飒爽的秋季,妈祖海滩又迎来了许多观光者,五颜六色的衣服被人们各式各样的穿着,在淡蓝的海水衬托下形成了一片花的海洋!
    妈祖像滩边的花坛,像平常一样被人群围了个水泄不通,许多人垫着脚尖努力地向里张望着——一个老人,六十多岁,花白的头发下架着一个硕大的黑边框眼镜,炯炯有神的目光镶在方方的国字脸上,在刺眼阳光地照射下像一张纯天然的黑白老照片,表情很是和蔼,很是慈祥。
    老人依旧像平常一样慢慢地摆好自己随身带来的一个画架,将画板移了移,对准了阳光射来的方向。然后就做在了一个凳子上,慢慢的削起了铅笔。
    “快画一张吧!这个老先生画的可好了!”
    围观的人群中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打破了刚才的安静。
    大家也纷纷议论起来。
    “他画的是好,就是太贵了,还不如给自己拍张数码照片呢!才五块钱,比这肖像画儿清楚漂亮多了!”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拢着胳膊抿着嘴笑了笑。
    这时候花坛的旁边走了一些人,很显然他们已经知道了这只是画画儿而已。一会儿又走来了想要看清楚的一些人!人数同刚才一样,没少多少,也没多多少。沙滩上明显留下了许多纷杂混乱的脚印,可是方向只有两种。一种是朝太阳的方向,一种是背太阳的方向。
    天边起了风,刮来了淡淡的云。妈祖像上的天空,太阳依旧明亮。妈祖像旁的海水依旧蔚蓝。人群的喧闹声湮没在“唰唰”的海水声中。
    “哇塞”好帅!
    突然一声尖叫声,像杀猪一样刺耳,一个女生蹦跳起来。蓦地大家纷纷回过头来——“周润发”来了。
    小马哥穿一身黑风衣,俊俏刚毅的脸上戴一副又酷又帅的上海滩墨镜,迈着只有电影慢镜头才能处理出来的强劲节奏步伐,意气风发地向人群走来。徐徐的海风猛烈地吹着“发哥”那有款有型的头发——
    “任而东西南北风,偶的头发一点也不乱。”
    这时候虽没有“发哥”那永远打不完子弹的手枪疯狂扫射,但人群中所有站着的人早已一个个全部倒下。倾倒的有两种人,也只有这两种人,一种男人,一种女人,女人们被其迷惑,男人们被其俘获。然而却有一个人始终做怀不乱,那就是画画儿老人,他也是男人,但他是做着的!
    人群中下意识地让出了一条道,迎接“发哥”王者到来。这时候大家都纷纷屏住了呼吸,观看着两人的对势,像是等待武林中一场决顶高手比武一样,大家此时此刻似乎比两大高手还紧张。舞台上演员的一举一动左右着台下观众的一颦一笑,他们为他们紧张而更紧张,为他们疯狂而更疯狂!
    一个高大威猛,一个矮小瘦弱,一个王者“发哥”一个老头“画画儿的”一个站着,一个做着。
    两人近距离对视,但是却没有像想象中惯性思维的那种怒目。老人眼神中流露出的和蔼可亲,让大家难以理解。“发哥”依旧酷酷的样子,至于眼神吗?没有!因为他依旧戴着墨镜,所以看不见眼睛!这时大家更加全神贯注起来,因为高潮马上就要来了!其中的一个人就要发镖了!他当然是大家心中早已仰慕已久的英雄——王者“发哥”因为电视电影中通常都是先给“好人”一个特写的,让他们先站住有力条件,这样才符合观众的要求,这样才能满足观众的心态,这样导演的戏才会有更好的收视率!
    “你介是干嘛?老头儿!”一口标准地道的天津话让大家差点喷饭,现场的每一个观众无不大跌眼睛!
    “他怎么说这样的话呀!这是怎么设计的对白呀!就算是他不说粤语也要讲普通话呀!怎么换成了天津话呀!这不纯属找乐嘛!更何况他是我们王者“发哥”的台词呢!哪怕是再不经典也要有内涵,不为什么?因为——“周润发”三个字就可以决定一切!”
    很显然大家对导演刚才设计的出场动作相当满意,但是对编剧设计的出场台词很不满。
    “他妈的!什么滥编剧!”
