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么一砸,她几乎要将?自己?都砸晕过去了,痛楚瞬间席卷上脑海,有几个瞬息,萧言暮自己?都是动弹不得的。
    她好像都听到自己?血肉被撕裂的声音了。
    但偏生她还没?有摔晕,她疼的清醒极了,她听见站在净房外面的沈溯立刻从净房外走进来。
    沈溯面上还束着她的腰带,行进来时步伐极快,到了她面前又停住脚步,玉石碰撞间,迟疑着缓慢蹲下身来摸索。
    萧言暮当时俯趴在瓷砖地面上,脑袋晕晕的,对身体几乎都失去知觉了,下颌痛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能从喉咙里溢出些?许痛吟声。
    沈溯大概能猜到她为什么会突然摔下来,所以他也没?有去问,只是蹲下身,听发声辨位,将?萧言暮抱起来了。
    萧言暮这身子本就羸弱,之前在韩府落了水,其实一直压着几分病气?,身子不是很好,今晚又被这么一折腾,早已是烂如棉絮了,不养几个月都养不回来。
    此?时,她被沈溯抱起来,柔嫩的身子贴着他,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月光打在她瓷白的身上,酝出泠泠的水光,像是一只肥美羔羊。
    此?时的沈溯浑然不知萧言暮在他的怀里是什么样子,但他能够感受到软香温玉在怀里的触碰。
    他的身体都因此?而发僵。
    他缓缓将?萧言暮从自己?怀抱中放到了床榻上,扯过早就准备好的帕巾将?萧言暮匆匆擦净,最后将?人塞进锦缎被间。
    幸而这里是他睡了多年的卧房,其内摆设他全?都清楚,被蒙着眼睛,都能将?萧言暮放进床榻被褥内。
    被褥间里被沈溯放了些?汤婆子,被烘的温热,萧言暮一被放进去,原本瑟缩的身子便被包裹起来,纤美的手臂在床榻间舒展,紧绷了一日的骨终于缓下来,她一埋入床枕间,整个人都松懈下来了。
    她入浴桶的时候,发鬓还是束着的,所以头发也没?湿,窝在床榻间的时候,墨色的发丝包裹着白嫩嫩的脸蛋,看上去乖巧极了。
    让人想?掐掐她的脸。
    外人瞧着,都以为萧言暮睡着了,但是实际上,沈溯知道?她没?睡着。
    她方才摔了那一下,大概是觉得丢人极了,所以一直没?说话,沈溯蒙着眼把她放进去后,萧言暮干脆闭上眼就装睡了。
    她眼睛是闭上了,但是心跳极快,一下又一下,似是要顶破萧言暮的胸膛。
    她在装睡。
    沈溯知道?她在装睡。
    这时候,沈溯终于缓慢摘下了他面上的腰带。
    腰带卸下,露出来一张没?什么情?绪的寒面。
    沈溯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张冷淡脸,眉眼间都瞧不出喜怒。
    但是如果?仔细瞧一瞧他上下滑动的喉结,瞧一瞧他紧绷的腰,瞧一瞧他僵硬的步伐,就知道?他一直都在忍耐。
    他是一头爪牙霍霍的狼,而萧言暮是无知无觉的羊。
    他在忍着,等?萧言暮自己?走过来的那一天,他一定会把她从里到外吃个遍。
    但不是现在。
    沈溯将?她的腰带缓缓放到她的枕边,然后站在床榻前瞧了她许久,最后慢慢的,将?她的被角掖进去。
    他的动作?轻柔极了,像是在对待他的妻一样,任是那个女人被这么用心照顾一遭,都要心动一回。
    他明知道?萧言暮醒着,偏生要做出来这样一副姿态来,坏心眼儿的要萧言暮羞臊。
    他知道?,萧言暮现在刚从韩府离开,被韩临渊伤透了心,正是无助单薄的时候,他只需稍微动作?一下,便能叫萧言暮胡思乱想?。
    男女之间,大概便是如此?,你拉一下,我扯一下,直扯到对方不受控的向他走过来为止。
    沈溯自认为是个猎手,而萧言暮是他渔网中的猎物,他今日这一趟走的是无懈可?击,萧言暮过了今日,估计就对他芳心暗许了。
    他难免又生出几分势在必得的恣意来,桃花眼向下一扫,放肆的将?萧言暮打量了一眼,似乎都能猜到萧言暮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她应该是在害羞,羞到已经都不敢和他说话了。
    沈溯饶有兴致的盯着她的面瞧了两?息,然后站直身子,从厢房中离开了。
    逗弄她的感觉有趣极了,今天晚上,萧言暮一定会因为他孤枕难眠的。
    沈溯离开之后,萧言暮听见木门轻微的“嘎吱”一声,她才敢睁开眼,小心地环顾四周。
    房屋内已经没?有人了,淡淡的月华透过窗,在地面烙印一道?影花窗印,屋内一片静谧,恍惚间,叫萧言暮以为她还在浮香院。
    但并不是。
    她到了沈溯的住处,她现在所住的,明显是沈溯的院子。
    她方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概是觉得太?尴尬了,一时没?脸见人,竟然直接闭眼装睡了。
    幸好,沈溯看起来没?在意这些?事情?。
    这位沈大人当真?是个君子,说救她出来,就一定救她出来,今日她这么狼狈,沈大人依旧对她没?有冒犯。
    她在温暖的床榻间翻了个身,顿觉身上酸痛,她只能又慢慢的躺平,一边躺下,一边想?她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不能一直留在沈溯这里的,沈溯将?她偷偷抢出来,肯定会有不少麻烦,她不能再给沈溯添麻烦了。
    而且,之前她利用沈溯的理?由还是——还是骗了沈溯的!
