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良书院 作者:韩佳

    这病实在太古怪

    不多久,呼延先生便回来,点点头示意虞偲敏明月心没有生病,复又问道:“花瑶怎么样了?”呼延先生走到床边,看了看床上的女儿,又伸手拭了拭,叹息一声道:“我去叫娥翠打盆水来。”

    “算了,今儿张妈不在,她洗了不少衣服,我去吧。”虞偲敏叹息一声道:“你在这里看着小瑶。”

    呼延先生连忙按住虞偲敏:“还是我去吧。”说罢连忙出去了。娘子身子不好,又黑灯瞎火的,这种体力活怎么能让娘子做呢,呼延先生理所当然的想着人早就出了房门。

    树影婆娑的山中,只见一个十多岁的十年飞奔着朝着山下跑去,却正是鞘楚,这叛逆小子,果真是独自一个人跑下山来的。

    鞘楚一边不停的跑一边在心里责怪着自己,为什么方才没有发现小瑶在发热,为什么?明明感觉到了小瑶火一样柔软的身子,却没有发现,她是病了才会那么烫!都是自己太疏忽大意了,同二师兄说话,竟然忽略了花瑶,花瑶会在外面睡着,都是自己的疏忽啊!

    他一边急速飞奔一面责怪着自己,一到山下,便飞速顺着小路进了城,奔到药房门口,将镇上唯一的大夫王大夫从睡梦中拉了出来,匆匆返回书院中去了。

    王大夫一到书院就被呼延先生让进了屋里,鞘楚喘着气,见王大夫进去了,便等在外面,直到**鸣时分,王大夫方才摇着头叹息着走了出来。

    鞘楚的心顿时“咯噔”跳了一下,连忙几步走了过去问道:“王大夫,我妹妹没事吧?”

    王大夫懒懒的瞅了一眼鞘楚,哼了一声,嘀咕道:“我说你们读书人就是爱小题大做,一点小病就这样大惊小怪的。这小娃也就是发个热你便大晚上巴巴的把我从城里拖过来,唉……”说着还不慎厌烦的摇摇头。

    “咳咳——”虞偲敏随后出来,轻咳了一声,那王大夫立刻闭了嘴回头道:“哎呀,呼延夫人,您怎么出来了?”说罢还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卧房门口,怎么跟出来拿方子的是个女人。

    “别看了,我家相公正在照看我女儿呢。”虞偲敏懒懒的看了眼王大夫,又说到:“我女儿的病你可看仔细了?”

    王大夫擦了把汗点点头,道:“自然自然。”心中却又忍不住嘀咕着这无涯书院难道真是女人当家?都说呼延先生人穷志不短,可今儿见了这呼延先生怎生如此纵容她的这个夫人,哼!依我看啊,多半就是仰仗着虞老板的钱财罢了。

    “那就赶紧写方子罢,小楚,快给王大夫看茶。”虞偲敏说完,挥了挥手示意王大夫坐在了厅房的椅子上。

    鞘楚应了一声,为王大夫沏了杯好茶。双手捧着端了过来。

    那王大夫才坐下来,接了茶,就只听虞偲敏继续说到:“写完了,还得同我去看一个人。”

    “啊?”王大夫惊讶:“这除了令爱还有人病了?”看来这王大夫倒也不是个救急救危之好大夫。

    “是不是病,王大夫看了才知道,不过孩子身子弱,看看总是好的。”虞偲敏说完若有似无的叹息一声,待王大夫写完了,便和鞘楚一起引着王大夫去了明月斎,这明月斎正是虞偲敏特意为明月心准备,呼延先生亲手题字的明月心的小屋。

    进了屋,王大夫便直奔床铺,可看着空空如也的床铺,不由皱眉惊讶道:“这床上没人啊!”莫不成是这位呼延夫人有心戏弄自己?!

    鞘楚顺着看过去,果然,床铺是空着的,明月心并没有躺在床上。便也是奇怪道:“唉?明月去了哪里?”

    “在这里。”虞偲敏慢悠悠点亮了油灯,而后指向一个地方,鞘楚和王大夫顺着虞偲敏所指的方位看过去,鞘楚一惊,王大夫更是顿时骇了一跳。

    只见明月心不知何时离了床铺,倒立在墙角处,光头支着地,一双雪白的俏脸已经涨的有些潮红了,却还是旁若无人的倒立在墙角,口中还念念有词的说着什么。虞偲敏这时候已经走到了明月心身前,弯腰将明月心抱了起来,重新放回到床铺,可是,才沾上床铺的明月心却又挣扎着站了起来,完全忽视众人的阻拦,重又回到了墙角倒立起来。

    “这这这……”王大夫瞪着眼,连续“这”了三次也没有这出个所以然来,而后转头求证一般的看向虞偲敏。

    见虞偲敏点头叹息道:“想必王大夫也看到了,这孩子如今的症状,可是罕闻难得一见的梦行之证。”