    “他妈的!什么滥导演!”
    有观众开始骂娘了,先骂了编剧,因为他的台词设计的不好!紧接着又骂了导演,因为他找的编剧不好!总之做导演难,做编剧更难!
    “我是画画儿的,你来一张吗?小伙子!”
    老人微笑的站了起来,还是比我们的王者“发哥”低了多半个头!
    “画画儿,就你这老头儿,行吗?”
    王者“发哥”慢慢的摘下了墨镜,此时周围的人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急切地要一睹这王者真正的“庐山真面目”!
    “唉”!
    “切”!
    人群中唏嘘声一片,大伙散的散,撤的撤,片刻人就去了一大半!
    “妈的,我以为真是“周润发”呢!就一小白脸!”
    一个男的骂骂咧咧的走了,好像及为刚才浪费的太多感情而不值!
    “唉,这年轻人,装什么酷!”
    一个四十多岁的阿姨边走边摇头!
    “装酷不要紧,更可气的是那家伙对咱老年人一点也不尊重,居然对那个“画画儿”的喊了一句“老头”真是不懂礼貌!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大声呵斥着。
    大家就在王者“发哥”摘下墨镜的同时,看了个一清二楚,这眼神更本就不像发哥,更确切的说一点也不像。哪有人家周润发的眼睛迷人呀!即使他的眼睛比周润发的眼睛再大也没有用!不是发哥就不是发哥,长的再帅也没有发哥帅,长的再酷也没有发哥酷,因为他的名字不叫周润发!
    大家对那个年轻人还是不依不饶,依旧骂着。显然骂他的理由已不再是他如何装扮“发哥”而欺骗他们的感情了。这毕竟过了很长时间了,再说从人家嘴里也没有亲口听到自称是“周润发”完全是他们一厢情愿!但是大家还是可以骂他,没有理由,创造理由也可以骂他。现在异口同声骂他的理由就是“小白脸”不尊重老年人,喊了老人一句“老头儿”殊不知一开始的对白中就有一句老头儿,而且大家也都是听见了的!毕竟是第一句,先入为主嘛!但是大家谁也没有责怪他不尊重老人,更没有人骂他,因为那个时候他还是“发哥”当大家知道他不是真正发哥的时候,他的人品也就一泻千里差了下来,挨骂也就理所当然。
    我们可悲这些被欺骗的人,可悲他们知道怎么是尊重老人?我们也可悲这个年轻人,可悲他不知道怎么是尊重老人?但没有一个人同情这个年轻人,唯一他自己同情自己的就是他不应该摘掉墨镜!
    “你要画一张吗?小伙子,二十块一张!”
    老人依旧微笑着。
    “钱不重要,我有的是钱!只要你把我画的好看,画的帅,多少钱也无所谓!”
    小伙子说着已经做在了一张椅子上排了一个很酷的pose!
    “哎呀”
    “太帅了!”
    周围留下的几个女孩为帅小伙这个造型再次尖叫了起来!
    “头摆正了,别斜!”
    小伙子撇了一下眼,老人开始大概地画起了轮廓。
    “你别老仰着头!脖子放平!”
    小伙子又使劲的瞪了一下老人,老人开始仔细地描绘小伙子脸上的器官。
    这时候周围又围上了许多人,他们这次可是来看老人现场画画儿的手艺的。
    “真的不错,你看那轮廓画的多清晰多细致!”
    “恩。真的很好,不愧是一分钱一分货,值!”
    很多人夸赞着老人的画画儿手艺!
    突然小伙子的眼睛瞪得像牛眼一样大!嘴也跟着噘了起来,像是看到了什么让他生气的东西一样。
    “妈妈,一个傻子!”
    一个小女孩叫了起来,人群哄的一下散开了。
    “傻子?”
    老头的手突然抖了一下!
    “别瞪眼,眼睛自然点!它是心灵的窗户!”
    老人大声地嘱咐了一句,他的手紧握着画笔,丝毫未敢放松,专心之至地画着。
    “唉,离我远点!这人怎么又来了!”
    人群中一伙儿人“嗖”的一下躲得老远老远。
    “唉呀!你碰到我了!没长眼睛呀!”
