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曰：成帝荒淫，沉湎酒色，传断袖之僻，好龙阳之道，内宠赵氏，外戚专权，远贤近佞，妄兴土木，国势动乱，诸侯反叛，刀兵四起，杀害忠良，民怨天愁。汉天下盛衰相转，乾坤倒逆，日月反复。故借此文，讽古谏今，望臣民思之，以观其道，而自省之。
绥和元年，辛未之秋，诸事咸备，天子将郊北岭，踤阹巑岏，崇阿行畋，自谓功济三皇，德如五王，道譬诸圣，威服高穹，法摄神明，恤胤锡羡，明令载筮，开统传迹，以显政绩。于是乎乃嘱堪舆，鉴风水，观黄历，择吉日，协灵辰，顺星陈，随天行，齐法服，纹黼黻，绀袀玄，端黄螭，正朱裷，踞龙虬，冠九旒，戴章甫，佩玉绶，关黄履，系金带，腰红彩，衒黄流锡，华光熠熠，璇题玉英，穆然坦淡。帝诏整凤灵之舆，抚翠羽之驾，乘雕玉之车，外镶鎏潢之器，内嵌卞氏之璧，大辂和鸾，轮轭宝辇，雕花寝兕，染色持虎，蔽兮华芝翳翳，灕乎蠖略蕤绥。骖騑九乘，驯驳之驷，御驾骏骢，倏眒倩浰，驷螭吠啸，六虬嘑号，猒猒鲜绝，傥然靡有。于是乎乃亹亹勤勉，宵衣旰食，乘辔授绶，曳剑点兵，领九军，令劲旅，点厥师，号虎贲，校御林，选徒万骑，列卒千乘，门庭庶子，以德就列，抟聚百万，集敛星斗，于是乃调坚锐之属，带披甲之士，育贲随侍，纤阿为御，相土驾车，颜伦扶舆，推哆立左，恶来居右。骑者多皆駃騠騊駼，馲騱馳駒，驍駰騄駬，騏驥驊駵，騂駓駹驪。所众者皆兜鍪犀盔，被甲婴胃，三属连胄，师徒持拨，备鲛鱼之革，着牂养之裘，加练帛之冠，秉韦以带剑，挈山以越河，乃佩孤父之戈、秦产之钃剑、浮游之箭镞、銛铩、刃戟、干将、莫邪、、炬阙、辟闾、玉戚，殷轔军装，霅尤之伦，华服裾裾，骠骑秩秩，撙撙总总，胶葛陆梁，管酒怀脯，骈罗陈布，柴虒参差，泮散杂沓，赭旆飘摇，黄斿潇潇，旟旐郅偈，旄旃旖旎，旌旗垂旒，迎风随旚，煌煌扈扈，斑驳陆离。壁垒京都，鳞罟警跸，淫淫裔裔，部曲九万，振奋凯然，天窕地坼。淫淫纚纚，辙覆衢道，翕赫昒霍，率尔刹那，不及轶也，晻乎率乎，历时十刻，晷卯既出，蚤夙而兴，日上三竿，午时溱至。
臻于岭北，望其绎绎，恢然悠悠，峣埆环复，陵阜僻怪，曲直之望，靡曼奇异，嵯峨嶻嶭，嵚岩硙硙，巚山裖陈，巃嵸矗矗，崔嵬崛崎，嶟嶟连蜷，阆阆曼曼，峣峣逶迤，崇崇峛崺，嶙峋参差，岥峨连靡，磝磝相轧，高衍接阊，嵕山振崖，夷如刻削，擽然据固，岩窔幽暗，昏乱晦秏，杳眇深邃，峥嵘寥廓，岭巆黑昧，惨凛阴潜，风寒砭骨。风骇飙以拂旗幡，寒谲诡以云波间。草木斒斓，啁啾翠绵，薆薱灿烂，蝴蝶斗艳。其中花草绮香曰：杜衡蘼芜，蕙熏菰蒲，花芍栟榈，澧桂囿蒲，香荖草馥，薄茇芬散，蒙壠蒺藜，汀兰白芷，芳椒紫薇，薜荔辛夷，芎？江蓠，薛莎藏莨，荃菌宿莽，露申芙蓉，青薠蓬蔷，菴闾莸香，藁本葴持，茈姜鲜支，苎棱若荪，苇苕蓼蓝，黄砾橘干，布濩蔓延，吐芳扬烈，菲菲郁郁，肸蚃摛流，缜纷轧芴，菴薆咇茀，芒芒恍惚，眩目催晕。