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州很乱。
    州牧陈同得知皇帝把赈灾的钱粮被劫之事归结到土匪头上。
    关键还是他们豫州的土匪。
    气的他把紫砂壶都摔了好几个。
    陛下不但让他剿灭整个豫州的土匪,还让他把土匪抢劫走的钱粮如数上交。
    交个屁啊交?!
    那些钱粮压根就没有到土匪的手中好不好?
    全部被你身边的贪官污吏贪墨了啊!
    就你这样的人也配当皇帝?
    若非你是嫡长子,被早早的立为太子,皇位应该是我的。
    陈同抱怨了好一通,最后仍旧没有下定决心造反,而是选择了听从皇帝哥哥的旨意,派兵剿匪。
    粮草从老百姓手中征集。
    至于老百姓的死活,陈同完全不管不顾。
    不知道逼死了多少老百姓。
    致使民怨沸腾。
    很多人直接离家出走,成了流民。
    有些甚至落草为寇,只为躲避赋税,只为能活下去。
    徐天华路过那边,看到一个又一个凋敝的村落,眉头都不由得深深皱起。
    原本他还想着在豫州也停留一二。
    买一些相思酒给陈同。
    可眼下,他着实不敢。
    生怕再耽搁下去,他携带的东西就被土匪抢夺了。
    只能日夜兼程的赶路。
    直到进入雍州境内,徐天华悬着的心才算放松下来。
    “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
    徐天华拍着胸口,心有余悸。
    “只能再赚这一波银子了,等从京城离开,就老老实实待在云安县,哪里也不能去,保命要紧。”
    打定主意,他便催促着队伍加速赶路。
    其实他不清楚,能平安穿越豫州,都是夏治学的功劳。
    这次回京,赵平让他带领着夏治学一起。
    帮夏治学在京城站稳脚跟,让他打探六年前飞鹰军被覆灭的真相。
    夏治学不是孤身前往,而是带了十个亲信。
    都是他精挑细选的人,武力值或许不咋样,但个个都比较精明,在打探消息这一块,都是能手。
    一路上,夏治学就把他们分派出去,暗中打探消息。
    成功避开了一波又一波的危险。
    一路兼程,没几日,一行人便回到了京城。
    还没入城,夏治学就带着那十个亲信离开,各自寻找办法,潜入京城。
    徐天华也没有直接进京,而是装扮成商贩的样子,悄悄入京。
    把相思酒安排妥当,他急急忙忙去了皇宫。
    跟随他一起的还有倒霉蛋李贺。
    “陛下,徐酒官求见。”
    李延得知消息,立刻汇报给正在御书房批阅奏章的陈玄。
    “谁?”
    陈玄放下奏章,惊讶道:“圣旨不是才刚刚传出去吗?”
    “恐怕都没有离开雍州境界,为何徐天华那个狗官已经回来了?他怎么这么快?”
    “这个老奴不知。”
    李延苦涩道:“而且老奴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也跟随着徐酒官一起回来了,正在殿外候着。”
    “让他们滚进来。”
    陈玄冷冷道。
    滚进去?
    徐天华心惊不已。
    陛下这是怎么了?
    他不是派李贺传旨,让我和赵先生领赏来着的吗?
    怎么还没见面就让我滚呢?
    徐天华看向李贺,李贺却已经变的颤颤巍巍,感觉随时都有可能摔倒。
    见徐天华看过来,李贺求救般的问,“徐酒官,陛下怎么生这么大的气?是不是因为奴才没有把赵先生召回来?”
    “徐酒官,你是陛下身边的红人,一定要救救奴才啊。”
    “只要奴才能活命,以后徐酒官就是奴才的再生父母,让奴才干什么奴才就干什么。”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徐天华安抚道:“既然陛下让我们滚,那我们就滚进去吧。”
    然后徐天华就躺在地上,开始往里滚。
    李贺有样学样,紧跟他的身后。
    金銮殿就出现了奇怪的一幕,看的周围侍卫和太监纷纷惊愕不已。
    但却也有自己的见地。
    徐天华是靠着品酒上位的七品京官。
    胸无笔墨,整天就知道溜须拍马。
    这种人迟早会有这一天。
    而有些人甚至已经开始往外传递消息。
    徐天华失宠,对很多来说,这将会是一个风向标,让他们背后之人预判出来陛下未来的打算。
    “你们竟然还真滚进来了?”
