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传性误国 作者:左达承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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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想又舍不得,只得施力将人半抱着,直接带走。

    才不出几日功夫,那人居然瘦得如此厉害,后背上突出的肩胛骨硌得润之生疼,他不敢耽误一时半刻,只怕稍一耽搁,连那点微弱的呼吸也再没有了。

    永琰身量高,骨架大,虽然劲瘦却实在不算轻,润之抱他走几步便觉得难以支持,只得换成以肩膀扛着,正调整姿势的空当,肩上昏迷多时的人却突然醒过来了。

    “放我下来。”永琰艰难地说。

    “不放。”

    润之只觉得一股火在心里燃着,熬得心生疼生疼,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千回百转就只憋出一句,“你先别死。”

    “琰哥不死。”永琰吁出口气,反手伸过来摸他的脸,“你哭了?”

    “没哭,你太重了,累的我出汗。”

    “琰哥以后吃少一点。”

    润之怔了一下,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自己方才那句‘太重了’。心底某处骤然收缩,几乎脱口而出。

    “不许!你以后、每一天、每一个时辰,都得给我好好的,不许生病,不许少吃饭,不许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死,统统不许!听见了没有?”

    那人不置可否,将另一只手张开,语气里满是歉意,“坏了。”

    润之瞟一眼,是只被踩扁的草蝈蝈,“坏就坏了,你若喜欢,我再给你编更好,每天都编一个……你不会是为了这玩意儿跟人打架的吧?”

    “不算是。”永琰垂眸,莞尔道,“倒是它救了我性命。”

    润之听罢不说话,抬脚就要跨出院子。

    “从后门走。”那人又说。

    连拖带抱把人带到后门,看门的侍卫翘着二郎腿坐在石狮子爪子上,嘴里叼着根草杆,吊儿郎当,瞥了他们一眼没吱声。

    那侍卫生了张丧面,一对儿招风耳格外显眼,抖腿时耳廓跟着一颤一颤,显是耳根子柔软。

    润之先开口问道,“你是何人?”

    “守门人。”侍卫答。

    润之大怒,“里面人都这样了,你不知道找个大夫来看看么?!”

    “我?”侍卫指着自己鼻子,“我不负责干这个。”

    “那你负责干什么!”

    “守门呗。”

    润之见他这般,也不想跟他耗时间,四下扫过一眼,正看见门口推泔水的板儿车,润之把两只空泔水桶搬下来,将车推到永琰身边,回头冲侍卫喊道,“过来搭把手!”

    这次那侍卫倒是痛快,‘噗’一声吐了嘴里的草根儿,跳下来帮忙把永琰抬到车上。

    润之道,“你可知道是什么人打的他么?”

    侍卫撇撇嘴,“刘嫔的人呗。”

    润之使力抬起车把子,“怎么出去?”

    “我?”侍卫又指指自己的鼻子,“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

    “老子姓刘。”

    “姓刘又怎么了!”润之气得想踹他一脚,“姓刘就不能给人指路么?!”

    “不是,”侍卫吊儿郎当道,“老子是刘嫔的人。”

    “刘嫔的人怎么了!刘嫔的人就不能给人指……你!”

    还没等润之反应过来,永琰蓦然撑起身子,一只手横挡在润之面前,冲侍卫冷冷道,“你想干什么。”

    “没想干什么哇,”侍卫眨眨眼,“刘嫔的人就不能有好人拉?”

    “好人兄,那你给指条出宫路呗。”

    “他知道,”侍卫瞅了一眼永琰,“叫他给你指。”

    润之又低头去看,却发现永琰脸色比刚才还苍白几分,心知不可再耽搁,赶紧推车朝外走,“好人兄,那咱们就此别过。”

    “山水有相逢,以后说不得还有机会再见哩~”侍卫歪着嘴角笑,眼中掠过一线狡诈的神色,扬声冲渐行渐远的两人喝道,“老子叫刘必显,可不是劳什子好人兄……”

    秦淮河畔,河水如同笼罩上一层朦胧轻纱,春雨如丝,于天地之间织就一张细腻大网,春雷骤响,水汽将多日以来的闷热一扫而空。

    润之推着永琰从冷宫后门破败林道出了宫,途中截住正要往午门去的自家马车,手忙脚乱将永琰扶进车里内。

    方儒生正在车里好生坐着,乍一看钻进个血葫芦似的人还以为遭了劫持,刚要声张,又见润之也跟着上了车,方才略微放松些,忙问道,“少爷……这是要如何?这是何人?”

    润之没工夫招呼他,只冲车夫道,“快回府!你派人赶快到医馆去请郝大夫,再派人快马加鞭往宫里去,若父亲下了朝,让他快些回来,就说我病了。”

    “是。”马夫应到,驾着马车掉了个头,一鞭子狠狠抽向马屁股,骏马长嘶一声,扬尘而去。

    马车在道上疾行,方儒生打量着永琰的脸,竟然觉得说不出的熟悉,低声问润之,“这位公子是?”

    本紧闭着的双眸倏忽睁开,直直望向方儒生,永琰答道,“魏琰。”

    永琰脸色纸一样白,眼睛深邃如一泓静潭,目光却比鹰隼还犀利,仿佛只消一眼便能将人魂魄看穿般,方儒生被他盯得心里阵阵发虚,脊骨乍寒,后背顿时起了一层白毛汗。

    “公子……姓魏?”

    “姓魏如何?”

    “不……不如何。”

    方儒生不自在地把脸转向一旁,润之虽不知永琰不愿以实名相告的原因,但也不便戳破,便冲方儒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必多问。

    和珅脚程倒快,润之马车前脚刚回府,和珅后脚便到,还顺便拐带太医院院筑一名,名唤章弥字子丘。

    “章太医也来了?!”

    “回少爷,来了,都走到连廊了。”

    小厮纳闷儿,左看右看也看不出自家少爷哪里病了,这不好好的么,还有劲儿抱着一个呢。

    “这可不成,这可不成——”

    润之心下不安,永琰是从宫里逃出来,若是被认出来可如何是好,急得团团转,看了看已然昏迷过去的怀中人,狠狠一咬牙,道,“来福,你现在叫人把……这位公子抬到我房里去,再叫个人到南门堵郝大夫,堵着了从南门接进来直接送到我房里给人看病,然后你,对,就你,赶快,去前堂拖住我爹和章太医!”

    被点到的小厮苦哈哈道,“小的,小的怎么拖住老爷呀……”

    “想怎么拖就怎么拖,出了事我担着,记得,不许多嘴。”

    润之把人交给过来接应的小厮,转身大踏步走到院子里,从水缸里舀起一瓢水来,兜头泼下——

    等和珅在前堂跟个小厮纠缠完鸡毛蒜皮的小事,润之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了,原本红润的脸蛋儿被冷水一激显出些许苍白,乍一看还真像是病了。

    和珅连忙迎上来,焦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早上不还好好的么?”

    “没什么,”润之假装吸吸鼻子,“皇宫地形复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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