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帝为人如何不好说,但是对自己的子女都是不错的,对这个已逝皇后所生的长子尤是。顾易对这位行事跋扈的太子没什么好印象,但是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想要弑君弑父,毕竟陈帝对这个儿子可是没有一点亏欠。
    顾易愣神了好半天,想起了沈衡一开始那句感慨,忍不住也是低喃,“人心难测。”
    沈衡aaadquoaaaheiaaahei来aaa看最新章节aaa完整章节”
    他那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沉重心情因为这四个字一散。他是说“人心难测”,但不是这个“难测”啊
    你瞧瞧、亲生父子都能暗藏杀心,血缘兄弟都是各怀鬼蜮,他一个外姓的“哥”,不是叫两声就真的成“哥”了
    他说不定就想给你儿子当爹呢
    沈衡非常痛苦地发现,他就算当着顾二的面这么说,顾易也能把儿子领来,叫他一声“干爹”。
    顾家的那点心眼子,是不是全生在顾有恒一个人身上了
    指着那点他自己都觉得很靠不住的良心,他真的说不定哪天就干出混蛋事来了
    沈衡非常确定自己不是什么心思多正直的好人,没有哪个正人君子会对朋友的遗孀起那种心思。他非但起了,还一度付诸了实践,半点心虚愧疚都没有顾有恒有本事就再和他打一架但他对着顾有恒的没有心理包袱,不代表对上顾易也没有。
    就顾易那坦坦荡荡、满心信任的样子,沈衡觉得自己要是对着对方的夫人下手,那简直是不当人
    但这里面又牵扯到另一个问题,要是这两人真是两心相许,他早就绝了心思,祝他们白头到老,可偏偏这婚事本就是一桩荒唐。
    沈衡这会儿迫切需要点什么提醒,来按下自己那时不时冒头的心思。
    正这么想着,游移的目光落到顾易的手边。
    居然还真找到了。
    沈衡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地开口,“那是弟妹绣的吧绣工真好,也就宫里的绣娘能比得上了。”
    顾易下意识答“月娘确实很擅绣艺。”
    他本以为沈衡说的是那张帕子,但是低头一看,却见被他无意间在手里攥了一路、这会儿又放在手边的,竟是那个装纸团的荷包。一时愣在了原地。
    沈衡还在说服自己,要是那两人真的朝夕相伴、日久生情也是好事,却听顾易接着,“这不是月娘绣的。”
    沈衡
    顾易说什么不是卢娘子
    沈衡第一反应是生气,顾易拧着劲不肯和离,结果手里攥着一个一看就是女子的荷包、却说不是自己夫人的。
    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不对啊,他该高兴的。
    顾易要有别的欢喜的人,他不是正好可以趁虚而入呸、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开解一番卢娘子,让人别再沉溺过去,再找个人、重新开始。
    沈衡想到这里,简直不自觉扬了一下嘴角,又飞快压下。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语
    调显得平静客观,一副这aaasquo全没什么aaarsquo的态度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没事,顾有恒当年走在街上,也常有小娘子扔帕子塞香包的。”
    不过那货躲得精准,还有几回差点儿把人当贼按在地上。
    沈衡想到这,还有点儿酸溜溜的。他当年也算是鲜衣怒马、倜傥风流,结果跟顾有恒走一块,硬生生被衬成了无人问津,憋着劲非得问问清楚,人家娘子说是他“不像良人”。
    开什么玩笑和别人比不好说,和顾有恒那个混球比,他绝对是太有良心了
    沈衡把那口老血咽下,接着循循善诱,“这是哪家的小娘子啊你和我说说,我去帮你打听清楚。”
    顾易回神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
    沈衡有点急了。
    你都攥了人家荷包攥一路了,还说“不是我想的”、谁信啊
    但撬开顾易的嘴实在是件有难度的事,沈衡放弃从这上面入手,他试图从那荷包上看出点线索了。虽然说打听闺阁娘子的绣艺这种事显得很不合适,但没关系、他都觊觎好友的遗孀兼弟妹了,还能是什么君子吗
    沈衡熟练地安慰好自己,试图找点线索,可越看越觉得那荷包像是宫里出来的。
    宫里
    某个念头闪过,沈衡猝然抬头,“许贵妃”
    顾易表情微滞,抬眼却见沈衡露出了又是疑虑又是忧心还带着点纠结的表情。
    顾易愣了一下,倒是反应过来沈衡误会了。
    他不由再次出声强调,“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许贵妃间并没有什么。”
    心下不由又泛起了涟漪。