    看到就地翻滚,搞的满身尘土的两人,陈玄心中的那个怨气也消散了一小半。
    脸上甚至还挂上了笑容。
    虽是嘲笑两人的窘迫之状,可也算是转换了一下心情。
    徐天华经常在陈玄身边,对他十分了解。
    见状,松了一口气。
    狗头保住了。
    徐天华翻身跪倒在地,恭敬道:“陛下让臣滚,臣自然是要滚的,不敢有违皇命。”
    “哼!”
    陈玄冷哼一声,“真以为你顺从朕,就能抹掉你欺瞒朕的罪行吗?”
    嗯?
    欺瞒?
    莫非陛下发现我把相思酒的价格抬高了一千两?
    徐天华偷偷看了一眼李延。
    发现李延用口型跟他说:“赵平。”
    赵平?
    先生又做了何事惹到了陛下?
    徐天华百思不得其解。
    见自己的老臣耷拉着脑袋不吱声,陈玄更加生气了。
    拿起案几上的茶杯砸向徐天华。
    徐天华不敢躲避,硬生生的接下。
    里面还热着的茶水溅了他一身。
    徐天华只是紧皱眉头,仍旧没有吱声,而是紧紧盯着陈玄,等待着他给个解释。
    陈玄也自知失手。
    整个皇宫,能陪着他喝酒解闷的唯有徐天华一人尔。
    哪怕徐天华玷污了宫中的宫女,陈玄都不舍得砍了他的狗头,只是象征性的把他贬出去。
    待三年期满,还要把他调回京城,委以重任。
    但又碍于面子,只能阴沉着脸喝问,“为何不躲?”
    “陛下所赠之物皆为君恩。”
    徐天华被烫的牙齿都在打颤,但仍旧中气十足的恭维道:“茶水经过陛下之手,那就是圣水。”
    “陛下赏赐臣圣水,臣乐意接受,又岂敢躲避。”
    “你个狗官,竟知道拍朕的马屁。”
    陈玄气消了一大半,指着徐天华没好气道:“起来吧,赶快把身上的茶水擦拭一下,朕有话问你。”
    徐天华这才敢爬起来。
    李延急忙拿过手绢跑过去给他擦拭茶水。
    好一番忙碌才安静下来。
    陈玄问道:“徐狗官,你欺上瞒下,该当何罪?”
    “陛下,臣对你尽心尽力,何来欺骗之说?”
    徐天华狐疑道:“陛下,你是不是听信了什么小人的谗言?误会了下官啊?”
    “哼!”
    陈玄看他倔强,冷哼一声道:“朕问你,云安县瘟疫解除,究竟是谁的功劳?”
    “自然是蓬莱仙君的功劳啊。”
    徐天华并没有看到李延不断给自己递的眼色,随口就道。
    啪!
    陈玄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好一个徐天华,竟然还敢说你没有欺瞒朕。”
    陈玄黑着脸说:“朕听闻那赵平乃是一个二流子,连良民都算不上,他又怎么可能会是什么仙君?”
    二流子?
    这是谁传出来的谣言?
    “还有。”
    陈玄继续道:“赵平仗着相思酒的便利,威胁田家的家主,打算强行夺走人家女儿。”
    “这种人配当仙君吗?”
    “他有什么资格当仙君?”
    “而且朕听闻他胸无点墨,连一个九品的医官都算不上,又怎么可能解决瘟疫?”
    “徐天华,你若认错,把实情一一禀告,朕可以饶你不死。”
    “倘若你再袒护赵平,朕就把你的狗头砍了。”
    田家?
    莫非是田易?
    对了,他要把田柔嫁给户部尚书之子,而田柔倾心赵先生。
    所以他才会在陛下面前诬陷赵先生,试图让陛下对赵先生心生厌恶。
    这是在借陛下之手除掉先生啊。
    徐天华惊出一身冷汗。
    得亏他回宫了。
    否则的话,待在云安县那种偏僻之处,猛然接到皇命,要砍赵先生的脑袋,他是砍呢还是不砍呢?
    想通其中的关键,徐天华再次跪倒在地上。
    他要为赵平正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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