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欢 作者:步微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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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的。”她亟亟辩解,“我喜欢的。”

    她缩在座位里,像鼓起绝大的勇气,慢慢放下手掌,露出涕泪纵横的脸,仰望着他再一次说:“我喜欢的。”她等待了一晚,又像等待了十年,真正确知幸福时却依然如此措不及防。

    那似悲似喜的脸庞就在他掌下,努力地朝他笑,同时又止不住眼泪滑下。“我喜欢的。”她小声说。

    姜尚尧心中蓦起一股伏地而拜上感天恩的冲动,初梦已逝,他苟且求生残喘到今日,为的似乎就是这一捧眼泪。

    拇指划过她细长的眼睑,触手湿滑。在他掌心离开她脸颊的那一刻,他的吻覆在她额头上,低声哄她说:“不哭,不哭。我也一样喜欢。”

    听见他的话,庆娣微怔,眼前熟悉的他的脸,不同于平常的端凝持重,眼里写着欢喜写着感动写着关切,还有抹不知如何是好的惊慌。

    “你确定吗?真的确定吗?”她怔怔相问,眼里半是期待半是犹疑。

    平常安静自持的她这一刻是这样的惶然,在爱情前她如此不自信。一种深切的怜爱袭来,层层叠叠地包裹着他日趋冷硬的心。姜尚尧缓缓点头。

    庆娣绽开个大大的笑容,随即低呼一声,舒展双臂抱住他。淡淡的不知名的花香沁入心脾,她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依着他轻轻发颤。

    “庆娣、庆娣,”他艰难地说,“快透不过气了。”他辨不清是因为她箍颈的手臂还是因为怀抱里她柔软的身体。

    她闻言立刻松开手,夜色中依稀看见脸上的羞涩,耳根又渐染上深粉,姜尚尧深吸一口气,手指不由自主地伸过去逗弄她小小耳珠,“以后,不能再和人说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了。嗯?”

    她抿嘴笑一笑,又点头。

    他又叫一声她的名字,将她重重揽进怀中。

    如此亲密的接触,气息吞吐的全是他男性粗犷的体味,心弦与呼吸系于一处,将断未断。庆娣用颤抖的手指抹抹脸上的泪渍,回复了一线理智,推推他提醒说:“有人呢。”

    姜尚尧抬头望望,前窗不远正是入夜的村落,四周哪里有人,除了犹自咻咻地瞪着他的福头。他心情大好,回头哄它:“福头,你把眼睛蒙上,回去赏你一根带肉的骨头。”

    庆娣扑哧一笑,推他一把说,“走了,回去了。”

    他心下明白她是害羞了,也不多作纠缠,只是捏了捏她的鼻子,换得福头再次低吠。“狗东西,不和你计较。”

    车到村口她坚持要下来自己走,姜尚尧罔若不闻一直开到学校前。下了车,他顺势就牵着庆娣的手,不容反对地说:“正大光明,谁爱说让他说去。”

    庆娣微微抿嘴,捏紧了他的手指。

    学校的栅栏只是虚掩着,没到宿舍门口就见同事抱着脸盆出来泼水,看见了她喊了声:“沈老师,这是去哪溜达回来了?”

    庆娣想着光明正大四个字,笑吟吟说:“是啊,我们在外面转了转。”那同事干笑两声,说挺好挺好,就进了门。庆娣回头冲姜尚尧俏皮地眨眨眼。

    接着她就听有人语气仓惶地喊了声“姐。”

    第 48 章

    一个人影从她宿舍门口的阴影里站起身,正是爱娣。

    艾迪脸上微肿,眼里全是血丝。一贯爱美的她居然头发胡乱扎着,穿了一套睡衣拖鞋就这样从闻山跑来冶南。也不知腿伤了还是蹲的太久,在庆娣怀里微微颤抖,只搂着她喊姐。庆娣用力托住她,说:“小爱,不怕,姐姐在,站好了我们进屋说。”

    姜尚尧见她有些搀扶不住,上前托着爱娣手臂,示意庆娣开门。

    进去后爱娣一挨着床,人就再坚持不住,直接软了下去。庆娣忙揽着往他背后塞了个枕头,又摸摸爱娣冰凉的手,回头央求姜尚尧:“帮我去厨房打点热水好不好?”

    姜尚尧点头去了。庆娣忙着翻出毯子被子一股脑往爱娣身上盖,水来了捧着杯子哄爱娣喝了半杯水进去。爱娣回了暖,脑子清醒了些,定定看着姐姐半晌,突然放声大哭。

    姜尚尧轻轻掩门而出,站在外面燃起一支烟。

    屋里的庆娣搂着妹妹,任她眼泪淌湿她前襟,手掌在她背后轻轻拍打。

    “小爱,是不是……向雷欺负你了?”

    爱娣只是呜呜摇头。

    “那是,生意亏了?”

    “不是。”爱娣含糊不清地说。

    庆娣咬紧嘴唇,接着问出最不情愿问的:“是爸爸……又打你了?”

    说到爸爸两字,突觉怀中爱娣猛地一僵,然后战栗不止,庆娣心慌难耐,托起爱娣的脸,只见她脸色煞白,眼中满是惊恐,像只被围捕的小老鼠。

    “爱娣……”爱娣紧紧抓住她衣领,用力之大令庆娣一时有些喘不过气,“爱娣!”

    “他不是人。姐,他不是人,他不是我们爸爸,他是禽兽是老混蛋……”

    庆娣只觉脑中一声巨响,自己也快软下去,手臂使劲抓紧妹妹肩膀,抬起她的脸,不可置信地凝视嘴上嗫嚅地不停诅咒着的爱娣,“爱娣,别吓姐姐。小爱!”她发疯一般摇晃妹妹肩膀,“你和姐姐说,是不是被那老不死……小爱!”

    爱娣怔怔抬头,嘴巴瘪着,艰难收起的泪突涌而出,“姐,我打出来的,拼了命打出来的。他喝多了,力气好大。我差点以为……以为自己今天……”

    下午向雷来接摊时,爱娣偷空回家小睡。听见家里门响了还以为是妈妈回来了,迷迷糊糊地喊“妈妈”,结果进屋的是此生之后最令她恐惧的人。她厮打着冲出家门,不敢找向雷,一路走到公车站,央求司机送她来冶南。车上人看她狼狈可怜,给了她十块钱直到望南乡。

    哭泣声传出屋外,姜尚尧捻熄烟蒂,蹲下抚抚福头的脑袋,福头就着他的手扭头望来,喉头里发出一两声委屈的呜咽。他再次使劲搓弄两下福头后颈,燃起第二支烟。

    星月渐沉时,虚掩的们打开,庆娣走出来,看见他愣了下,“你还没走?”

    “我怎么放心?”他冲屋里扬扬下巴,“爱娣睡了?”

    庆娣点点头,走近前,心里惴惴,不知刚才的话他听到几分。

    姜尚尧一把将她拥进怀里,大掌笼着她后脑勺,低头望她一眼,沉声说:“眼睛哭肿了。”

    这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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