    连季平哥都会为这些事产生误解,为什么月娘却一点儿也不在意他手里攥着别的女子的荷包,月娘甚至都没有问上一句。
    卢皎月其实看见顾易手里握着东西了,但是没仔细看。
    顾易的性格,实在不必担心他在还有妻子的情况下,和别的女子发展什么关系。就算他真的旧情难忘,原配夫人尚且在世,顾易也绝对发乎情止乎礼,不会有任何越线的举动。
    所以当顾易把那个荷包和字条放到他眼前的时候,卢皎月只是讶异了一下,很快就关注到里面的内容。
    看清楚之后,她忍不住面露意外。
    按照原本的剧情,女主确实给顾易递过信,但是都是对顾易提醒,让顾易险险避过几次陈帝的猜疑试探,在顾易的复仇之路上帮了很大的忙。
    虽然卢皎月在上个世界就知道,剧情这东西是一点儿都靠不住,但是女主上来就想嘎了陈帝的态度,是不是过于激进了点
    她迟疑又不确定地问顾易“许娘子还给你送过别的信吗”
    这里头或许有什么前因也说不定。
    顾易心从刚才开始就一点点沉下去,但却没有被这么问一句这样冰凉。月娘没有一点点质询的意思,她只是单纯地在发问。像是置身事外一样冷静。
    顾易压下那些翻涌的情绪,低声解
    释“没有。我回金陵后,没有再同她有任何往来。”
    他或许该找出什么证人证言,但是月娘不会在意那些的,她连这句解释都没有很在意。
    他们相伴了那么久,月娘又那么温柔,他恍惚也生出一点错觉,自己于她而言是不同的。
    于是在这片比锦衾还柔软的包容中越陷越深,等到彻底陷进去之后才发现,那份温柔里什么都没有。因为月娘就是一个很体贴的人。
    卢皎月也注意到顾易的情绪不对劲。
    倒也很容易理解,以顾易的性格,他很难走到弑君的那一步。他其实隐隐感知到了陈帝对当年事的态度,也能察觉到对方对彭城王的包庇,但还是选择了将矛头对准了直接当事人。
    于他而言,君上终究是君上。
    逼着帝王下退位诏书,已经是他能做的极限了。
    卢皎月想到这些,也忍不住在心底叹气。
    在一句“我知道”之后,她又补充,“我明白事情轻重,不会因此多想的,你不必顾忌那么多。”
    许寄锦能送出这张字来,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事关全家安危,顾易肯定是要查的,在这个时候说什么旧情避嫌,实在是有点不分轻重了。
    顾易很艰难地才点头应下那一声。
    月娘总是这样。她看得懂那么多东西,为什么就不能看一眼他的心意呢
    卢皎月看了眼心事重重的顾易,只当是他在为此忧心。
    不过这事的严重性没顾易想得那样厉害。女主不可能站在反方阵营,顾易就算真的查出什么来,多半也是多了个帮手,不必那么担心。
    只是这话无根无据的、实在不好说,也只能等顾易查完之后自己知道了。
    这种沉默在顾易眼中又是另一番理解了。
    等到晚间温存过后,顾易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在你眼里,我是特别的吗”
    他甚至都不敢问出对方对他有几分情谊。
    卢皎月神经还有点沉浸在半是发麻的轻飘飘的尾韵里,闻言从鼻腔里低低地“哼”了一声,有点儿没反应过来地抬眼去看。
    略微涣散的瞳孔一点点聚焦,青年的面庞就那么映入眼中的。顾易的神色其实带着点冷硬的,但是目光相接、他几乎是本能地将眉眼放得缓和。
    顾易的喜欢就是如此。
    又温柔又小心、在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着的,只是在日常这些点点滴滴里透出一点痕迹。
    卢皎月略微晃了一下神。
    曾经有人用热烈张扬的一辈子告诉她,爱情并没有那么不可信任,那么她是不是也可以尝试着喜欢上一个人
    认真谈一段恋爱。
    不一定拥有结局,但是不至于留下遗憾。
    想着,卢皎月的神情一点点柔和下去。
    紧攥着被面的手松开,轻轻覆到顾易脸上,在对面人稍显怔愣的神情中,她轻轻凑了过去。
    面颊相贴、熟悉的气息涌入鼻腔,她轻轻蹭了蹭对方颊上的肌肤,温着声给出了肯定的答复,“你是特别的。”
    顾易一下子睁大了眼。
    黯淡的夜色中,烛火的光影模糊了轮廓,周遭一切都像蒙上薄雾般朦胧。骤得回应的欢喜让整个人都浸在潺潺暖流中,欢欣的情绪过于满溢,都显得不真实了。
    你疯了吗、她不冷静,你也这么不冷静吗
    沈衡的话片段式的在脑海中闪过,顾易恍惚地想如果说“疯了”,现在才是。
    他确信,便是兄长在这里、他也不会放手了。
    他求到了回应。
    轻飘飘的像是丝絮般柔软的幸福感中,偶然间闪过一点尖锐的棱刺,但那一点点刺痛被此刻欢愉的情绪压下,让人彻底遗忘到了脑后。
    只是在那片刻的疼痛中,顾易有点模糊地想着。
    抢来的事物,真的可以据为己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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