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看着眼前方圆数十里的冰块,里面冰冻着的数十万大军,仿佛依然活着一般,六人忍不住长长呼了一口气。
    “这居然是我造成的?”
    此时此刻,陆涛心情有些复杂。
    之前的他,出手时并没有想太多,只想着必须要扭转大乾不利的局势,为了自保,也为了保护不朽宗的弟子。
    他出手时毫无顾忌,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使用了已经升级到五阶上品的冰珠。
    甚至。
    哪怕是冰冻了数十万大军,他当时心里都十分平静,神奇的没有太大波澜。
    或许是因为冰冻只是一瞬间,没有一个一个的去斩杀;又或者是冰冻时没有出现太血腥的画面,也没有出现大量的残肢断骸,所以对他心理的冲击感没有那么强烈。
    但是现在。
    当再一次站在冰块面前,站在那被冰冻的数十万大军面前,看着那栩栩如生的数十万人,陆涛的心,生起巨大的波澜。
    数十万大军,不是数十万只蚂蚁,而是数十万人命。
    这让陆涛不由想起戚乾那句‘那可是数十万人命,你要当屠夫吗?’。
    “你要当屠夫吗?”
    “你要当屠夫吗?”
    “你要当屠夫吗?”
    这样的问话,如惊涛骇浪一般,不断回响在陆涛的脑海,拷打他的灵魂,冲击他的心神。
    一次又一次,永无止境。
    陆涛终于明白,为何武道界会有那么多人要出去历练心智,磨砺心神。
    就是因为心神不稳,心志不坚者,容易走火入魔。
    陆涛现在的情形,就和那类人相似。
    他脸色苍白,浑身颤栗,似乎有些无法走出自己的心。
    他感觉身上仿佛压着一座大山,让他喘不过气来,一种莫大的恐惧在心神中蔓延,似乎要将他吞噬。
    恍惚间,陆涛仿佛看到王金山、蒋雄、蒋蓉蓉、彩衣女子、韩成仁、满玉桃等,曾经死在自己手中的人,纷纷化作厉鬼向他扑来,似欲将他撕碎。
    他又看到,沐风城中,死在自己歌曲之下的那些人,满脸怨恨,凶神恶煞的向他杀来,要将他千刀万剐。
    他还看到,被冰冻的数十万人,一个个突然挣脱冰冻之力,嘶吼着,嗜血的向他冲杀过来,要将他抽筋剥皮。
    满眼望去,密密麻麻,全是仇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不甘、憎恨,以及残忍。
    那神色,是如此的清晰,清晰到每一张脸都仿佛近在眼前。
    害怕、恐惧、愧疚等,各种负面情绪,仿佛一头头巨兽,张开血盆大口,咬向陆涛,要将他吞食殆尽。
    陆涛紧闭双眼,心中开始默念。
    “乱我性命者,杀!”
    “乱我宗门者,杀!”
    “乱我家国者,杀!”
    “为自保而生杀戮,我当无畏!”
    “为宗门而生杀戮,我当无惧!”
    “为家国而生杀戮,我当无愧!”
    ……
    随着陆涛一遍又一遍的默念,仿佛有某种伟力出现,脑海中的那些幻影莫名的开始崩溃、消散。
    杨锋、沈光熙、蒋蓉蓉、彩衣女子、韩成运、满玉桃、蔡宣等人,似乎被无尽光明笼罩,身上升起阵阵黑烟,化作无形。
    死在歌曲之下的那些叛逆之徒,仿佛再一次听到精忠报国,原本怨恨、凶神恶煞的他们,似乎成为最虔诚的信徒,跪在地上,低喃间,缓缓溃散。
    那被冰冻的数十万大军冲向陆涛时,犹如飞蛾扑火般,仅仅冲在半途就纷纷化为碎片、粉末,他们面对陆涛,仿若面对神明。
    一切的一切,最终化为虚无,彻底消失不见。
    陆涛整个人也渐渐平静下来,脸色恢复红润,身体稳若磐石。
    整整一百遍后。
    陆涛感觉浑身轻松,心神一片通透。
    恢复心神的陆涛突然发现系统另一个面板上多了一些东西,意识好奇的扫了过去。
    【心经(未命名):万\/1(可升级)(一门十分粗浅的淬炼心神的心经,当然,与其说是心经,不若说是自我催眠之物,不可轻信。)】
    陆涛愣了愣。
    看着系统的文字介绍,陆涛原本好奇的意识渐渐化为震惊。
    明明系统说不可轻信,甚至说这门心经十分粗浅,是催眠之物。
    可他却在心经没有升级的情况下,默念一百遍后,竟然驱除了自己的心魔,驱除了心中的愧疚,驱除了心中的恐惧。
    “等等,我是将自己催眠了?”
