤着眼睛,我哪会这套,但事到如今只能装孙子了,和栗娜一起央求着成功。
    成功的眉头仍在皱着,他之所以还没答应是想让郭彩灵看见这一幕,自己在孩子们心中的地位是多么的崇高,嘴里说着“那个。。。”
    突然,一只有力的大手拍在成功后脑勺上,差点把吃进肚的牛排吐出来,成功扭脸一看正是张凤霞。
    “别这个那个的,行不行给个痛快话,一点不像东北爷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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