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蓉蓉扶着魏老汉进铺子,云笑跟随其后,王青山同情这对父女,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这是一间不太大的铺子,卖的是一些日用杂货,店里头没有伙计,东西看起来稀稀疏疏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有进货的样子。
    魏老汉又是叹了一口气:“家中连番变故,我又有病在身,把家底都给掏空了,甚至无法支付伙计的工钱只好将他辞退了,因为没有钱进货,这铺子的生意也越来越不好。”越说魏老汉越是悲从中来,“如今又欠下这么多钱,若非如此,我是万万不会将自家铺子给卖了的。”
    魏蓉蓉也偷偷的红了眼眶,不时的拿手帕擦拭眼角溢出的泪水。
    王青山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看到眼前的女子落泪,居然感觉到心中有一点点不忍,忍不住将云笑拉到一边低声说道:“笑笑,这对父女很可怜,无钱治病从而被高利贷哄骗着签下借据,若是还不出钱来便将他的女儿带走卖掉,这不是把人往死里逼吗?”王青山虽然同情这对父女但也知晓云笑是要做生意的,哪能让她吃亏,怕她误会急急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就按公道的价钱,莫压得太狠。”说完还是觉得自己这话有些冒失,脸上涨得通红。
    云笑饶有兴致地观察着王青山的脸色见他急得抓耳挠腮,又有些不知该如何办,便故意打趣道:“青山哥,商人重利,我是要做生意的,也不能做赔本的买卖,先前我有多穷,你可是知道的,一两一两都是辛苦赚来的。”果然越说王青山面上的惭愧神色越重,云笑话锋一转,“不过,王叔对我照顾良多,若是这对父女是青山哥的朋友,那么我自然是要给一份情面的。”说完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那位漂亮的小姐姐是你什么人?”
    王青山脸更红了,心跳如擂鼓,她是他什么人?这句话仿佛带着魔力让他脑海中出现了许多想入非非的画面,这让他更加窘迫。
    “噗嗤。”云笑看出端倪,知晓王青山这是对人家姑娘有意思,实在忍不住就笑出声,从方才的表现来看,那位女子也不是全然无意的,云笑真心为他高兴,赵丽的事她一直觉得她也应该负一点责任,“青山哥,跟你开玩笑的,努力哦。”满怀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才转身走向魏老汉父女。
    努什么力?王青山被调侃的犹如一个毛头小子般脸红心跳加速。
    “这间铺子我很满意,你开个价吧。”云笑一点都没有挑刺,面带微笑的问道。
    魏老汉经营了半辈子的铺子怎能不知道其中的门道,这姑娘什么话都没有说直接让他开价,要么是家里有钱不谙世事不在乎这一点,要么就是故意要帮他们,以他们的情况,魏老汉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后者:“姑娘心善,但是我魏善营不是那等贪小便宜的人,虽然需要用钱也不能占了你的便宜,这家铺子我出价一百二十两。”
    一百二十两确实公道。甚至以市价来说,其实这件铺子还可以再多要一点,估计魏老汉是感念她的好意,同时也是看在王青山的面子上,所以压低价格。
    去掉高利贷的一百两仅剩二十两,他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这二十两怕是活不下去。
    云笑沉吟了一会儿道:“你可别欺我年轻不懂行情,这间铺子至少也值一百五十两,我也不是那等贪小便宜的人,就这么说定了,一百五十两成交。”
    魏老汉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用多做解释。”云笑阻止了他,“我还需要准备一番,也不急着需要这铺子,你们暂且可住在后头,就当帮我看管这铺子。”
    “这……”魏老汉父女也明白过来云笑根本就是要帮他们,什么碰巧要买铺子,什么不贪小便宜,全是为了不让他们有心理负担的行为,做好事偏要这般默默无闻,如今他们走投无路也不装清高的拒绝,只在心里暗暗记下,日后一定报答:“多谢姑娘。”
    “青青,拿钱。”云笑受了他一礼。
