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阳县位置便利,人流众多,走卒商贩常聚,商铺生意红火。
    到饭点左右,各家食肆酒楼使出浑身解数,食物的香气就是招揽食客最好的招牌。
    酒楼太贵,不在三人考虑范围之内。
    小吃摊吃过了,留着下次再吃。
    顾宁根据各个店里吃饭的人数,判定哪家好吃又实惠。
    乐哥儿和顾小牛很少在外面吃饭,想到顾宁跟着顾老爷子吃过那么多顿,肯定知道哪家好吃,都放心的跟着他顾宁,顺便划拉一下自己的钱包还剩多少钱,待会儿够不够结账。
    顾宁最后挑了一家座无虚席的和记面食,里面热热闹闹,几乎没有空桌。
    门口的伙计一看有人停留,迅速迎上来,带他们三人找了一个空桌,就是稍微有点偏。
    伙计带着歉意解释,现在正是饭点,好位置都没了。三人都不介意,饭好吃就行了。
    伙计给一人倒了一杯水,才让他们点菜。
    乐哥儿不知道点什么,小牛不知道哪些好吃,顾宁不知道都有些什么,跟他之前一样不一样。
    看了眼手里的菜单,他直接按照老方法:“第一次来,麻烦小二哥儿帮我们推荐一下特色菜,不需要太贵,家常的就好。”
    小二哥如数家珍报了一大串。
    顾宁要了一个招牌红烧肉,红烧狮子头,清炒时蔬,冬瓜排骨汤,外加三碗招牌打卤面。
    菜上来后,量大实惠,都是美味实在的下饭菜,三个人吃的头都不抬。
    最后一人一碗面,店家做的臊子非常入味,纯手工面条劲道爽弹,顾宁也顾不得减肥了,将一碗面条吃的干干净净。
    顾小牛摸着自己的肚子:“要是能天天吃肉就好了!”
    乐哥儿也深表赞同的点点头,还是吃肉香啊!
    顾宁招呼小二结账,一顿饭下来花了一百五十文,他压住了另外两个人结账的手:“这顿我请!”
    乐哥儿表示下一顿他请,顾小牛排下下顿。
    受刚才那碗香喷喷红烧肉的启发,乐哥儿和小牛准备买点肉回家去。
    山阳县的肉摊还是很多的,按照老管理,哪里人多去哪里。
    张屠夫的摊子前一直客流不断,一是因为他的称从不缺斤短两,给的实在。有的人没钱来买半斤回去解解馋,他也是乐呵呵,给称的高高的。
    二是他家的肉都是当天新鲜的,往往下午不到便会被卖完,所以来买的人多,来买肉的人多,当天的肉就不剩,所以就新鲜。
    看起来是一个良性循环,实则是他多年卖肉的口碑。
    今天的生意依旧很好,张屠夫“咣咣咣”一阵剁,把今天还剩的一条前猪腿剁开,放下刀,要给自己倒碗水润润嗓子。
    一抬头,摊子前站了三个水灵灵的哥儿,个赛个的好看,再一看自己满是血迹的猪肉摊,他都怕吓到他们。
    于是他说话的声音都不由得变小了一点:“你们要来点什么?”
    乐哥儿声音小小的“要三斤猪肉。”
    张屠夫:“好咧,瘦肉还是肥肉?”
    乐哥儿:这怎么选啊?他吃肉不多,感觉都好吃。
    没等他回到,顾小牛咋咋呼呼的声音响起:“瘦的怎么卖,肥的怎么卖啊?”他吃肉少,也很少跟他娘出来买肉,但是他可以问啊!
    顾宁也没有买过,但是听大家推荐这家,于是便也先听了价格。
    张屠夫实在,没有因为眼前是几个一看就没买过肉的小哥就乱要价,他指了指刚切好的猪腿肉,“这个是前腿,瘦肉一斤十五。”
    又指了指五花“五花十六”,最后指肥肉“这个十七。”
    肥肉能炼油,吃了还挡饱,反而比瘦肉还要贵一点。
    乐哥儿和小牛各要了两斤和瘦肉和一斤肥肉,瘦肉炒菜,肥瘦炼油。
    顾宁只要了一斤瘦肉,他还是不喜欢吃肥肉。他看了看案板旁边堆的下水,有点想要。
    “这个猪下水怎么卖?”顾宁问。
    张屠户看了一眼,这些下水处理起来麻烦,不过也有些想吃个荤腥解馋的会买,一般他都便宜处理了。
    “五文一斤,要来点吗?”