    王大夫一边叹息这孩子竟然是得了梦行之症,一面却又不得不佩服这位呼延夫人果真是博学识广,竟然连那梦行之证都知道。这病倒也无甚大碍,只是寻常人家多将这种情况当是孩子被鬼上了身,因而往往大惊小怪,反倒不利于孩子恢复。不想这位夫人竟是这样聪慧了得。早打消了先前对这位夫人的偏见。

    王大夫走到了明月心的身边,手在明月心的脖颈处试探了片刻,又左右摆弄试图引起明月心的注意,良久之后,摇摇头站了起来,皱着眉头正要说话,却见明月心忽然翻身正立在地上,旁若无人的走回了床铺,酣然入睡。

    虞偲敏这才叹息一声说道:“这孩子才来书院不过月余,养他的缘心方丈前不久去了,这孩子也是可怜,我带您来,自然是信得过您的医术,只求您能早日治好他这病症。”

    “这是自然。”王大夫拍拍口,爱怜的看了眼床上躺着的明月心,不由感叹道:“没想到夫人也知道这梦行之证。”

    “我哪里知道那么多,我不过担心相公知晓又要感怀了,他先是痛失老友,又有这么一大家子要他心,我便能替他担待多少就担多少,到叫您见笑了。待会儿见了我家相公,请先生只当是一般的小病症说便是,看诊费我自叫鞘楚孩儿送到府上。万万不可提梦行之证。以免我相公无端烦忧。”

    “哪里哪里,自然自然。”王大夫连忙摇头后又点点头。暗道,方才是自己错怪这位呼延夫人了。

    “那依您之见,这孩子的病要怎生治是好?”虞偲敏连忙问道。

    “敢问夫人,除了方才这番举动,令公子可还有别的举动?王大夫沉吟了片刻问道。

    “就只有这一个,在来了书院后的第三日开始到现如今,便是日日如此。”虞偲敏担忧的说道。

    王大夫了胡子,沉吟了良久这才说到:“依我看,这孩子多半是思念他师父,我听他口中念得,似乎是佛经,唉!其实这病并无大碍,只要平日里多加关照,过些日子,等着孩子忘了心中的伤痛,自然就好了。只是这些日子还需小心看护,免得伤了自己。”

    “多谢先生了,如次请到主屋罢,我家相公还在等着先生回话呢。”虞偲敏谢道。

    “好,好。”王大夫点头,而后又跟着虞偲敏鞘楚一同来到了先前给花瑶探病的外间。路上,虞偲敏自然少不得同鞘楚交代此事,并交代鞘楚平日里多加照拂明月心。鞘楚自然懂事的答应了。

    “王大夫!”呼延先生见三人回来,连忙快走几步迎上来,一抱拳说到:“怎生去了这么久?可是小儿之病症严重?”

    “呵呵……”王大夫干笑两声道:“让呼延先生久等了。令小公子并无大碍,倒是千金这病来的突然,千万马虎不得。”

    呼延先生点头道:“这是自然,有劳王大夫大半夜特走此一遭了。”

    王大夫摆摆手,几人又说了会儿话,等王大夫写了方子,直忙到清晨方才送王大夫出了书院大门。鞘楚倒是机灵,不等呼延夫妇二人说话,便自动请缨跟着王大夫去药房拿药。

    呼延夫妇站在书院门口,二人相携望着走下山的鞘楚,叹道:难为这孩子了,跟着忙了一宿。

    “是啊,娘子也累了一个晚上,快去歇歇吧。”呼延先生转头对虞偲敏说道。

    “我再去看看小瑶。不知道那丫头怎么样了。相公快去歇着吧。”虞偲敏推了推呼延先生道。

    “娘子去歇着吧,我去。”

    虞偲敏还要说些什么,见呼延先生难得的沉下了脸,连忙说到:“相公,我去歇着便是。”说罢便挽着呼延先生的胳膊,走回了堂屋。两人到底还是放心不下花瑶,歇了不过片刻又出来看了会儿花瑶,直到确定花瑶不再发热,方才吩咐娥翠煲了汤,煮了药给花瑶喝下了,这才好好的回屋歇下了。

    如此一日,花瑶虽不在再发热了,却仍旧昏昏沉沉的睡着,醒不过来,两个人均是一脸倦色,虞偲敏更是煞白着一张脸,只把呼延先生的心揪碎了。鞘楚见此,亦是一脸烦忧。

    更令众人想不到的是,花瑶竟然就这样连着昏了两天,呼延夫妇连忙将那王大夫请到书院里来,更是四下问药求医,只盼着宝贝女儿早些醒来,却往往事与愿违,好好的小姑娘,只是发了个热,便忽然这样昏睡不醒,只把书院众人惊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好书院现在还未正式开课,严国信、穆天辰、鞘楚和明月心自有匡先生和百里先生教养,倒暂时省了呼延先生的烦忧。可只怕再过几日天暖了,日子长了,到了正式开课的时候,还有几个学生要来读书,到那时候,花瑶若还是不醒,还不知道怎么办呢。一时间,书院笼罩在一片晦的气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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