其中林木繁靡曰：松柏柳构，榆蜡桃桑，柿梅荆槐，筇椿藤樟，连翘迎春，木槿海棠，枫桦榧槠，楸柞椴桁，豫章黄楩，药蘗佳柟，樝梬椒兰，柚桂林橪，葰楙欃檀，楱树黄柑，答沓苦槠，桦枰橙栌，夸条直畅，攒立丛倚，崔错癹骫，纷溶絫辑，旖旎杂袭，连蜷附佹，藰莅卉歙，韶音籥兹，宫象声起，奇傀懿懿，穰穰熙熙。秋藏高躁，龟裂之期，泾渭水竭，独斯滂沛，四渎分播，九河绕布，周流喘息，紃其支干，浚其源泉，潏潏淈淈，澧汨淫淫，水波斡旋，彼泽顄淡，皞皞涫涫，狭处綦谿，宛潬胶戾，逾波趋浥，穹隆涖涖，奔扬泄沛，瀺灂沈沈，滉滉洸洸，浑浑汸汸，霣坠砰磅，訇礚隆隆，湁潗鼎沸，剽疾沆溉，暴暴汛流，转腾潎冽，灏溔潢漾，翯乎滈滈，涽涽淑淑。
于是乎帝令击灵鼓，摐鸿钟，吹鸣籁，起烽燧，传军柝，护韶惊闻，象虞裨辅，师旷拊乐，宓妃奏曲，瓠巴弹瑟，詾詾喤喤，旭旭玱玱，嚯嚯穰穰，志气卬卬，其音漫漫廉肉，天地斗极。虓虎之阵，骈罗星布，蚩尤之师，駖磕而列，龙翰攒聚，鳞崒霹雳。飙以泣雷，疾以风靡，僄遬敏捷，虑率足云。所见者禽兽麋鹿、飞鸟、贞虫异者也，皆遽遽然而不安，恈恈然而厉骛，趯趯然而竞跃，瞡瞡然而践踏，于是泮散霍焉，乃循兽之痕，堪猎之迹，攖入巢穴，驱祓洞门，出弯诎之蹊径，入回转之路涂，使专诸之伦手缚熊罴，贲育之徒空掌象兕，推哆之士牵带玄豹，子籍之属裂揄蛩蛩，乌获之类暴懋斑虎；逢蒙操乌号，以弋其缴；后羿控筋弦，以射其获；刑天舞干戚，以揜其收，箭不苟害，镞不虚发，誻誻参差，噪杂彼此。于是诸子运天关，顺斗极，横巨海，票昆仑，倾天蓬，焠九阴，燔精元，戮狡兽，弋螣蛇，钩鼫鼠，射布谷，徼距虚，栎灵鼍，畋穷奇，捕骊豨，鋋貔貅，蹴雌雄，塼杜牝，穷极倦谻则尤勇，辛勚疲惫而甚威，竭蹶辛劳而不辞，胥靡血汗而尽力，恣睢放纵，訏势谲擒。于是薛越而分，设布天罗，暗埋地网，恢恢垂蔽，罘罕不倾，罔罟琐结，罼毕紘罥，以网周阹，溱溱频频，纲纪其谋，纠挢所获，系垒裸甲，掎挈昆羽，载槛倏眒，罕车遹皇，其间嘄阳，不以数计，麋鹿狖玃，难以明见，沇沇溶溶，鳞羽昆介，飞虫走兽，尽在其中，惊鸣嚾嚾，余音散播。所获者多，奔脱者鲜，割血染轮，托曳纵横，甲胄沾渍，青衿复朱，尸遗积山，骨践硌足。取腹心以为餐兮，啜罴掌以炊饭。帝曰：畋猎之物，捕获之兽，取者则托，弗之随弃。左右噏噏，前后喏喏。于是乎敛然相聚，牝牡齐首，麋鹿兔犴者废，玄豹斑虎者贱，抇穴为圹，肬赘作埋，鸱枭逡巡。卒不忍之，行有所偍，时之久长，瞲然靡儇，胾烂污僈，遗气膻腥，烘熇晒形。诗曰：“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诚如斯，不忍闻。
然帝嘻嘻而谓左右曰：三古之王，九圣之帝，孰与称哉？素闻稚圭雕雕，善奇偶之论，熟浸淫之辞乃弗弗之臣，谔谔之下，愿请作赋之。
匡衡搢笏出列，稽颡觌之，暓暓下俯，桡腘诎要，垑然兢兢，曰：诺诺。其辞曰：
水湛湛之潦潦兮，望谽谺之苍茫
食微危之辄息兮，通忧患之诚惶
撷参验之究审兮，览民生之事忙