    于是顾宁又买了两斤大肠。
    接下来,几人基本是只逛不买,好看的好玩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而他们兜里的铜钱实在是太少了。
    路边一位老大爷的摊子吸引了几人的注意,熬好的糖水在他手里成了作画的工具,只见他舀上一勺糖水,手起勺落,寥寥几笔,桌子上就成了一只惟妙惟肖的小动物。
    猫狗和小兔子猴子之类个个憨态可掬,龙虎蛇等这种霸气十足,糖画既可以观看又可以吃,故而老大爷旁边围了一圈小孩子在拍手叫好。
    有的没买只看,有的买完了也不走,接着看大爷画糖画。
    顾宁也很喜欢,他在跑外卖的时候,偶尔会在商业街看到,但是都是成品,还没有见过完整的作画过程。
    三个人便挤进去看糖画,老大爷每次画完一个,三人就跟着大家一起拍手喝彩。
    最后看完了,顾宁花三文钱买了一只小猪,胖乎乎的小猪崽,像可可爱爱的阿信。
    阿信:哥哥,你礼貌吗?
    逛了一下午,要吃的东西吃了,要买的东西也买差不多了,顾宁算下时间,也该去接阿信下学了。
    乐哥儿和小牛想了想,左右无事,跟着顾宁接娃去好了。
    三人大包小包拎着东西到大地书院门口的时候,学院还没有下学,于是便在学院不远处找了个地方等。
    下学铃声响起的时候,学院的学生便陆陆续续出来了。
    不过都是一些年纪较小的,大一点的学生爱学习的留在教室再温两页书,做做作业,不爱学习的则是结伴出来玩耍。
    阿信属于小一点的,学院让他很开心,但是第一天上学让他坐了一天板凳,屁股上仿佛都要长出针来了。
    所以一放学他就跑出来了,顾宁一眼就看到了阿信。
    牧野掐着时间点也过来了,顾宁看他一眼,点踩的不错呀!
    阿信一出书院门口,就看到哥哥和牧大哥,乐哥哥和小牛哥哥都在门口接他。
    他受宠若惊:“你们都是来接我下课的吗?”
    跟他一起出来的武存浩,他第一天上学认识的新朋友,也张大了嘴巴。
    他顶多有个小厮来接,他的好朋友竟然有四个人来接,把他羡慕坏了。
    阿信跟家人们介绍他的朋友:“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武存浩。”
    阿信的家人们:真不错啊,第一天上学就认识到了新朋友~
    又跟武浩存依次介绍他的哥哥们:“这是我哥哥,这是我哥夫牧大哥,这是我乐哥哥和小牛哥哥~”
    武存浩:阿信的哥哥们都长得好好看啊!
    顾宁家长笑眯眯的冲武存浩打招呼:“你好啊!”
    于是他一脸羞涩的跟哥哥们打招呼。
    阿信挠头,他的小伙伴怎么突然变羞涩了呢?
    两个小伙伴分手,约定明天见。
    顾宁:也没必要约定吧,毕竟明天你们都是要上学的。
    不过他并没有说出来,小孩子唯一拥有的童趣,当家长的就不要太扫兴了吧。
    回去路上,顾宁问阿信都在书院干了什么,都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感觉上学好不好玩啊?
    阿信一一作答。
    “今天在书院跟着夫子读书,就是早上门口接我上学的左夫子。我可喜欢他了!”
    顾宁稍稍放心了,左夫子看起来不是很会打人的样子。
    “我还认识了很多新朋友,但是我还不会写他们的名字,他们说明天教我呢!”
    顾宁心放回了肚子里,果然环境影响人,把阿信放在学堂里,不由自主的就跟着学习了。
    “最最重要的是,学院的饭很好吃、很好吃!有炒鸡蛋,还有青菜。我跟武存浩都吃了两碗!”
