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城,福威鏢局。...
    正午的阳光透过雕窗欞,斜斜地洒在厅堂的青砖地上。
    林震南手中的青瓷茶盏猛地一颤,滚烫的茶水泼洒在袖口,他却浑然不觉。
    “你说什么?平之要挑战丐帮帮主?!”
    那趟子手赶忙上前一步,语气中透著抑制不住的兴奋,大声说道:“千真万確啊,总鏢头!少鏢头与丐帮帮主解风已然相约,就在五月十五,地点是在君山,这事儿现在江湖上都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林震南愣了愣神,嘴里喃喃念道:“五月十五,五月十五,离现在也就个把月的时间了啊……”
    突然,他猛地一拍扶手,“霍”地一下站起身来,扯著嗓子大声叫道:“快,快去通知各位鏢头,这段时间鏢局不要接鏢了。咱们赶紧收拾行囊,准备去给平之助威。”
    林夫人忍不住开了口,声音里满是忧虑:“老爷,平之以往的功夫咱们心里可清楚啊。他这才跟著太渊道长一年多的时间,能是丐帮帮主的对手吗?那解风可是在江湖上成名几十年的人物,威名远扬啊。”
    林震南脸上反倒涌起一股信心满满之色,笑著宽慰道:“夫人,你忘了为夫的武功是怎么提升的了。太渊道长那手段,实在是非同凡响。想当初,短短数日,便让为夫脱胎换骨,躋身一流之境!平之在那等高人麾下学艺,虽说时间不长,但咱们得相信太渊道长的本事。”
    林夫人眉头仍未舒展,低声道:“老爷的武功提升,是借了道长秘法。可平之是正经习武,內功修为岂能一蹴而就?一年多的时间,即便再天才,內力又能深厚到哪去?”
    听闻自家夫人的说法,林震南也觉得有点道理。
    他神色微凝,沉吟片刻后缓缓道:“平之既然敢下战书,太渊道长又未阻拦,想必自有考量。咱们在这儿猜测也无益,不如儘早动身。”
    林夫人起身道:“既如此,我这就去准备些银两和衣物。平之跟著道长在外漂泊,怕是风餐露宿的……”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再带些上好的金疮药,以防万一。”
    …………
    华山,正气堂。
    山风穿堂而过,檐角铜铃轻响,岳不群端坐於上首,指尖轻叩檀木扶手,三綹长须纹丝未动。
    “师父,事情就是这样。现在江湖都在传,五月十五,君山之会。”
    “师父,江湖传言已定——五月十五,君山之会,林平之挑战丐帮帮主解风。”
    岳不群双目微闔,似在养神,唯有指节叩击扶手的节奏未变。
    半晌,他缓缓开口,声音如清泉漱石:“丐帮乃武林正道砥柱,此等盛事,华山不可缺席。”
    “德诺。”
    “弟子在。”
    “去知会你一眾师弟师妹,备齐行装,三日后启程。”
    劳德诺抱拳应诺,转身时衣袍下摆微微发颤。他刚迈过门槛,忽听身后一声——
    “且慢。”
    岳不群的声音不疾不徐,却让劳德诺脊背一僵。
    “顺路去思过崖,唤冲儿一同下山。”
    “……是。”
    劳德诺不敢回头,稳步退出正气堂。
    转过廊角青石,冷汗早已浸透中衣,山风一吹,凉意直透骨髓。
    呼!
    呼!
    劳德诺喘著粗气。
    他还以为自己的臥底身份被察觉了呢!
    每次他单独来向岳不群匯报事务时,都会分外当心。
    深怕自己哪个表情、哪个动作引起怀疑。哪怕自己已经潜伏了十几年,也不敢放鬆。
    因为整个华山派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岳不群是什么人。
    哪怕是岳不群的枕边人——寧中则。
    道貌岸然,阴险隱忍,老谋深算,野心勃勃。
    这些话,想来怎么都不会被人联想到武林中大名鼎鼎的【君子剑】。
    可劳德诺如何不知其真面目?
    真以为之前派自己和岳灵珊是为了保护福威鏢局吗?
    平復了气息,转身向后山赶去。
    正气堂內。
    岳不群独坐案前,指节死死抵著檀木桌沿,青筋在苍白的手背上蜿蜒如蛇。
    “辟邪剑谱……”
    “林平之,你竟真练成了!”
    他缓缓低头,阴影吞没了那张素来温润如玉的面容。
    “不过一年……不过一年!”
    “那个福州城的紈絝子弟,如今竟能剑挑丐帮帮主?!”
    除了那本剑谱,还能有什么解释。
    桌面的漆木映出他狰狞的倒影,三綹长须无风自动。
    “若我得之……若我得之……”
    幽暗的正气堂內,迴荡著喃喃之音。
    ————
    青城山,松风观。
    余沧海独坐观前,手中信笺被山风掀起一角,墨字如刀——【五月十五,君山之战,林平之约战丐帮解风。】
    他指节一紧,薄纸顿时裂开细纹。
    山风忽烈,道袍猎猎作响。
    他知道林平之既然可以跟在如此人物身边,必有其扬名之日。
    “只是……时间也太短了!”
    不过一年多的光景,那个仓皇逃命的林家小子,竟已能挑战丐帮帮主?!
    “呵……“
    他忽然低笑,笑声惊起飞鸟。
    指抚腰间长剑,剑鞘上“松风“二字已添新痕。
    自那日败走福州,他斩断旧剑,闭关重铸。如今剑劲凛冽,早非昔日桎梏。
    “这次正好可以去观摩一番,看看林平之这小子的武功路数,为將来早作打算。”
    拂袖起身时,一片青松叶飘落肩头。
    余沧海並指拈起,叶脉间晨露滚动,映出他眼底幽光。
    …………
    衡阳城外,茶馆。
    几名提刀挎剑的江湖汉子正吐沫横飞。
    “林平之什么玩意儿,籍籍无名之辈,竟然借这一次挑战出了名!”有人愤愤不平。
    “就是!”有人附和,“解风帮主何等人物!当年以一双铁掌,横压河內群雄,谁人不服!”
    “现在这林平之不过就是贏了几个所谓的高手,也该挑战解帮主!”
    这是一人搭话:“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以解帮主的武功,林平之肯定是贏不了的。但是解帮主大人大量,对江湖后辈肯定不会痛下杀手,到时候……”
    “到时候这林平之就可以吹嘘自己了!”
    “正是,正是。”
    “……”
    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角落。
    一位身材瘦长的老者,脸色枯槁,披著一件青布长衫,形状甚是落魄的人,
    拉著淒婉悲愴的胡琴,飘然远去。
    “短篷暮艤湘江宿,坐见江豚起还伏。
    忽然气作浪山来,一夜雨声如决瀆。
    淒淒寒气欲相侵,灯火青荧更向深。
    床头有酒且径醉,免使万虑縈吾心。”
    正是【瀟湘夜雨】。
    嵩山派,武当,少林,日月教,五毒教……
    皆是闻风而动,
    还有江湖散客何三七,洛阳金刀王家,郑州夏老拳师,川鄂三峡铁老老等等,以及一些左道人士。
    正是:
    君山风雨起苍茫,四面嚯嚯赴九江。
    江湖,又热闹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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