    一个妇女大声喊了起来,急忙抖了抖胳膊,好像沾了什么特别脏的东西一样,脸色十分难看!
    人群中一会儿唏嘘,一会儿惊叹。小伙子也随着人群一会瞪眼,一会噘嘴。老人的手臂也不得不随着小伙子的头来回抖动着!
    人群中依旧唏嘘喧哗不停,小伙子的眼睛也不停的一瞪一睁,老人终于忍不住停下了笔,脸色开始变得难看起来,神情也越来越凝重,眼神也越来越
    “你他妈的头别老动!眼睛别瞪那么大行吗?”
    老人“嗖”的一下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朝小伙子破口大骂。
    这时候全场鸦雀无声,众人全都愣住了。大家又都屏住了呼吸,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就像和刚才“发哥”来的时候一样,但这次不是倾慕,而是害怕!
    老人差点儿就将自己手中的画笔朝那个年轻人扔了过去!他画画儿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这么不老实的人呢!长的帅就牛避呀!长的酷就可以随便不尊重别人了?老人可以不在乎别人不尊重他,甚至可以不在乎别人轻蔑地叫他“老头儿”但他绝对不允许别人不尊重他的劳动!
    “我,我,我不画了行吗?大伯!”
    年轻人语气极弱,没有了刚来的时候那样神气!
    “不行,你丫挺的给老子我做好了!今天画也得画,不画也得画!你要是敢走,老子我就废了你!”
    老人猛地一下举起了板凳朝那个年轻人砸了过去!
    “啊!”
    只听的一声尖叫,众人也都吓得神色恍惚!此时板凳依旧还在老人手中,可是年轻人的脸早已吓得苍白苍白,一下子就瘫在了椅子上,一动也不敢动!
    这时候周围的人也都纷纷向后退缩了几步,没有一个人敢再向前靠近。
    “啪啪”
    一个刚喝完的易拉罐瓶子,被狠狠地踩了两下,一双很黑很脏的手出现在人群的视野。
    “噹噹”
    又一声响,易拉罐不见了,手也跟着消失了。
    这时仿佛又回到了刚才比武的那个场景,人围的也越来越多。一场江湖上的大厮杀就像是在这刹那间就要爆发一样,每一个人只能远远的看,谁也不敢评价!
    一个盛气凌人的“红脸大侠”宝刀未老。一个战战兢兢的“白面书生”如临深渊。还是一个站着,另一个做着!
    “你想干吗?”
    年轻人此时好像才意识到老人只是吓唬他一下而已,并不敢真的砸他,于是小声的试探了一句。
    “做好,接着画!”
    老人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嘴角勉强地翘了起来,似笑非笑。
    “亲爱的,你怎么还在这呀!画好了吗?”
    大家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周围的火药气氛仿佛在这一句话后,明显比刚才疏缓了许多。声音很细,很甜,是一个女孩子,很漂亮!
    “你等会儿!我这正”
    年轻人看了一下老人,放大的声音立刻小了下来。
    “小姐,您稍等,马上就好!”
    老人笑得很和蔼,很温柔,和刚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ok,好了!”
    老人使劲地用橡皮将最后的一点轮廓边线一擦,利索地甩了一下手,双手紧紧地捧着画,慢慢地将视线移开拉远,仔细地看了又看,端详了又端详。眼角的皱纹起伏不断,就像这妈祖海滩的海面一样,随风一起一伏,波澜不惊。很显然他非常满意他的这幅作品,于是一个人忘情地欣赏了又欣赏!
    “多,多少钱?”
    年轻人小心翼翼的问了句。
    “啊,你说什么?”
    老人依旧端详着手中的画,笑容就像这海边的太阳一样,灿烂,炽热,充满了激情!
    海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风,海浪不停地拍打着海岸,一阵又一阵。无数滴海水被风吹起,连卷带刮的被拖向海滩。在强烈的阳光照射下呈现出一道斑蓝的珍珠彩带,一粒粒晶莹剔透,光彩夺目。“啪啪”的海浪声连响不断,像是成千上万的人在一起鼓掌一样,而这热烈的气氛更使老人陶醉在荣誉和幸福之中。笑的像孩子一样天真,灿烂,无邪。
    “多少钱?”
