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慕很忧愁 作者:封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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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时日他感受到了薛慕的动摇,他不动声色。深秋时节薛慕又押了趟镖,回来时风尘仆仆,毕常整治了一桌的好菜,给他接风。薛慕不是能硬下心肠的人,加上出门一趟,开阔不少,对于细枝末节也就不大在意,于是便没有拂他的意。

    那夜月色皎洁,空气中浮动着隐隐的桂花甜香。院外小巷中有小童追逐打闹之声,间或几声犬吠。两人推杯换盏,薛慕给他讲些途中趣事,他含笑听着,时而给薛慕添酒。后来他也喝多了,呛了酒,快把肺咳出来了,那种极寒极冷的感觉从心头向四周扩散,他可怜兮兮地拉住薛慕手,充满希冀地问,“你可愿与我岁岁年年?”

    薛慕眼底闪过犹豫,毕常冷得手抖,死死地握住薛慕手腕,汲取那一点温度,他见薛慕带着一丝怜悯望着他,最终点了点头。

    毕常觉得自己的血热了起来,他感受着薛慕温热的皮肤,心里想着,希望薛慕永远,永远不要遇到挚爱。

    永远不要。

    ☆、六

    往后的数年里,薛慕不时扪心自问,当初究竟为何要答应?

    对毕常而言,他心里那人自然是人生至好的风景,他最深沉的感情,最浓烈的爱意,全都耗在了那人身上。花最娇艳月最圆,酒至最酣畅之处,便是最好,往后多少良辰美景,多少风月,也不过是托月的云,照花的镜。

    最好的花,最圆的月,既然留不住,毕常便将它刻在心底。往后花照折,月照赏,正好遇到一朵喜欢的,也要试着把它留下。

    薛慕就是那正好被留下的倒霉蛋。

    可能是因为于感情一事尚无经验,可能是误把同情当做怜爱,可能是因着对前路的迷茫,也可能真的是有那么一丝丝的喜欢,但是说来说去,终究还是一时糊涂。

    于是后来他便后悔了。

    虽然毕常对他百依百顺,虽然日子看似和乐美满,虽然毕常一副前尘尽逝的模样,但薛慕终究不痛快,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这不对劲儿发展到后来,就变成了后悔。

    当这样后悔的感觉越来越浓厚的时候,薛慕开始警觉,心知照这样发展下去,悔恨迟早变怨怼,两人相伴几年,没有深情,至少还有厚谊。做不了爱侣做朋友也成,若是不行,那最多也就是相忘于江湖罢了,总之是不该反目成仇的。

    于是薛慕便提了分手。

    毕常自然是不答应的。薛慕打定主意要分,又做不出赶人的恶态,便将贵重财物留下,自己带了些散碎银两用作盘缠,收拾了包袱便要离开。哪知薛慕走,毕常便跟着走,亦步亦趋,黏得死紧。薛慕习武之人,脚程颇快,途中又刻意使用轻功,想要甩脱毕常,但架不住毕常全副心神放在他身上,薛慕稍一提气,他便死死抓住薛慕胳膊,跟个称砣似的。薛慕冷着脸拖他走了小半月,最后憋着一股气回了御剑城。

    第一次没分成,薛慕得了教训,第二次便悄悄收拾包袱,留了封信笺,趁夜走人。薛慕一路上颇为怡然,游山玩水,乐不思蜀。可惜没能乐呵几日,便被他师父薛衍气冲冲地绑了回去。

    原来这薛慕摸黑遁走,毕常无头苍蝇似的找了半天,发现人跑没影儿了,急得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某日正消沉时突然灵光乍现,想到薛慕还有个师父扎根在御剑山庄,顿时喜不自胜。秉持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和尚师傅的坚定信念,毕常背着个小包包来到了御剑山庄,以徒婿自称,求师父替他主持公道。

    薛衍懒得理他这些破事儿,敷衍两句就想打发人走。毕常岂是那么好打发的,于是便以一种坚毅的姿态扎根于薛衍门前,神态悲戚,薛衍同门成日指指点点,流言越传越离谱,最后变成了薛衍玩弄良家妇男,始乱终弃,被人找上门来。薛衍气结,把人踢到庄外。毕常便解下腰带在山庄门外投缳上吊,被人救下后,此事便被捅到了庄主面前。庄主问明原委,被毕常一番深情打动,开了金口要让薛衍帮他追回爱人。薛衍一个头两个大,只盼能尽早送走这尊瘟神,便亲自出手逮人,薛慕一脸懵逼地被他师父五花大绑拎了回来,丢给毕常,而后将两人轰出门去让他们自行了断。

    再往后,薛慕但凡有一丁点儿闪人的苗头,毕常立马三尺白绫往房梁上一抛。薛慕看他这么闹了几场,火气上来了,心说就不信你还真能吊死自个儿,铁青着脸往外走,走到门口回头一看,差点儿吓一跟头。毕常说上吊就上吊,一点儿不带含糊的。薛慕回头时,毕常已经踢翻了垫脚的板凳,脖子挂在白绫上,脸色紫涨,痛苦难当,薛慕若真是头也不回地走了,过几月回来就能看见一具风干的尸体。

    毕常也不是真想寻死,他就是在赌,拿命来赌,赌薛慕会回头,赌薛慕会心软,赌薛慕对他并不是全不在意。不管这在意是爱意还是同情,又或者仅仅是朋友之谊,都没关系,总之现在他赌赢了,薛慕走不掉了,薛慕要留在他身边。

    薛慕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所谓烈女怕缠郎,铁了心的拗不过不要命的,总之往后他便歇了这分手的心思,心想就这样了吧。

    毕常那笔筒也被他锁在了柜子里,也不拿出来睹物思人了,薛慕就当没事回事儿,两人对付着又过了一年。

    薛慕跟毕常在这边厢折腾,苏帷那边也没闲着。

    苏帷和毕常翻脸之后,便彻底放飞自我了。之前虽然也有些花边桃色,但多是月下梢头的佳话,姑娘赠我金钗粉帕,我赠姑娘诗文书画。放飞自我后,苏帷便风流薄性了几年,听闻碾碎了不少佳人芳心。

    薛慕和毕常凑到一处后,去个茶馆就能听到苏公子一掷千金成了名妓柳如梦的入幕之宾这样的消息,回家又看到毕常对着那笔筒神思恍惚,就觉得这两人若能凑成一对儿那必定是天作之合,一个在家祸害他薛慕,一个在外祸害天下苍生。

    苏帷生冷不忌地折腾了几年,估计是折腾腻味了,后来便消停了下来。等薛慕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好久没听到苏帷的风流传言了。

    当时薛慕已经被毕常动不动撒白绫的行为给吓瓷实了,心里丧气得很,听听苏帷的八卦已经成为了他人生为数不多的趣味之一,突然苏帷老实了下来,他就觉得不开心了,好像自己的娱乐活动被人生生叫停了一样。

    薛慕对苏帷的感觉其实很复杂。

    毕常心里对苏帷念念不忘,苏帷长长久久地扎根于他和毕常之间让他膈应,但他膈应的不是苏帷,而是毕常。

    苏帷做事痛快,说分手就分手,一点不拖泥带水。反是毕常,真心放不下苏帷吧,那就去把人追回来呀,成天跟他这儿磨磨唧唧不分手,完了夜深人静时分又对着个笔筒迎风流泪,这是什么道理?

    若是没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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