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体比脑子更快,第一时间条件反射背过身去:“那个,我,我什么都没看到,表哥你继续,你们继续。”
    说完还很贴心地帮忙把后门关上,往远一点的地方走,生怕打扰了表哥的好事。
    表哥居然背着他在外面有人了?什么时候的事?
    何立城相当震惊。刚才看了长针眼的东西,他小命肯定完了。不过,有生之年能看到表哥的热闹,好像也不亏。
    就是这女同志头发乱糟糟,脸上还有泥,都看不清楚脸。
    靳泽冷着脸,拿身上乱动的女同志没办法,朝车外咬牙切齿道:“何立城,还不快过来帮忙。”
    何立城嬉皮笑脸,转身收起笑容,装作一本正经的模样,眼睛却偷瞄想看清楚这女同志的脸,“来,来了。”
    看表哥一脸不悦,何立城强压下嘴角,不能笑,不想被灭口就忍住。
    哎,被发现了。表哥眼睛太尖。
    靳泽扫了他一眼,没管他,专心对付身上的人,“你控住她的双手,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好嘞,靳副团。”
    有了何立城帮忙,总算把靳泽和苏燕婉分开,她本人还在不安分乱动。
    靳泽抓住她的双手控在背后,防止她抓伤自己,吩咐何立城去后备箱找绳子。
    何立城贼眉鼠眼,还想多看两眼,看清楚女同志的脸,被靳泽挡了挡,“还不去找绳子?”
    “马上,马上。”可惜了,都没看清楚,何立城遗憾掉头去车上找绳子。
    刚打开后备箱,就听到有人叫他。
    “那个,同,同志?”
    何立城转身,见到有人,“什么事?”
    苏梅被何立城一盯,紧张地后退,结巴道:“我,我……”
    何立城皱眉,瞧她不敢看人的模样,他有这么吓人?
    不说其他,这一身垫肩外套喇叭裤,梳理地一丝不苟的中分短发,就是放到北城都是最时髦的。
    果然还是应该戴上蛤ma镜,少了眼镜,有损他气质。
    何立城满丝毫没觉得大雪天,看都看不清的情况下,戴蛤ma镜有什么问题。
    苏梅深吸一口气,攥紧手里的东西,鼓起勇气问:“那个同,同志,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绿,绿衣服的女同志往这边过来?”
    绿衣服的女同志?
    这天寒地冻的,大家都猫在家里,路上人都看不到,都是白茫茫一片,哪来的穿绿色衣服的女同志。
    何立城摇完头,顿住。
    等等,刚才那个女人好像就穿的绿衣服。
    不会找的就是她吧。
    苏梅蹙眉,燕婉人生地不熟的会跑去哪里?这么冷的天,要是生病了怎么办?
    她急得嘴唇都被咬出血了。
    正当苏梅打算去其他地方找一找时,旁边传来一个声音。
    “她在车上,刚才晕倒了,我路过刚好碰到。”靳泽不知道什么走过来了,还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
    “谢,谢谢,解放军同志。”苏梅看到有解放军同志,下意识松了口气,顾不上紧张,连忙跑过去。
    何立城偷偷看了看河边,又扫了一眼自家表哥脖子上的咬痕,这够激烈的啊。
    靳泽朝何立城走去,伸手。
    何立城做贼心虚,还以为靳泽要收拾他,连忙后退,下意识说了一句,“我什么也没看到,真的,我刚到就被你发现了,我发誓。”
    说完才发现没对,靳泽又没问他,不说还好,一说不就不打自招了吗?
    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何立城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叫你嘴快。
    羊入虎口了不是。
    “我问你了?”靳泽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他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什么事实,但何立城发誓,他就是从中嗅到了杀气。
    “咳,没,没。”何立城立刻认怂,试图转移话题,“那什么,表哥,我换到汽油了。虽然不多,但回部队足够用了。”
    靳泽没理他,从后备箱拿了件军大衣转身。
    “我这算是虎口逃生了?”何立城挠了挠鼻子,跟上。
    苏梅在路上捡到了苏燕婉的包裹,里面都是些夏装,棉衣不知道跑哪去了,现在也不方便换衣服。
    她脱下自己的旧棉袄先给苏燕婉裹上。
    棉衣是好几年前的旧棉袄改的,棉絮都板结了,不暖和,但是苏梅身上没有其他衣服,只能将就用。
    “燕婉,醒醒。”苏梅试着唤醒苏燕婉,摸了摸她滚烫的额头,怎么会这么烫。
    苏燕婉此刻浑身滚烫,五官意识像是被封住,对外界没有一点反应。
    “给她换上这个吧。”靳泽把军大衣递给苏梅,“我们马上送你们去卫生所,知道路吗?”
