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鲤根本都不用想,沉默不使人疯狂,就使人灭亡。
    可惜他不沉默,也不会灭亡。
    他离魏老三站了十步远,故意大声地喊:“什么!你说你晚上要帮我值班!”
    “不用了!不用啦!我今天要辞职啦,刚好今晚的班,老板不用重新找人啦!”
    小饭馆隔音不怎么好,平时点菜都是通过小窗口往后厨吼,老板娘循着声来了后厨。
    毕竟有员工要辞职,虽然是薪水日结的兼职,她这作为老板娘的还是得表示一下照顾,温暖温暖其他员工的心。
    “啊呀,你要辞职打个电话和我说一声就好了呀,还自己来一趟多费事啊。“老板娘用手拄着灶台,表情很亲切甚至还透着点担忧,”行,我知道了。”
    “但是有句话我还是得和你说,现在啊,找兼职很不容易的,你走了,要是以后还想回来,我们这永远给你敞开大门。”
    呵呵,什么大门洗碗的大门
    逢鲤附和着笑了笑,“老板娘这里什么都好,员工们也都很有爱。这不怎么说,今天我忽然辞职,魏老三怕老板娘晚上安排不过来人,主动要替我哩。”
    魏老三:我不是,我没有。
    他有些年纪了,饭馆里的水池很低,他每次洗碗都累得腰酸背痛,这要让他中午晚上二连洗,说不定他这腰就得废。
    可是,老板娘明显为他考虑的意思,惊喜道,“哎哟,我真是没想到哩,老魏也是我们的老员工了,和我们就像家人一样,这着急忙慌的,饭馆确实安排不来人,有他在我很放心。”
    这就是盖棺定论。
    逢鲤来得不算早,这时候晚餐时间已经开始,顾客陆陆续续到来。
    老板娘转身回了大堂招呼客人。
    逢鲤朝着魏老三咧开嘴,笑道,
    “这魏三哥的格局就是和我们不一样,我啊,在这里工作了那么久,还没尝过大师傅的手艺,今天来了我肯定得给大师傅捧捧场,吃个三菜一汤。”
    “魏三哥,这碗可得洗干净些,可别污了大师傅的好手艺。”
    一字一句砸在魏三心上,让他一颗腐烂心愈加扭曲,脓血直流。
    逢鲤自认对魏老三这种人也算了解,饵已经放下下,不怕魏老三不上钩。
    魏老三此人也没什么胆识,就是欺软怕硬,欺善怕恶。
    在逢鲤之前,他已经霸凌走了三个兼职生,现在逢鲤竟然脱离他的控制,还反将了他一军,这让他怎么能不气!
    惯常受他压迫的人一下脱离了他的掌控,带给他的愤怒多过于慌张。
    他怒上心头,眼底阴翳,逢鲤今晚在饭馆吃饭,这是他的机会。
    他幽幽站起身,朝着正在备菜的大师傅说道,“老刘啊,我这盘子洗了的你先用着,我去外头,抽根烟。”
    大师傅胡乱点了点头,晚间营业快开始了,他得确保厨房里井井有条、万无一失。
    逢鲤也走到了大堂,空间不算大,桌椅错落倒不显得拥挤。
    “老板娘,我这想着来这兼职那么久,也没尝过大师傅的手艺,我今晚在咱们饭馆吃顿晚饭。”
    老板娘没有犹豫直接摇头,
    “这不行的,今天晚上我们大堂被预约满了的,没位置了,不然你改天来,到时候啊,我送你一两个菜,让你吃个尽兴。”
    老板娘话还没说完,一队穿着津海警卫司队服的人走了进来,领头的人对老板娘问:“老板娘,我这之前订好了的位置在哪啊我可定了三桌。”
    “哎,来来来,坐坐坐,张头您订的位置就在大堂,今晚整个大堂都包给你们了,我让后厨马上给您上菜。”
    那张头进来的时候听到了逢鲤和老板娘的对话,转头对逢鲤道,“小兄弟还在上学吧,我刚听你是兼职,勤工俭学,不容易,不就一顿饭,今天叔叔我请了,上座,上座。”
    上了桌,张头和逢鲤稍稍聊了几句,有些感同身受。
    他小时候家境也不好,在卡师这一条道上受了不少冷眼,遇到逢鲤多少有了些恻隐之心。
    三杯黄汤下肚,热火上涌。
    逢鲤这时候站了起来,走到老板娘身边,道,“老板娘这张头怎么说也请我吃了顿饭,我这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还这个情。我这想着张头他们三张桌,我一桌给他们加个两道菜,凑凑热闹。你可一定得告诉大师傅,这菜是我加的,这大师傅怎么也看在我的份上,给做得丰盛些。”
    老板娘也不磨叽,伸长了脑袋就往后厨喊:“加六道菜,做丰盛点,咱们小逢加的!“
    话毕,她对着逢鲤说:“都听到了吧,可别说你老板娘我没关照你啊。”
    后厨,魏老三在水池前佝偻着身体,背部已经疼到僵硬,越疼他心里对逢鲤的怒火就越盛。
    本想给那小子的菜加点料,没想到今天竟然有警卫司聚餐。
    “要不是那小子走运,我...”
    “大师傅,六个菜,老板娘说做丰盛点,逢鲤点的!”
    负责点菜的员工把话递给大师傅,魏老三打了个激灵,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装作检查泡沫,手心在洗好的那叠碗上划过,不多不少,六个。
    激动和兴奋,让他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身上的疼痛。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逢鲤的惨状,那药可是他花了大价钱拿到的。
    六道热菜上桌,张头偏头赞许地看了逢鲤一眼,这小子上道,漂亮话不会说,事情做得倒还行。
    张头正要下筷子,桌上先下筷的几个人忽然口吐白沫,浑身抽搐。
    “全部都给老子停下,新上的菜别吃了!快!快叫救护车!剩下的人,把这饭馆给我包了!我倒要看看谁敢在警卫司吃的饭菜里下毒!”
    张头白银阶卡师哪里是几杯酒就能醉的
    逢鲤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迷茫,仿佛他确实对此一无所知。
    他只是给了魏老三一个机会而已,如果他没有突破内心的底线,事情就不会是这样的展开。
    “我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因为帮我洗一次碗就对我怀恨在心,我之前好多次也都帮他洗了碗的。我以为他是自愿顶今天的班,没想到因为这个,他竟然要我死。”
    警卫司问询室里逢鲤“心有余悸“,坐在他对面的警员又扫了眼逢鲤的个人资料,温声安慰:”这世界上还是好人多,那个魏老三本来就有案底,这次关进去,应该很快就会....,你不要太担心。”
    “那,那些警员”
    “他们第一时间就进行了急救,在病院里躺上几天就好了。”
    逢鲤这才长舒了口气。
    恰当好处的示弱,立住受害者人设,是自己现在的最佳选择。
    原以为魏老三也就是下点泻药什么的恶心恶心他,没想到竟然直接下了毒。
    逢鲤给了魏老三一个机会,下毒是魏老三的选择,不过是咎由自取。
    “再等一会儿,全部都问询完了,你就可以走了。这里有杯热水,你渴了可以喝。”
    逢鲤捧着热水,只暖手却不喝。
    警员见状,更加义愤填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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