    陆涛有些懵逼,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自己催眠了,不由仔细感应自己的身体、心神。
    然后他发现。
    身体确实很轻松,没有丝毫压力,心神也很坚韧,没有任何愧疚、畏惧的心理。
    “卧槽,原来我还是个天才?”
    陆涛不由大吃一惊,满脸不可思议。
    他一直以为自己其实很普通,能拥有现在的一切,全靠系统得来。
    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如此天才的一面。
    实在让他意外。
    陆涛有些自恋的在心里问道:“系统,你该不会就是看中我这方面能力才绑定的我吧?”
    “……”
    系统一如既往的沉默,无视了陆涛的问话。
    “嘿嘿!”
    陆涛嘿嘿一笑,压根就不奢望系统能回答他的问题,自然也不会失望。
    陆涛一脸轻松的睁开眼。
    就看到孔昊、卫将军等人一脸复杂的看着自己,焦急、担忧、惊讶、震惊……
    “怎么了?”陆涛眨眨眼。
    孔昊有些不敢确定的问道:“你刚才经历了心魔劫?”
    “是啊,真是凶险,差点走火入魔了。”
    提及走火入魔,陆涛还是有些后怕,前身就是急怒攻心而亡,走火入魔可比急怒攻心要危险无数倍。
    以他先天圆满的神识,刚才都险些被心魔吞噬,幸好挺了过来。
    凶险?
    众人全都忍不住嘴角抽搐,你两刻钟不到就驱除了心魔,你管这叫凶险?
    这明明是轻松好吗?
    心魔劫,在武道界并不罕见,每当出现,受劫之人都是九死一生。
    甚至。
    心魔劫外人完全无法帮忙,只能靠自己去渡。
    渡得过就活,武道之心更上一层楼;但渡不过,就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并且。
    渡心魔劫时,曾经杀过的人,或者做过的事,只要能引起受劫之人负面心绪的一切,都会一一浮现在心中,不断冲击受劫之人的心神。
    只要稍微没有扛住,这些心魔就会一拥而上,将受劫之人的心神冲得支离破碎。
    这个过程十分漫长,完全就是拉锯战。
    往往渡一次心魔劫,至少也需要好几天,时间长的甚至以年来计算。
    可陆涛呢?
    仅仅两刻钟不到就渡过了心魔劫。
    他居然还觉得凶险?
    不对。
    确实是凶险。
    因为陆涛杀的人太多了,且不管其它地方,单单是眼前的这块冰块内就是数十万人,数十万大军化作的心魔,怎么可能不凶险?
    要知道,陆涛才先天境界而已。
    所以。
    陆涛没说谎,他的心魔劫确实凶险,可他偏偏这么轻易的就渡过了。
    这说明。
    陆涛心智如妖。
    当众人总结出这个结论后,全都满脸不可置信的望着陆涛。
    他区区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居然能渡过如此凶险的心魔劫?而且还渡得这么快?
    这是什么样的妖孽啊?
    这比他以冰珠杀死数十万大军的壮举还要让人震撼。
    杀敌还能靠外物,可渡心魔劫,完完全全是靠自己,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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