    苏梅一心担心妹妹,忘记了害怕,“我知道最近的卫生所在哪,我带你们去。”
    “我来开车。”何立城试图将功补过。
    卫生所并不远,坐诊的是个女医生,检查完苏燕婉的情况后,给她开了药。
    苏梅捏着手,提着心,“医生,我妹妹她怎么样?”
    女医生看了一眼靳泽和何立城,何立城一点回避的意思都没有,望着医生等她说苏燕婉情况。
    最后还是靳泽看不下去,拉着他出去。
    “表哥,你拉我干什么?”何立城咋咋呼呼,声音还大。
    “闭嘴。”
    “……哦。”表哥了不起啊,他要是早出生半小时,他就是哥了。
    何立城愤慨,但他不敢明说,只敢在心里嘟囔。平日里训他们跟孙子似的,还不是被女同志抱了不敢反抗。
    这么一想,何立城来劲了,凑到靳泽面前,嘿嘿笑了两声。
    “表哥,那个女同志是不是长得特好看?”说到这,还特地补充一句,“你都没有第一时间推开。”
    刚才苏燕婉被军大衣裹得严严实实,他一直开车,都没注意对方长什么样。
    “很好奇?”靳泽的声音像数九寒冬的北风一样冰冷,冻得人打了个寒战。
    何立城缩了缩脖子,猛摇头,“没有,不会,怎么可能?”
    虽然他心里实在好奇要死,但为了小命着想,他还是决定闭嘴。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
    等两个男同志一离开,女医生脸色立刻严肃起来,把苏燕婉的情况说了说,末了还不放心的叮嘱一句:“现在是新社会,要是遇到了困难,就找妇女主任或者公安。”
    特殊时期才过去多久,就有人搞旧社会强卖强买这套了,还下这么腌臜的药。
    苏梅这才知道妹妹的情况,难怪妹妹会想不开,她心里又急又担忧,忍不住红了眼眶。
    女医生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她都暗暗记下,有听不懂的就问,直到确认没有遗漏才谢过医生出了门。
    苏梅一出来,何立城就冲了上去,“医生怎么说?那位女同志没事吧?”
    苏梅被吓了一跳,不习惯和陌生人距离这么近,往后退了一步,小声道:“没,没事。医生说等输完液,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回家了。这是我自己做的酥皮绿豆饼,这次的事,谢谢两位同志。”
    她还是第一次和陌生人说这么多话,特别不适应,卫生所这么多人,也让她觉得紧张。
    靳泽正要拒绝,何立城已经接了过去,“不用谢。”
    这一路从早到现在,就早上出门前吃了两碗胡辣汤三个馒头,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刚才这位女同志一上车,他就闻到了喷香的味道,可把他馋坏了。
    靳泽见何立城收了东西,对方反而没那么紧张了,也没说什么。
    他们还要回部队,时间紧迫,既然人没事,便没多留。
    何立城很想看看这个敢强吻自家表哥的女同志长什么样,可惜时间不够用了,只能遗憾。
    路上,何立城一边开车,一边偷偷瞄了一眼自家表哥,“话说回来,绿衣服女同志的姐姐做的酥皮绿豆糕真好吃,早知道就问问她们的名字,刚才忙着送人,送完人也没时间问,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这么好吃的绿豆糕吃不到了。”
    靳泽闻言没说话,只是脑海里浮现无意中扫到的药方上的患者名字——苏燕婉。
    第3章
    傍晚,雪总算停了,天气还是很冷。
    苏燕婉醒来,看着陌生的一切,一时间有些懵。
    “燕婉,你终于醒了。”旁边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来,先喝点热水。”
    “你是……大姐?”苏燕根据记忆认出这是原身的大姐苏梅,才确定不是梦,她真的穿到话本里了。
    “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苏梅语气关系中带着一丝忐忑和讨好。
    苏燕婉摇头,接过搪瓷缸喝了热水,感觉暖呼呼的,除了身上有点酸软外,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那就好。”苏梅把旁边烘烤干的军大衣叠起来,“幸亏遇到了解放军同志,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她力气小,冰天雪地的,周围也看不到人,要找人求助都找不到。
    “解放军同志?”苏燕婉疑惑。
    苏梅:“是解放军同志救的你,你身上这件军大衣还是人家的。”
    经过苏梅提醒,苏燕婉总算想起来了。
    当时她意识快要模糊,全靠意志力支撑,确实看到过一个英俊的男人,她好像还非礼了对方。
    她记得他穿一身绿色军便服,墨眉似剑,衬着那双深邃有力的眸子如同星空中的寒星,隐约透露着一股拒人千里的威严和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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