循名实之是非兮，观丧躬之所藏
俯律法之督鞠兮，操权柄之有方
遏奸佞之恣肆兮，濯滓泥之猖狂
撙便嬖以潐潐兮，却掝掝以刑章。
淫康乐以无度兮，溢管罄之将鍠
渝馐食于郊猎兮，湎姬舞之佯佯
沉黄言之孔章兮，拂上帝之靡常，
恐上帝之不顺兮，降妖患之百殃
乱云行而雨施兮，诂其十之九亡
犹愧怍其不狷兮，岌蹴然而危慌
思齵差不能扞兮，望挢拂而纤啬。
独修身其不谨兮，族其国而身殃
行术道而非检兮，淫祸栖之其旁
信忠信慕绳墨兮，处仁义之中央。
大风歌之不存兮，并飨耕而致伤
潜四维之不张兮，推诡计以行彰
弄心涂之邪僻兮，疑所众迟朴香
舍丰获以捃粟兮，望利弊以揣量。
掊潦水以扬干戚，顺纹理拆坦壤
尧以道而冠首兮，舜之德抚狄戎
怀忠贞以矫俗兮，全仁义以为纲
法抚循以安命兮，正阙章而殿赏
名誉满而为芳兮，流青史以皦光
集芰荷之复衣兮。风裛裛而归邦。
唯仕者持其禄兮，讦谮慝以燎光。
游宦者事污僈兮，喑谏诤而不祥
欲比周以隐匿兮，遗微利而事藏
夫不忍耳目之淫，厥师将以龚丧。
宾萌卖儿鬻女兮，呥菽藿而难飨
望饘麮然饿殍兮，噍芬苾而饥黄
计秋收不以升兮，囷窌虚而无粮
弗群富以所济兮，事易务而觅抢。
服黍稷之不二兮，食羹胾之不重
饭糟糠于土塯兮，啜所饮于土型
藜羹不见其糂兮，奸谷深而囤仓
当缀旒为表率兮，还捄度而规量。
唯鱼水之不骛兮，恐何及之陆将。
臣粗楛而囋口兮，犹愀然而湌凉
披菑然甚忧心兮，禀夙夜而鬓霜
今夷固以僈圣上，思史？而为仿
望怜臣之忠悫兮，君检束而思量。
惋齺然之不及兮，亦秏顇而殀殇。
帝脸有愠色，拂袖而去，日昃而退，儢儢而归，遂罢。
绥和元年，辛未之秋，诸事咸备，天子将郊北岭，踤阹巑岏，崇阿行畋，自谓功济三皇，德如五王，道譬诸圣，威服高穹，法摄神明，恤胤锡羡，明令载筮，开统传迹，以显政绩。于是乎乃嘱堪舆，鉴风水，观黄历，择吉日，协灵辰，顺星陈，随天行，齐法服，纹黼黻，绀袀玄，端黄螭，正朱裷，踞龙虬，冠九旒，戴章甫，佩玉绶，关黄履，系金带，腰红彩，衒黄流锡，华光熠熠，璇题玉英，穆然坦淡。帝诏整凤灵之舆，抚翠羽之驾，乘雕玉之车，外镶鎏潢之器，内嵌卞氏之璧，大辂和鸾，轮轭宝辇，雕花寝兕，染色持虎，蔽兮华芝翳翳，灕乎蠖略蕤绥。骖騑九乘，驯驳之驷，御驾骏骢，倏眒倩浰，驷螭吠啸，六虬嘑号，猒猒鲜绝，傥然靡有。于是乎乃亹亹勤勉，宵衣旰食，乘辔授绶，曳剑点兵，领九军，令劲旅，点厥师，号虎贲，校御林，选徒万骑，列卒千乘，门庭庶子，以德就列，抟聚百万，集敛星斗，于是乃调坚锐之属，带披甲之士，育贲随侍，纤阿为御，相土驾车，颜伦扶舆，推哆立左，恶来居右。骑者多皆駃騠騊駼，馲騱馳駒，驍駰騄駬，騏驥驊駵，騂駓駹驪。所众者皆兜鍪犀盔，被甲婴胃，三属连胄，师徒持拨，备鲛鱼之革，着牂养之裘，加练帛之冠，秉韦以带剑，挈山以越河，乃佩孤父之戈、秦产之钃剑、浮游之箭镞、銛铩、刃戟、干将、莫邪、、炬阙、辟闾、玉戚，殷轔军装，霅尤之伦，华服裾裾，骠骑秩秩，撙撙总总，胶葛陆梁，管酒怀脯，骈罗陈布，柴虒参差，泮散杂沓，赭旆飘摇，黄斿潇潇，旟旐郅偈，旄旃旖旎，旌旗垂旒，迎风随旚，煌煌扈扈，斑驳陆离。壁垒京都，鳞罟警跸，淫淫裔裔，部曲九万，振奋凯然，天窕地坼。淫淫纚纚，辙覆衢道，翕赫昒霍，率尔刹那，不及轶也，晻乎率乎，历时十刻，晷卯既出，蚤夙而兴，日上三竿，午时溱至。