    青青捧着小盒子过来,从里头拿出一百五十两银锭子直接递给魏老汉,那副视金钱如粪土的模样啊,还有云笑付钱不眨眼的模样,魏老汉父女和王青山都有点被震慑住,恍惚觉得云笑不是什么溪山村的村姑而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
    魏家以前也有点小钱,可是拿出一百两的时候也不会这么平淡的。
    青青:还好今天挨了一巴掌,拿到一盒子的挨打费,否则这会儿还拿不出钱来,做好事气势不能输。
    “蓉蓉,快把房契拿出来。”魏老汉惊了一瞬就回神,不由自主的小心翼翼起来不敢怠慢。
    接过房契,云笑也不是第一次办这种事了:“青青,带这位姑娘去衙门办理过户。”
    这么轻车熟路,魏老汉又是一怔,同是女子,魏蓉蓉年纪还比云笑大,相差可不是一丁半点啊:“蓉蓉,快去。”
    魏蓉蓉有点不放心魏老汉:“爹。”
    “我没事,你快去快回,莫让这位姑娘久等了。”魏老汉挥挥手,他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
    王青山眼睛都快黏在魏蓉蓉身上了,鬼使神差的补了一句:“我跟你一道去。”说出口自己都吓了一跳,赶紧看向青青,伪装方才口中的“你”指的是青青,“你们两个姑娘家,万一被为难怎么办,我跟着比较妥当。”
    魏蓉蓉一开始被王青山的目光看得有点羞涩,此时一听方才差点被抢走卖掉的恐惧涌上心头,有些惶惶不安,希冀又感激的看着王青山。
    云笑乐见其成:“青山哥考虑得周到。”
    明明是很正常的一句话,可是王青山心里头有想法听起来又忍不住多想,窘得不敢抬头,匆匆的往外走:“那我们走吧。”
    魏蓉蓉这才松了一口气,安心的跟上去。
    魏老汉则开始向云笑旁敲侧击王青山的情况,看来大家的眼睛都很雪亮嘛。
    “姑娘,老头冒昧问一句,恩公成家了吗?”
    这也太直接了吧,不是都说古人很含蓄的吗?婚姻大事都是探探口风你情我愿之后才敢让人上门提亲,这才第一次见面就问这个确实是有些冒昧了。
    大抵是云笑的模样太过惊讶,魏老汉也反应过来自己一时情急太过失礼,不说这问题太直接,就是向一个未婚少女打听这种事本身就不合适,他肯定是病得昏了头才会口不择言:“是老头我糊涂了,姑娘冒犯了,就当我什么都没问过。”
    云笑回过神,别啊,王青山的情况随便换个人都会说他是因为生不了孩子合离的,那这桩姻缘岂不是要黄了。
    按理来说,当然是她这个外人还是曾经的主治大夫来说最合适最有说服力,可是,问题就出在她也是一个少女啊,说这种事很羞人的好吧。
    “如您不介意,我就唤您一声魏叔。”云笑一声称呼先拉进两人的距离才用和缓的语气道,“青山哥曾有一任妻子,两人多年无子,最后两人选择了合离。”
    简单一句话却是王家和赵丽多少年的心病啊。
    魏老汉面色微微一变,他不是没有什么见识的人,这生孩子可是两个人的事情,合离而不是休弃,很有可能就是男方这边出了问题。
    “魏叔,看您的样子,想必心有猜测。”云笑打算干脆把事情都说开,否则不清不楚的最容易出事,“当年为他们诊治的人就是我,王家对无子一事从不曾苛待,我诊断问题可能出在青山哥身上后,他们对于媳妇选择合离也理解,不过,其实青山哥的情况要有子嗣并非不可能。”未免有说客的嫌疑,云笑说话不偏不颇,没有添加什么水分。
    魏老汉面上神色不断变换,本来他是担心自己要是像老伴一样熬不过去,留下魏蓉蓉孤苦无依,他如何放心得下,才急着想给她说一门亲事。他察觉到王青山和魏蓉蓉两人互相印象还不错,王青山能够仗义救人,品性肯定是好的,模样也周正,可,怎么都想不到,居然会不利于子嗣。
    “姑娘……”
    云笑行了一礼:“我叫云笑,乡下人没那么多礼数,魏叔可以叫我笑笑,也亲近些。”说着还讨巧的眨了眨眼睛。
    魏老汉精神松了一些:“笑笑,你会医术?恩公……的身体究竟如何?”话都说到这地步,他也豁出去了,“不瞒你说,我不知道我这身子还能熬多久,也生怕那些恶霸贼心不死对蓉蓉不轨,就想着早点把她嫁出去。不怕你笑话,我看恩公样貌端正人品出众,有心托付。卖了铺子的钱还掉欠债,剩余的就全部给蓉蓉做嫁妆。”
    魏老汉这语气哪像是要给女儿张罗亲事,说是交代后事要托孤还差不多。跟云笑一个未及笈的姑娘说这些,除却云笑气势两米八镇的住之外,也是魏老汉内心当真被磋磨得没了希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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