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妆 作者:荔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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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添了苍白,直让人忍不住地生出悲悯来。偏这一问又问得满是认真,一脸寻求答案的样子……

    看着十分……简单善良?

    云婵却不知他为何发笑,难免有点发虚,往后缩了一缩。他自顾自地笑了一会儿,停下来后仍看着她,安静片刻,温言道:“母后不肯放你出宫,若朕强行放你走了,不知你在宫外会出什么事。”

    他自觉这么一句解释便已足够,她却仍以那般神色望着他,似是还在奇怪他干什么要救她、这跟他没有关系。

    “……”皇帝眉头一挑,声音沉了两分,又道,“‘无恻隐之心,非人也’。”

    这原是《孟子》中的一句,没有怜悯伤痛的心,便不算是人。换言之,任谁见到她伤成那般样子,都得出手救她。

    云婵默了一默,颔首缓缓舒出一口气,轻轻说出的一句却是:“‘无羞恶之心,非人也’。”

    同是《孟子》中言,无羞耻憎恶的心,便不算是人。

    皇帝短短一怔,自然知道她所说的“羞耻憎恶”是什么。她被赫契退了回来,全天下都看着,是她的羞耻;此事导致先帝驾崩,他该有憎恶、她对自己也有憎恶。

    “此事,朕方才在长乐宫中说得足够明白了。”他平静道,没有半点故作大度地伪装痕迹,“是谁去都会是一样的结果,所以大夏该觉得羞耻,但你不该。”他顿了一顿,稍抬了首,映照在面上的光线看上去更明亮了些许,缓而一笑,又说,“‘无是非之心,非人也’。”

    分不清是非善恶,便不算是人。

    此事中的是非他自认看得明白,甚至全然不能理解怎的旁人都把错处怪到云婵头上去。只是先帝驾崩得突然,登基之初事务格外多些,他一时顾不上便不曾多管过她。待得听闻叶澜是为她求得特赦,心下反觉如此也好,是以知道了仍当不知道,想着由她出宫回家便是了,乐见其成。

    谁知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妨,到头来却让皇太后也知了情,就这么把人挡了下来。他觉得云婵冤决意救她,加之从前的种种,心下急了,倒索性封她做了长公主。

    “你安心便是,朕许你做长公主,就绝不会‘秋后算账’。”皇帝衔着笑,半开玩笑的口气。停了听又道,“在侧殿把伤养好,之后住到端庆宫去。和亲之事日后不必再提了,大夏与赫契如何,是朕的事。”

    他说得平和而有力,毋庸置疑的口吻让云婵怔怔地听完后,只剩了应一声“诺”的份儿。

    云婵在侧殿中住得并不算安心。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心知这是天子居所,又每日都人来人往的、从朝臣到宗亲皆有,总有些心中难安。

    这长公主的位子……坐得更不安心。便是不说因先帝驾崩而起的内疚,她也觉得自己不该当这长公主——本是为和亲而选进来封了公主的,如今和亲这搁在源头上的缘由没了,她怎还配和旁的公主一样加封长公主?

    皇帝……倒是个很好的人。云婵每每想着,总会不知不觉中显些笑意出来,又说不准是在笑什么。自己认真思量着,大约是觉得在宫里有个人护着到底是件好事吧……

    何况,就算真如同他所言那样,那不是她的错,她的死活和他也是没什么大关系的。如此他仍能顶着太后的不快救她,她即便觉得心惊,也还是感动的。

    感动之余,云婵忍不住地在想,自己是不是能做些什么事。无论大小,心存感念,就不能无动于衷。

    皇帝头一回在正殿见着她的时候,吓了一跳。

    她已歇了好些天,从没进过正殿。目下已是严冬,他因朝中之事满心烦乱,早早地吩咐了宫人回来传话,让旁人皆退出去,自己一壁想着事一壁走进来,到了殿门口猛一抬头发现还有人在,当真惊了一惊。

    云婵却是不知这些。

    她午间睡了一会儿,一觉醒来,原想出去走走,却见殿中连个人影都没有,就连平日里服侍在自己身边的人都不知去哪里了。

    兀自穿了斗篷,行出侧殿时抬眼一看,案上一堆奏章散乱地搁着。

    隐隐约约地知道皇帝近来烦心事不少,觉得他见了这般凌乱会更心烦。又寻不到别人,只好自己上前收拾了。‘

    皇帝已很有些日子没去看过她,虽只是一墙之隔,却硬生生好些日子没说过话。

    眼前,她一袭胭脂红烫金纹的长斗篷,边缘处镶着的白色狐毛恰好轻搭在颈边,衬得双颊上那一点点微红明显了些。

    他顺着看下去,见她手指上的紫红已不见,但红肿仍未褪尽,颜色淡淡的,仔细看便能看出仍比寻常女子的手指粗上些许。

    显是伤还没好全,收拾时的一举一动却干净利落。奏章已摞出了整齐的两摞,手上还在整理着,也不知是按什么顺序理的。

    回神后的头一个反应,是怕她手伤复发。

    “锦宁。”皇帝一壁唤着一壁走进去,见云婵停了手转过来见礼,遂一笑落了座,问得随意,“你怎么……在干这个?”

    “看桌上乱着,宫人又都不在。”云婵答得简单明了,皇帝低一笑:“是朕早先吩咐让旁人都退下了。”

    她正整理着奏章的手一顿,滞了一滞,方有些后悔——自以为这桌上乱着会让他心烦,眼下看来,倒是自己在这儿才让他烦了。

    便起了身,踌躇着解释道:“臣女……不知是陛下吩咐的。臣女告退。”

    .

    这件并不起眼的小事在两刻之后传进了长乐宫。除却将始末说得清楚,更多了些绘声绘色的描述,不乏添油加醋的成分。

    皇太后冯氏以手支颐,安静地听完了,倒没有禀事之人预料中的怒意。清冷一笑,缓缓而道:“倒也不用太草木皆兵。那云氏便是当真有什么不正的心思也无妨,她这长公主便是和陛下并无亲缘,也总不好收到后宫里头去。待得来年给陛下挑个明事理的皇后,皇后自也会拦着的。”

    禀事的宦官似对这反应有点失望,闷声应了句“诺”,皇太后瞟他一眼又说:“行了,知道你是好心,这功劳自然给你记着。”眉心稍蹙,皇太后忖度着,复又续道,“这云氏……还是得让她知道轻重才好,省得碍眼。”

    旁边那宦官又附和着应了声“诺”,皇太后一笑:“明宁生辰快到了,邀各郡主、翁主、长公主来长乐宫一聚吧。”

    ☆、4宴席

    云婵在迁进端庆宫的当日,接了长乐宫送来的请帖:腊月十四,长乐宫设宴,为明宁长公主庆生。

    明宁长公主霍檀比云婵小两岁有余,刚是十四岁生辰。十四岁,说起来算是个没什么理由大办的年龄,但皇太后亲自邀了一众命妇宗亲,必是谁也不敢怠慢。

    云婵看着请帖直蹙眉头,想着皇太后不喜,觉得不去为好;可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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