    老人没有听清楚,年轻人又轻声的问了一句。
    “哦,不多,二十块!”
    老人这时仿佛才意识到什么,连忙将双手紧紧捧着的画儿郑重地交到了年轻人的手中。
    “啊,二十块!这么贵呀!”
    那个女的急忙从年轻人手中躲过了画儿,仔细地看了看。这分明就是一张普普通通的肖像画而已,怎么这么贵呀!
    老人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
    这个时候众人也都纷纷地靠了上来,一个个看着这副画儿。看着这画儿的纸张,画的纹理,画的笔丝。无比细腻考究,无半点瑕疵可挑,纷纷翘起了大拇指,说道:
    “高,实在是高。这画儿,值,实在是值!”
    一个个随声符合,一会儿喧哗夸赞声一片。这时到处都是人群的赞美声,任凭风再大,浪再猛,其声音也只能被人群的表扬声所盖过,所湮没。
    “给!”
    年轻人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张五十元的大钞,崭新崭新的!
    “有零的吗?我找不开!”
    老人看着年轻人笑了笑,眼神依旧瞟向那幅画儿。此时此刻他看着画上的人物栩栩如生,就和真人一模一样,只觉得他的眼神异常明亮,明亮的异常刺眼!就像这海滩的太阳一样!
    “给他二十块!”
    年轻人大声地对那个女的说,女的看了看男的,慢腾腾的从口袋中掏出了二十元钱。男的“唰”的一下就把钱从女的手中歘了过来,又“啪”的一下塞到了老人的手里。只见老人的手猛地抖了一下,很是吃力地抓住了钱,紧紧地攥在了手里。
    这时候人们依旧纷纷注视着那幅画儿,看了看画儿,又看了看那个年轻人的表情。众人的眼光一会停留在画儿上,一会暂住在年轻人的脸上。在眼光的衬射下,画儿上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莫可名状的感觉!异常刺眼,分不清哪个是画儿上的眼神,也分不出哪个是真人的眼神,一模一样!
    “快走!”
    年轻人经不住众人一个个诧异的眼神,拉了女的就飞快的走开了!
    老人轻轻的松开了手,用另一支手摸了摸手中钱。热乎乎的,还冒着热气!老人看了看手中的钱,又抬头看了看太阳,依旧刺眼!
    突然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
    “这幅画儿画得的确不错,真的和你一模一样的帅呀!可是这眼神就是有点”
    这时众人也都不在紧紧的围观了,有散去的,也有新来的。来来往往的人,还是分不清比刚才多多少,也分不清比刚才少多少!但是沙滩上的脚印早已不可寻索,因为它早已被人踩的模糊不清,无可探究!
    “啪啪”
    又一个刚喝完的易拉罐瓶子,被狠狠地踩了两下,一双很黑很脏的手又出现在人群的视野。
    “噹噹”
    又一声响,易拉罐不见了,手又跟着消失了。
    老人做在板凳上朝众人微笑着,照旧等待着他下一个上帝的到来。
    这时候海边起了很大的风,太阳不知在什么时候被这突如其来的乌云所掩盖。老人看了看天,又摸了一下口袋,脸色突然沉了下来。突然间额头上就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皱纹,老人一下子比刚才老了许多,许多。
    众人见此天气“嗖”的就散了去。刚才还是人山人海的,顷刻间就只剩下老头一人和背后花坛中间永远伫立着的妈祖娘娘神像。
    妈祖娘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面无表情,两双呆滞的眼神始终望着前方——蔚蓝的大海一望无垠,碧蓝碧蓝的海水接连到天边,很远很远,像老人眼眶中流出的
    海滩上只剩下一个画架,两张破旧的椅子,满地的易拉罐瓶子和琐屑的纸片垃圾。
    “啪啪”
    “噹噹”
    沙滩上两双手疯狂地捡着易拉罐瓶子,一双黑手,一双白手,在昏暗的夜幕下显得格外鲜明。
    蓦地大滴大滴的雨水“哗哗”地下了起来,不一会就将沙滩淋透了一层,这时沙滩上的脚印显得比刚才更加模糊了。然而却留下了两双崭新的脚印,很深很深,一直延伸到远方,很远很远。
    夜很黑——
    窗外“哗哗”的雨依旧下个不停,屋子中间摆放着用来接雨的盆子“叮叮噹噹”的无节奏地响着。盆子周围的屋地被溅湿了一片,不时的向上泛着潮气。
    夜很深——
    昏灿的白炽灯炮被蒙上了一层雾气,照射着简陋的屋子。墙壁上贴着一层模糊的红纸,像是褪了色的奖状。偶尔不时的传出阵阵咳声,打断了鼾睡人的梦。
    夜黑静——
    没有一丝风,窗外雨很大,屋子里却很闷!