    顾宁心里彻底踏实了,不挑食是好事,学习不好能吃好也是好事。
    他掏出今天买的糖画:“诺,这是你今天好好读书奖励你的~”
    阿信如获至宝,他见到过糖画很多次,都是看着大爷画完,热烈的鼓鼓掌。
    没想到哥哥竟然猜到他喜欢糖画,还买回来奖励他,看来在哥哥心里,读书真的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回家的路上,笑声不断。偶尔能听到孩童的读书声传来,偶尔还传来一阵掌声,夸他读的好。
    声音渐渐飘远,乃至不见。
    乐哥儿回到家后,什么东西都来不及放就先去找喜姐儿。
    喜姐儿永远在做活,真的很少见她有休息的时候,之前还有乐哥儿一起,从乐哥儿开始帮顾宁卖豆腐之后,家里的活儿便更多的落在了喜姐儿的身上。
    都是一家人,喜姐儿并不计较,尤其是看到弟弟明显的变化后。
    “姐,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乐哥儿从姐姐手中接过扫把,把手里的布包塞给她。
    喜姐儿看着弟弟开心的样子,觉得不管他送什么,自己都会开心。
    她擦擦手,小心的打开弟弟塞到手里的灰扑扑的布包,叠的整整齐齐的浅绿色的料子映入眼帘。
    真好看呐,像春天的柳枝,像夏天的湖水,像树上碧绿的果子,比她能想到的所有的好看的东西都夺目。
    “这是,给我的吗?”喜姐儿的声音很轻,好像生怕怕吓到了面前这叠浅浅绿色的布料。
    有哪个女孩不爱美呢?只不过没有机会罢了。
    乐哥儿语气坚定:“说了我挣钱后要给你买好东西的!姐你可不能拒绝!”
    “可是这么好看的料子被做成衣服太可惜了!”大概收到贵重礼物的人都是这般托词,喜欢又怕自己配不上。“我哪里有机会穿,回头裁了给你做衣服穿吧。”
    但是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布料。
    “你放心收着,这是我拿奖金买的”乐哥儿心酸又心疼,他放低声音,“你要是不要,还有匹粉色的更贵,明天我就给你买回来!”
    乐哥儿学会了顾宁那一套,软硬兼施。
    喜姐儿果然拒绝,表示这一套就好。
    乐哥儿翻开布料,下面还有一只珠花,喜姐儿看到又是一喜,这个倒是直接戴上了,喜滋滋的在水缸边照了好几次。
    顾吉祥看到,哼哼了两声,去找他娘告状去了。
    顾宁给的时候就没想背着家里人,不然以后衣服做成了不知道又怎么发作呢!
    他娘一听,不给家里交钱反而出去这么造,当即就想发作。
    他爹拦住:“这乐哥儿的决心还没看出来吗?由他去吧,花完了拉倒。”
    乐哥儿跟着进来,把肉给他娘:“这是我给家里买的肉,今天可以炒肉吃。”
    “不逢年过节的,吃什么肉,真是不知道日子怎么过!”
    他娘臭着脸,嘴上这么说,手上倒是没停顿,把肉接过去了,扭头进厨房了。
    乐哥儿和姐姐对视一眼,抿嘴偷笑,知道这事就过去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桌子上果然有一盘肉,不过没有不过够不够二斤就不知道了。
    他娘给大儿子夹了一筷子,给他爹夹了一筷子就开始吃饭了,不过依然没有好脸色。
    乐哥儿明白,任谁一二十年的权威被挑战了都会不高兴。他也不说话,伸出筷子给姐姐夹了一块肉,又给自己夹了一块。
    他娘看了一眼没有说什么,顾吉祥看到了,下意识就想张口,他爹瞪他一眼,又闭嘴了。
    一家人在安静又诡异的气氛中吃完了。
    顾小牛家里则没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只剩下纯粹的开心。
    他娘看到他买的布料,先是高兴地抹了眼泪,没想到竟然最先穿上了小儿子给买的衣服。
    后又拿着布料反反复复的看,问这个颜色是不是不适合她?
    女人哟,什么时候才会改掉口是心非的坏毛病?
    老牛叔捧场老妻:“合适合适,你穿什么都好看!”
    顾婶捶了丈夫一下:“不正经。”又把头上的珠花摘下来收好,去厨房做饭去了。
    大儿子和二儿子低下头偷笑。
    顾小牛没想到一件料子就能哄得娘这么开心,又看了看凑热闹的他爹和两个哥哥,莫名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认真许诺:“爹,大哥二哥,等我再发工资了就给你们买布料做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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