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桑 作者:银清

    第 12 章

    顾小山也来为这事找过萧逸,想与他一起报名参加乡兵。萧逸自然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开什么玩笑,他可是很爱惜命的,对于当兵吃粮这种危险行当,他是绝对半丝兴趣欠奉。顾小山见劝不动他,只好独自去报名,并顺利地通过了选拔。而萧逸则安安稳稳地呆在家里煮盐,不去管外面的风起云涌。

    这天,萧逸带着林睿到顾小山家里玩,看着林睿蹲在地上逗弄着摇篮里的宝宝,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顾小山说话。

    顾小山自从成为乡勇后,天天在平水村那边接受训练,吃住都在吴家,一个月才能回家一次。对此,秀兰十分抱怨,别的屯的乡勇都是一个月应卯一次,平时挂个名就行,哪有像吴家屯这样天天训练的?隔得这么近,居然也不让回家,比起以前,顾小山反而更少呆在家中了。

    不过抱怨归抱怨,对于顾小山能成为乡勇,秀兰还是十分高兴的。毕竟每个月那一百文钱和二十斤粮食,可是实打实的,眼下儿子虽然还小,可也得开始替他积攒一些家产不是?等以后儿子到了年纪,给他说个贤惠的媳妇,然后抱个孙子,这一辈子也就圆满了。

    萧逸见林睿拿了一红绳在宝宝眼前晃来晃去,宝宝笨拙地从摇篮里伸出小手来抓,却总是够不到,急得依依呀呀的乱叫。这个情景让萧逸不由感到好笑,侧头问顾小山:“山娃子,你啥时候给我侄子取名啊?他已经有九个月大了吧?”

    顾小山说道:“现在就先随便混叫着呗,等他长大一些再给他取一个正式的名字,免得折了这孩子的福气。”村子里有个说法,孩子太小取名会被折了福气,所以村里的许多小孩都是狗蛋二娃之类的随便叫,等他们七八岁的时候,才会有一个正式的名字。

    大人们在这边说着话,那边的宝宝却因为良久抓不住红绳而失去了耐心,嘴一撇,哇哇大哭起来。秀兰急忙把孩子从摇篮里抱了出来,放在怀里轻轻地摇晃,大概是感受到了亲娘的气息,宝宝逐渐止住了哭声,转而拉扯着母亲的翠绿色的耳坠玩。

    林睿没想到会把宝宝弄哭,很是不好意思,走到萧逸身边,拉拉他的衣衫,示意自己要回家了。萧逸握住他的手,想到顾小山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自己还是不要打扰他们夫妻俩团聚了,便顺着林睿的意思告辞。

    萧逸走后,秀兰就笑着对顾小山说:“逸哥儿真是宠他那个远房表弟啊,哪怕是嫡亲的兄弟,我还没见过谁对自己的弟弟有逸哥儿那么好的。”

    顾小山就道:“逸哥儿是个厚道人,旁人自然是比不得的。”

    秀兰叹了口气:“可这厚道用得也太不是地方了,好好的一个媳妇,都被他给弄没了。不过说起来,这事李家做得实在是不地道,当初萧家可是帮过他家不少忙呢!”现在村子里的人都基本知道萧李两家的婚事已经取消了,背后的风言风语也不少,秀兰就听过几次。

    听了妻子的话,顾小山并没有吭声。虽然他也觉得李家做得不对,不过生使然,他从不在背后说别人的不是。

    萧逸自然不知道顾小山与他媳妇的谈话,带着林睿回家后,见林睿一直闷闷不乐的,就知道他还在为弄哭宝宝这件事不高兴。萧逸并没有多加劝解,小孩子还是要摔打摔打的好,不能一味的宠溺。

    把林睿扔在里屋,萧逸就去灶房烧火煮盐了,上个月他又去了一趟兴州,现在家里的存盐并不多。

    林睿在家里沮丧了两天之后,很快又活蹦乱跳起来。他还去灶房试着帮萧逸烧火,不过总是弄不好,被萧逸赶了出去。

    对和邑村的人来说,兴和三十三年注定不是平静的一年。年初的时候,吴家屯招募乡勇;年末的时候,当今圣上下旨,要在全国各地广招秀女,充实后。

    萧逸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没把嘴里的一口茶喷了出来。广招秀女?当今的皇上,年纪应该有六十多岁了吧,他那个玩意儿还能行么?想象一下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和一群妙龄少女偎依在一起的场面,萧逸不由感到一阵恶寒。

    不管萧逸如何腹诽,全国各地采选秀女的工作开始有条不紊的进行起来。宁州知府颁布命令,宁州凡是年龄在十五岁以上、二十岁以下的未婚女子,都必须进入采选。采选过程由各县自主进行,选中的女子会被统一送到元江府,进行再一次的遴选,最后才能被送入皇。

    这道命令下了之后,民间的婚配嫁娶事宜骤然多了起来,毕竟除了个别利欲熏心的,没有哪家父母舍得把自己的亲生骨推入火坑,于是都纷纷趁着采选前的这段时间把女儿嫁出去。而大多数地方官府对这种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是自己治下的百姓,还是不要逼得太紧的好,只要大家官面上过得去就行了。

    于是,在短短五天之内,和邑村的婚事便办了十四起,这还不包括嫁去别村的姑娘。而本以为没自己什么事的萧逸,却也被不断上门说亲的媒人烦得不轻,想不到一道圣旨下来,他这原本无人问津的卖炭郎倒成了香饽饽了。

    其实除了萧逸之外,村里凡是适龄的男子,都被有女儿的人家盯住了。毕竟娶老婆是一辈子的大事,除了那些早已熟识或是娶不着老婆的光棍汉,没有哪家男子愿意轻率迎娶一个不知底的姑娘。于是,就形成了现在僧多粥少的局面,女方家长都急着把人嫁出去,而男方却在挑三拣四。

    为了躲避不断上门来说亲的人家,萧逸无奈之下,干脆把自家院门一锁,跑到顾小山家去躲避风头。反正只要躲个十来天,县城正式贴出采选的布告后,民间就不能再自行聘嫁了。

    这天,萧逸正在后院帮顾小山家的菜地浇水,秀兰神色怪异的走了过来,看着他欲言又止。萧逸用手抹了抹额头的汗水,笑着问:“怎么了?”

    “李家婶子来了,说是有事要找你。”

    萧逸一时没反应过来,李家婶子?这是谁呀!

    秀兰看萧逸一脸迷惑的神情,叹了口气:“就是秀儿她娘!”

    萧逸彻彻底底地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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