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大变动的情况下,一个国家的收入和支出是不会有太大浮动的,这里支出多一点,其他地方就要少一点。
    去年魏国的收入虽然涨了不少,但是修路和发动战争都要钱,地主家也没有余粮。
    鲁仲连笑了笑,他既然开口,自然能让魏国买得起。
    “魏国可以拿鸿沟来交换。”鲁仲连学着赵括端起酒杯,放在嘴边微微抿了一口。
    战国时期酒的度数不是很高,无论是文臣武将,都喜欢一饮而尽,不会像赵括这样只抿一小口,不过鲁仲连觉得这样很有格调,决定以后都这么喝酒。
    “不可能。”不用魏王开口,张旄立刻拒绝。
    鸿沟可是魏国除了盐池之外,另一个下金蛋的公鸡,这年头海运还没有兴起,南来北往的商客都要从鸿沟走。
    过路费,商税,沿途的开销花费,船坏了还要修补,甚至还能够提供就业岗位,那些拉着重物的货船,都要从魏国雇佣纤夫拉船。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隐藏的灰色收入,整个魏国,哪个官员没吃到鸿沟的好处。
    特别是从去年开始,中原商业蒸蒸日上,日新月异。虽然今年由于赵国推行新的度量衡,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不过下半年已经恢复过来,再次蓬勃生长,否则魏国也没有底气发动这场战争。
    如果魏王答应将鸿沟送给赵国,将得罪整个魏国的官僚集团。
    相比之下,另一条大运河——邗沟可就差远了。
    鸿沟连接的是此时最繁华的中原地区,邗沟连接的是淮河和长江,吴越被灭之后,楚国的重心从来没有放在这里过,虽然不是蛮荒之地,但也称不上繁华。
    “先生先不要着急,我赵国只要鸿沟的管辖权,也就是派人征收税收。而且只要十年,十年之后,鸿沟归还给魏国。魏国应该知道我赵国的能力吧,外臣毫不夸张的说,十年时间,鸿沟的税收至少要翻两番,而在魏国手中,是绝对达不到这个程度的。”
    “魏国看似少了十年的税收,但是从长远的利益看,其实是赚的,鸿沟回到魏国手上,要不了几年就能够弥补十年的损失。同时还白白多了五万匹战马。也就是我赵魏两国亲如一家,不分彼此。如果是其他国家,外臣是绝对不会这么说的。而且……魏国应该知道,我赵国做这个决定,也是有风险的……”鲁仲连说道。
    如果赵国一直比魏国强大,未来十年魏国都只能老老实实把鸿沟让出来。但如果某一天,魏国变得比赵国强大,必然会找理由,甚至直接攻打赵国,将鸿沟管辖权夺回来。
    承诺在两国之间是没有任何约束力的,有约束力的只有实力。
    魏国众人也没有反驳,这种事大家明面上不会说,但暗地里都心知肚明。
    对于鲁仲连所说十年之后,鸿沟的税收至少翻两番大家是没有异议的,按照现在的发展速度,到了赵国手中,只会更多,不会更少。
    十年之后,魏国收回来,确实用不了几年就能将十年来的损失弥补回来。
    至于战乱?从来没有听说战乱影响商人赚钱的,只会赚的更多。
    但大家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又说不上来,仔细琢磨之后,反而越发觉得鲁仲连说的有道理。
    不过魏王还是没有同意,原因很简单,将鸿沟让给赵国得罪的官员太多了,对于这些官员的灰色收入他是心知肚明的,在一定范围内也是允许的。
    水至清则无鱼,官场哪有干干净净的。
    如果将鸿沟交给赵国十年,这些官员少了一个钱袋子必然会对他产生不满。
    虽然不至于发生几百年前国人逐君的事情,但随便整点幺蛾子他也损失不起。
    “这件事臣觉得还是再商量商量,不如过几天我魏国再给赵国答复如何?”范座说道,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多了,总觉得头脑不太清醒,连酒水洒在衣服上了都没有发现。
    “外臣想问魏王一句,除了鸿沟,魏国还能拿出来什么?钱粮?城池?铜铁?亦或是……人口?”张旄问道。
    魏王望着似曾相识的一幕,咽了一下唾沫,瞬间觉得手里的酒不香了:“我魏国……可以少买一点。”
    “魏国打算买多少?”鲁仲连问道。
    “三万,不,两万。”魏王左右看了看,有些迟疑。
    鲁仲连微微一笑,如果他的计算没有太大偏差,今年年底各地上计之前,魏国就是连一万匹战马都买不起。
    战争都是在烧钱,赢了还好说,损失的能补回来,可能还能赚不少。但魏国打了几个月,不仅啥都没捞着,还损兵折将,哪来的钱粮?
    “如果魏国能拿出那么多钱,下个月我赵国便可以将战马交给魏国,秋收之后魏国就可以训练骑兵了,外臣在这里恭喜魏王。”鲁仲连拱手说道。
    “……我魏国暂时拿不出来这么多钱,不知……可否先赊账……或者,我魏国可以过段时间再买。”
    少府魏羊狠狠地瞪了张旄等人一眼,这些人不管钱完全不知道魏国现在的困难。光是修路和打造农具就花费了大量钱财,更别说还有战争。
    “先生说笑了,这种事哪有赊账的。至于过段时间倒是可行,只是……楚国去年便曾找我赵国购买战马,韩国、齐国也想购买战马,魏国若是再等一段时间,那我赵国只能先行卖给他们了。到时候……若是战马卖完了,外臣可没办法。”鲁仲连说道。
    什么生意最好做,垄断生意。
    现在赵国就是说一不二,各国想训练骑兵只能从赵国买马。
    至于秦国,过往的人员进出函谷关都要经过严格的检查,没有秦国同意,就是一匹马都别想流出来,赵国管的虽然严,但偶尔还是有少量马匹进入中原。
    没办法,秦国地形优势太好了。
    其实秦国虽然不卖马给韩魏楚,但一直是想卖给齐国的,问题是两国之间还隔着韩魏,送不过去,马到韩国直接就被抢了,完全是资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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