臻于岭北，望其绎绎，恢然悠悠，峣埆环复，陵阜僻怪，曲直之望，靡曼奇异，嵯峨嶻嶭，嵚岩硙硙，巚山裖陈，巃嵸矗矗，崔嵬崛崎，嶟嶟连蜷，阆阆曼曼，峣峣逶迤，崇崇峛崺，嶙峋参差，岥峨连靡，磝磝相轧，高衍接阊，嵕山振崖，夷如刻削，擽然据固，岩窔幽暗，昏乱晦秏，杳眇深邃，峥嵘寥廓，岭巆黑昧，惨凛阴潜，风寒砭骨。风骇飙以拂旗幡，寒谲诡以云波间。草木斒斓，啁啾翠绵，薆薱灿烂，蝴蝶斗艳。其中花草绮香曰：杜衡蘼芜，蕙熏菰蒲，花芍栟榈，澧桂囿蒲，香荖草馥，薄茇芬散，蒙壠蒺藜，汀兰白芷，芳椒紫薇，薜荔辛夷，芎？江蓠，薛莎藏莨，荃菌宿莽，露申芙蓉，青薠蓬蔷，菴闾莸香，藁本葴持，茈姜鲜支，苎棱若荪，苇苕蓼蓝，黄砾橘干，布濩蔓延，吐芳扬烈，菲菲郁郁，肸蚃摛流，缜纷轧芴，菴薆咇茀，芒芒恍惚，眩目催晕。其中林木繁靡曰：松柏柳构，榆蜡桃桑，柿梅荆槐，筇椿藤樟，连翘迎春，木槿海棠，枫桦榧槠，楸柞椴桁，豫章黄楩，药蘗佳柟，樝梬椒兰，柚桂林橪，葰楙欃檀，楱树黄柑，答沓苦槠，桦枰橙栌，夸条直畅，攒立丛倚，崔错癹骫，纷溶絫辑，旖旎杂袭，连蜷附佹，藰莅卉歙，韶音籥兹，宫象声起，奇傀懿懿，穰穰熙熙。秋藏高躁，龟裂之期，泾渭水竭，独斯滂沛，四渎分播，九河绕布，周流喘息，紃其支干，浚其源泉，潏潏淈淈，澧汨淫淫，水波斡旋，彼泽顄淡，皞皞涫涫，狭处綦谿，宛潬胶戾，逾波趋浥，穹隆涖涖，奔扬泄沛，瀺灂沈沈，滉滉洸洸，浑浑汸汸，霣坠砰磅，訇礚隆隆，湁潗鼎沸，剽疾沆溉，暴暴汛流，转腾潎冽，灏溔潢漾，翯乎滈滈，涽涽淑淑。
于是乎帝令击灵鼓，摐鸿钟，吹鸣籁，起烽燧，传军柝，护韶惊闻，象虞裨辅，师旷拊乐，宓妃奏曲，瓠巴弹瑟，詾詾喤喤，旭旭玱玱，嚯嚯穰穰，志气卬卬，其音漫漫廉肉，天地斗极。虓虎之阵，骈罗星布，蚩尤之师，駖磕而列，龙翰攒聚，鳞崒霹雳。飙以泣雷，疾以风靡，僄遬敏捷，虑率足云。所见者禽兽麋鹿、飞鸟、贞虫异者也，皆遽遽然而不安，恈恈然而厉骛，趯趯然而竞跃，瞡瞡然而践踏，于是泮散霍焉，乃循兽之痕，堪猎之迹，攖入巢穴，驱祓洞门，出弯诎之蹊径，入回转之路涂，使专诸之伦手缚熊罴，贲育之徒空掌象兕，推哆之士牵带玄豹，子籍之属裂揄蛩蛩，乌获之类暴懋斑虎；逢蒙操乌号，以弋其缴；后羿控筋弦，以射其获；刑天舞干戚，以揜其收，箭不苟害，镞不虚发，誻誻参差，噪杂彼此。于是诸子运天关，顺斗极，横巨海，票昆仑，倾天蓬，焠九阴，燔精元，戮狡兽，弋螣蛇，钩鼫鼠，射布谷，徼距虚，栎灵鼍，畋穷奇，捕骊豨，鋋貔貅，蹴雌雄，塼杜牝，穷极倦谻则尤勇，辛勚疲惫而甚威，竭蹶辛劳而不辞，胥靡血汗而尽力，恣睢放纵，訏势谲擒。