    沈溯帮她,不过是因为她拿那些?难堪的事情?欺骗沈溯而已,若是沈溯知道?真?相,定会勃然大怒。
    若是之前的事情?被翻出来,她现在的所有都会变成镜花水月,她会一脚踏进谎言的水井里,活生生把她溺死。
    一个韩临渊的报复,就已经让她喘不过气?来了,如果?再加上沈溯的报复,她估计会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她要尽早走。
    还是要跑的,萧言暮抱着被子,辗转反侧的想?。
    某种情?况上来讲,萧言暮确实因为沈溯而孤枕难眠了,就是难眠的缘由不太?一样。
    而沈溯出了厢房之后也没?闲着,他需要去处理?剩下的事情?。
    他一晚上从韩府带出来三个人,除了那个烧火丫鬟和萧言暮以外,还有一个跟韩府、跟案子息息相关的女人。
    白桃。
    他还需要去处理?这件事。
    ——
    沈府这边的乱事堪堪被沈溯接手处理?时,韩府那便也乱了套。
    今夜的韩府同样混乱,先?是白桃突然被抓,随后是韩临渊抓着管家嬷嬷去浮香院,再然后是韩临渊下药、被踢晕——他被踢晕的时候,浮香院中一个人没?有,他的随身小厮见他那个疯样子,都不敢过来,所以竟然没?人发现。
    后来,南典府司的人偷偷将?看守白桃的人打晕、将?白桃抢走后,引来了一些?骚动,韩府的人知道?白桃被抓走,乱了套,不敢耽搁,只能硬着头皮找到浮香院来,结果?发现浮香院内不对劲。
    太?静了,夜色下的浮香院像是一座坟茔,连一丝人气?儿都没?有,小厮站在厢房门口,竟然听不见里面有半点声音。
    小厮大着胆量启禀了两?声,没?人回应,他又在厢房外敲了敲门,但是这门竟是没?关的,他只一敲,木门便“嘎吱”一声,随着他敲门的细小力道?开了,露出一条缝隙来。
    就在这缝隙之中,能窥探见里面倒在地上的人影!
    小厮惊的“啊”的一声喊出来,连滚带爬的跑进屋内,将?地上躺着的、被锦被覆盖人影抬扶起来。
    正是已经昏迷许久的韩临渊。
    “大爷,大爷!”
    小厮连哭带嚎的拖拽韩临渊,终于将?韩临渊从昏迷中唤醒了。
    韩临渊醒时,一双瑞凤眼中都带着几分茫然——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他掀开那一条床帷的时候。
    他被踢出来了。
    一定不是萧言暮,萧言暮没?有这样的力气?,那是谁?
    谁藏在萧言暮的帷帐中?
    深夜,帷帐,区别与女子的力气?——
    一切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让韩临渊目眦欲裂的方向。
    萧言暮在跟别人偷欢!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萧言暮的帷帐中进了别的男人!在他为了萧言暮辗转反侧,被气?的根本睡不着的时候,萧言暮早就跟别的男人滚到一起了!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也许是从他养外室开始,甚至,甚至有可?能是在他养外室之前!
    这种结果?,也恰好解释了为什么萧言暮死活不肯原谅他,他只是做错了一点小事,甚至,他是被冤枉的,他是无辜的,但萧言暮就是不肯和他重归于好,他之前想?不明白,现在,他知道?了。
    因为萧言暮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了。
    所以他的对错都变得不重要,萧言暮只是揪住了他的一个小问题无限放大,故意要以这件事情?为理?由,和他和离,然后去和外面的狗男人搅和到一起!
    没?错,一定是这样。
    这就是萧言暮不顾他是被冤枉的真?相,一定要和他和离的原因。
    什么他养外室、白桃的事都是狗屁,真?正的原因是,她早就变心了,甚至早就跟别的男人滚在一起了,就在浮香院,就在他们睡过无数次的床榻上!
    只这样一想?,韩临渊便觉得自己?要被嫉妒的怒火烧着了,他从地上爬起来时,都因为踉跄而重新扑倒在地上。
    小厮被他的样子吓到,连话都不敢说,只搀扶着韩临渊爬起来,又被韩临渊甩掉。
    韩临渊狼狈的奔向那床帐前去看。
    床帐里面早就空无一人了,只有碧绿掐金丝的绸缎褥上停留着几道?褶皱的痕迹,分外显眼。
    韩临渊看到那褶皱的时候,一双眼都变得赤红。
    他们会不会也做过他与萧言暮曾经做过的事情??
    他们会不会说那些?让人面红耳赤的淫言乱语?
    他的妻,他相伴一生的人,竟然被别人碰过。
    萧言暮会不会把他们两?个男人作?对比?
    这个男人是谁?他到底用了什么阴谋诡计,爬上了他妻的床榻!
    他的妻在哪儿?这个男人又在哪儿?
    奸情?暴露之后,他们一定逃跑了。
    但是逃又能逃到哪里去?京城就这么大,萧言暮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任何染指萧言暮的人都要死。
    韩临渊双目赤红、呼吸急促的盯着那床榻看,他想?,他要去抓到这个男人,一刀一刀,将?他削成肉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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