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传性误国 作者:左达承鸣

    分卷阅读84

    ,永琰被五花大绑,捆在木车上,镣铐在地面上摩擦拖拽,发出令人心惊的碰撞声。

    “且慢!”润之闭上双眼,喉头上下滑动,似乎在做一个十分痛苦的抉择,一字一顿艰难无比,“我,我可以接旨,也可以同十公主……成亲,但你要救永琰,他并无错处,我愿到皇上面前澄清一切,替他戴罪……”

    “你给我住口!”和珅喝道。

    “润之,你太不懂事,是爹将你惯坏了。我不会救他,你也必须与十公主成婚,圣旨已下,此事没得商议,乱臣贼子与尔无关,他若熬不过去,便是他命该如此,跪下接旨!”

    “不——!!!”润之疯了一般嘶喊,“不!不!不!我不娶什么公主!不做什么额驸!我丰绅殷德跪天跪地跪父母!绝不跪劳什子天子、圣旨!你若不肯施以援手,今日我便与他一同发配!浪迹天涯又有何妨……”

    突如其来得一记重拳打在润之肚子上,将他击得弯腰粗喘,说不出话来,和珅整张面孔苍白狰狞到极致,一把扯下腰间佩剑,咬牙道,“逆子!罔顾君臣人伦!为父今日倒要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

    宝剑剑鞘乃是红豆冷杉硬木打磨,质地最是细密紧实,打在身上棍棍入肉,更比大清御前廷杖疼上三分。

    和珅被逼到了气头上,扬起剑鞘佯做家法板,照着膝弯不管不顾痛打三棍!

    “跪!”

    大雨倾盆,十万御林军在雨中静跪,岿然不动,黑铠被雨水冲刷得发亮,仿佛连绵的山峦,壮丽而苍凉。

    润之一个趔趄,险些一头跄进泥水里,和珅浑身颤抖,鬓边的散发被雨水打湿,成绺贴在脸颊,显得十分狼狈,手掌几乎握不住剑,仿佛那闷棍正变本加厉地在击打在自己身上。

    揪心的疼痛如同跗骨之蛆,紧随而至,好似脊髓也被蚀空,润之却是一声不吭,未几,竟以手撑地,摇摇晃晃再度站起。

    “知不知错!”

    润之嘴唇发青,额上冷汗岑岑,连同雨水汇聚在下巴上滴落,神色却更加坚毅,咬牙道:“儿子无错。”

    “不全大局,出言忤逆乃其罪首;不尊圣命,罔顾纲常伦理乃其右二;不辨是非,欲与谋逆之徒沆瀣一气乃其错三,大错特错却不自觉乃其罪四,从前我怜恤你年幼失母,不忍厉加管教,任由发展乃至旁逸斜出,不想酿成今日之祸,子不教,乃父之过,你既不肯下跪接旨,为父今日便打到你肯跪为止!”

    润之双眼充血,挑衅般梗着脖子,倔强地与父亲对视。

    和珅一怔,不知哪一日,润之竟与他一般高了,他从不曾想过,自己与儿子,有朝一日竟会以这样决绝的姿态向对,这个冰冷的眼神令他心寒无比。

    刘墉冷眼瞧着,并不发话,只时而以指叩击兵符,发出铁器脆响,似是危险地警告。

    和珅双目布满血丝,额头青筋绽出,面色极为可怖,高扬起宝剑,剑鞘在空中呼啸生风,重重落在润之大腿与膝弯处,一棍接一棍,闷响不绝于耳,衣衫之下逐渐浮现出血色,却始终不闻一声痛哼。

    木车上的永琰似有所察,在昏迷之中发出痛苦的呜咽,手脚胡乱挥动,甚至要挣脱束缚,又被涌上来的御林军制住。

    戚威半张脸被按进泥里,绝望地呼喊,“认错啊——”

    雨越下越大,八宝山上的泥水被冲刷而下,刘墉面露厌恶,朝高处挪了几步。

    “还不知错?!”

    和珅语气中掺杂着明显的示弱,甚至竟有些许恳求在其中。

    润之痛得浑身发抖,脸色惨白,脊背衣衫被冷汗与雨水浸透,却仍旧一语不发,不知是因为密集的打击令他精神濒临崩溃,还是即将面临的决绝分离使他悲痛欲绝,这一刻,他神色麻木,无数情绪汇聚在心头,如同盘亘集结的火山,终于轰然坍溃。

    骨骼不堪重击,骤然一声脆响——

    润之右脚痉挛,重重单膝落地,眼前天塌地陷,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血中夹带一物,和珅定睛看去,竟是润之忍痛之时,兀自咬紧牙关坚持,生生咬碎了一颗臼齿。

    雪白的豹子如同一道闪电,猛地窜出,狠狠咬住和珅手臂!

    和珅周身杀气四溢,右手握拳,铁拳力逾百斤,猛击雪沙豹头颅,这一拳下了死力气,雪沙豹双目赤红滴血,颅骨生生被打碎一块,从鼻腔里不断喷出血雾,却仍旧死死钳制住和珅,不许他再靠近润之半步。

    刘墉离得最近,当即大惊失色,生怕殃及连连后躲,大喊道,“这什么东西?!御林军!杀了这怪物!杀了它!!!”

    一场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天边并无彩虹,只余残阳如血,带着不甘与落寞缓缓坠落,最后一缕微光也收进山后。

    他朝远去的木车望去,却只望见一个模糊的影子,烂泥与车辙,山峦与血色,夕阳西下,天涯路再不见断肠人,而此去千里万里,他心心念念的人,也恐怕此生再不能相见。

    天黑了。

    第五卷    呼风唤雨咒(终)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卷结束了,谢谢各位老爷的支持,我会加倍努力,一往无前!

    ☆、为父心

    塞外春意的爽利回寰至京城,却化作连绵温柔的梅雨,惊蛰一过,万物舒展,如同蛰伏于莽原中惊破冻土的鳞蛇,气势如虹,携风带雨,席卷而来。

    锡晋斋今年的春暖来的格外晚些,绣锦描金帘子闷住一室药草苦涩,天边红云翻滚,又是一日黄昏。

    浑浑噩噩不知过得多少时日,润之梦里尽是光怪陆离,好似幼时母亲还在,曾牵着他的手,走过午门后通向冷宫冗长的甬道,冯霁雯低下头,温和地同他说话,接着蹲下身,将司南佩系在他脖颈上。

    “戴上这司南,只求前尘尽忘,与吾儿且过一日也好,若来日……”

    忽而风雨大作,又看见永琰手筋脚筋皆被挑断,烂肉一般被悬挂在城门之上,浑身浴血,气息奄奄。

    琰哥!

    润之在梦里唤了一声,永琰缓缓睁开眼,并未见他开口,却有声音清晰传来。

    “待我登基,定来接你。”

    心里也是模模糊糊,心想幼时的经历,似乎从被何琳失手扔进井里之后,儿时琐事就变得断断续续,记不清手上的伤疤何时留下,记不清母亲当时说了什么,那日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画面似乎成为了开启存封记忆的钥匙,许多琐碎一夕涌来,让他有些应接不暇。

    病中多思,难免想起初遇那日,自己与刘环之对质之时为人所救,茫茫人海中一眼便瞧见他,怎么就有那么恰巧的事,一抬头就遇见,一遇见就纠缠,一纠缠就是许多年。

    可命运偏偏如此凑巧,教他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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