于是薛越而分，设布天罗，暗埋地网，恢恢垂蔽，罘罕不倾，罔罟琐结，罼毕紘罥，以网周阹，溱溱频频，纲纪其谋，纠挢所获，系垒裸甲，掎挈昆羽，载槛倏眒，罕车遹皇，其间嘄阳，不以数计，麋鹿狖玃，难以明见，沇沇溶溶，鳞羽昆介，飞虫走兽，尽在其中，惊鸣嚾嚾，余音散播。所获者多，奔脱者鲜，割血染轮，托曳纵横，甲胄沾渍，青衿复朱，尸遗积山，骨践硌足。取腹心以为餐兮，啜罴掌以炊饭。帝曰：畋猎之物，捕获之兽，取者则托，弗之随弃。左右噏噏，前后喏喏。于是乎敛然相聚，牝牡齐首，麋鹿兔犴者废，玄豹斑虎者贱，抇穴为圹，肬赘作埋，鸱枭逡巡。卒不忍之，行有所偍，时之久长，瞲然靡儇，胾烂污僈，遗气膻腥，烘熇晒形。诗曰：“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诚如斯，不忍闻。
然帝嘻嘻而谓左右曰：三古之王，九圣之帝，孰与称哉？素闻稚圭雕雕，善奇偶之论，熟浸淫之辞乃弗弗之臣，谔谔之下，愿请作赋之。
匡衡搢笏出列，稽颡觌之，暓暓下俯，桡腘诎要，垑然兢兢，曰：诺诺。其辞曰：
水湛湛之潦潦兮，望谽谺之苍茫
食微危之辄息兮，通忧患之诚惶
撷参验之究审兮，览民生之事忙
循名实之是非兮，观丧躬之所藏
俯律法之督鞠兮，操权柄之有方
遏奸佞之恣肆兮，濯滓泥之猖狂
撙便嬖以潐潐兮，却掝掝以刑章。
淫康乐以无度兮，溢管罄之将鍠
渝馐食于郊猎兮，湎姬舞之佯佯
沉黄言之孔章兮，拂上帝之靡常，
恐上帝之不顺兮，降妖患之百殃
乱云行而雨施兮，诂其十之九亡
犹愧怍其不狷兮，岌蹴然而危慌
思齵差不能扞兮，望挢拂而纤啬。
独修身其不谨兮，族其国而身殃
行术道而非检兮，淫祸栖之其旁
信忠信慕绳墨兮，处仁义之中央。
大风歌之不存兮，并飨耕而致伤
潜四维之不张兮，推诡计以行彰
弄心涂之邪僻兮，疑所众迟朴香
舍丰获以捃粟兮，望利弊以揣量。
掊潦水以扬干戚，顺纹理拆坦壤
尧以道而冠首兮，舜之德抚狄戎
怀忠贞以矫俗兮，全仁义以为纲
法抚循以安命兮，正阙章而殿赏
名誉满而为芳兮，流青史以皦光
集芰荷之复衣兮。风裛裛而归邦。
唯仕者持其禄兮，讦谮慝以燎光。
游宦者事污僈兮，喑谏诤而不祥
欲比周以隐匿兮，遗微利而事藏
夫不忍耳目之淫，厥师将以龚丧。
宾萌卖儿鬻女兮，呥菽藿而难飨
望饘麮然饿殍兮，噍芬苾而饥黄
计秋收不以升兮，囷窌虚而无粮
弗群富以所济兮，事易务而觅抢。
服黍稷之不二兮，食羹胾之不重
饭糟糠于土塯兮，啜所饮于土型
藜羹不见其糂兮，奸谷深而囤仓
当缀旒为表率兮，还捄度而规量。
唯鱼水之不骛兮，恐何及之陆将。
臣粗楛而囋口兮，犹愀然而湌凉
披菑然甚忧心兮，禀夙夜而鬓霜
今夷固以僈圣上，思史？而为仿
望怜臣之忠悫兮，君检束而思量。
惋齺然之不及兮，亦秏顇而殀殇。
帝脸有愠色，拂袖而去，日昃而退，儢儢而归，遂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