    “吃药吧!吃了就不咳的那么厉害了!”
    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很是温柔,听起来也很熟悉。
    “咳咳”
    女人连忙用手帕捂住了嘴,嗓音很是颤弱。
    “药好了呀!你也早点休息吧!累了一天了!”
    女人在床上侧了侧身,努力地将自己挺了起来。
    “我不累,等你喝了药我再睡!苦吗?咱家没糖了,今天回来的晚,也没来得及买!”
    男人一脸愧疚的样子,很是关切地询问着女人。
    “不苦,不苦!”
    女人慢慢的喝下了男人手中勺子里的药,一脸幸福的样子,笑的很是甜蜜。
    “咳咳”
    女人刚喝下药,就连续地咳嗽了几声,这几声比刚才大多了。
    两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移到了床头对面——
    一个男子躺在一张很大的单人床板上,粗大的鼻孔伴随着有节奏的打鼾声一张一翕的!蓬头垢面的看起来有四十岁左右,满脸的胡子更显得苍老。灯光下一双乌黑的手,很是显眼。
    “你今天怎么又让他出去捡易拉罐了?”
    男人吹了吹勺子中的药,又喂了喂女人。随口问了女人一句,但话语中却没有半点埋怨之意!
    “我一没看住他,他就跑了出来,我撵也没有撵上!”
    女人喝了药,话语中明显透露出很大的自责。
    “唉,也难为了这孩子!”
    男人看着躺在床上熟睡的男子,叹息道。
    “要不是咱俩儿是近亲,这孩子也不会是这样!”
    女人哭了,哭得很伤心,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在了药碗中。
    “咱明儿就给你做手术,钱攒的差不多了!再借点就行!”
    男人咬紧了牙!边给女人擦眼泪边说,语气十分坚定有力!
    “还是拖几天吧!他爹,等给咱根儿交了这月的医疗保险再说吧!”
    女人劝着男人,眼眶再次湿润起来。
    “好吧!我明天再去远的地方多画几幅画!”
    男人静静的看着女人,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无奈!
    夜更深了,女人睡了!
    窗外依旧大雨瓢泼!男人一个人站在门口看着昏暗暗的天,雨一直下个不停,男人的额头上又多了些皱纹。看着望不到边的天,他多么希望雨快停呀!
    天边突然出现了一道晚霞——那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男人吐出了口中最后的一丝烟,使劲的将烟头抛向门外。“噗哧”的一声,烟头就迅速的熄灭了。腾起的烟雾夹杂在湿腾腾的空气中,分不清是雾气还是烟气。总之,让人透不过气!
    男人回到屋里正准备休息,突然看到装易拉罐的袋子里有一个白乎乎的东西。在微弱的灯光照射下,很是刺眼!男人走了过去,将袋子拆开——一副素描肖像画儿被撕的烂乎乎,原本清晰的轮廓经雨水一淋早已模糊不清,只剩下边框边上被浸的粗粗的铅笔印记。
    男人刚把褶皱的画儿完全打开“唰”的一下心口一阵剧烈的疼痛,不知道谁将画儿上的一双明亮的眼睛给
    男人眼角两行泪水早已夺目而出,此时此刻绝望的他真想大哭一场!突然他的脑海里一阵翻腾:
    “你怎么又来了根儿,不是让你在家照顾你娘吗?”
    男人大声斥责不听话的傻根儿!
    “嘿嘿,捡罐罐儿,卖钱,给娘治病!”
    傻根一脸天真的笑。
    男人猛地擦干了眼角的水,使劲地握紧了拳头,因为迎接他们的又是一个崭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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