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件事,我们那艘渔船已经沉了,但是弟兄们的尸体得处理掉。”猫鼬低声道。
    “你是说把他们扔在海里?”谢尔盖一把抓住了猫鼬的衣领,“这些都是跟我们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们!如果没有他们,我们现在不可能还活着。你到底明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猫鼬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明白。”
    “你明白个屁!说穿了,我们的命是这些弟兄们用自己的牺牲换来的。现在你要把他们扔下海喂鱼?”谢尔盖愤怒地道。
    “不这样做,还能怎么样?如果在平时,条件允许,我们可以把他们妥善处理掉,但现在是在海上。海上有海上的规矩,那就海葬。”猫鼬沉声道。
    “我们很快就会到米苏拉塔港的。”谢尔盖咆哮道。
    “到了又怎么样呢?我们的处境尚未安全,凡是都必须低调行事,这种情况下,你还要坚持带着十几具尸体一起上路?”猫鼬问道。
    疯马低声道,“O2有O2的规矩,我们从不抛弃弟兄,无论死活。我们答应过让每一个弟兄,有始有终。”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猫鼬咬着牙道。“尸体不能留在船上,因为这艘船是从苏尔特失踪的海上巡逻队的主力舰,这艘船一定会被调查,如果我们的人在船上。就会暴露我们的这次行动,会引起你想象不到的大麻烦。而且我们不能带他们走,只能选一个地方让他们长眠海底。”
    谢尔盖红着眼转向林锐,“老大,规矩是你定的,你怎么说?”
    “规矩是我定的,但现在情况特殊。集合所有人,去甲板上把这些阵亡的弟兄们海葬了。”林锐深吸了一口气道。
    “慢着,我还有话要说!”刀疤脸一拍桌子喝道,“我们这次明明已经行动成功,却在撤离途中遇到这么多变故。我怀疑这里面有鬼!”
    林锐点点头,“你说说看。”
    “我们从渔村仓促出发,就是因为猫鼬的堂兄试图向秘社的人告密,结果我们撤离的途中就遇上了巡逻船。还有,猫鼬说处理了自己的堂兄,但我们根本没有看到。一切都是他自己说的。我现在要问清楚,猫鼬,你是不是没有杀他。”刀疤脸瞪着猫鼬喝道。
    猫鼬沉默了一会儿点头道,“是的,我没有杀他。我放了他!”他这一承认,周围的佣兵们立刻群情激愤。“妈的。我说我们怎么会运气这么差,在海上遇上巡逻队。”
    “肯定是他堂兄在我们走后,又去告密了。”“杀了这个混蛋!”
    猫鼬挣扎起来道,“我没有杀他,因为这不是他的本意。他只是个渔村的村长,而我们是一群逃犯。他也没有想把我们交给秘社,他只是明哲保身,想把我们交给苏尔特地方武装,保全那个小渔村而已。而且他向我保证过,不会再试图举报我们。”
    “保证算个屁啊!”谢尔盖一把抓起他喝道。
    “我知道我可以信任他。而且,每一个人有每一个人的立场,站在他的立场上自己并没有错。”猫鼬咬着牙道,“他只是想保住一家老小和整个村子而已。因为我们杀了艾哈默德,一旦当地武装势力知道我们躲在这个渔船,那里的人一个都活不了。”
    “你说得很对,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林锐点头道,“但是,你也有自己的立场。你站在我们的位置上,就不能允许这件事发生。”
    “我知道。但我们当佣兵是为什么?不就是想为自己的将来和家人的将来去搏一下么?我不能为了这个,去杀死自己的家人。”猫鼬厉声道。“我可要保证,他没有再出卖我们。”
    疯马低声道,“我可以证明一点,当时他堂兄只是想通知当地的武装分子,和秘社没什么关系。而海上巡逻队是秘社掌控之下的。当地武装分子没法控制他们。所以我相信他的话。”
    “你相信,我可不相信他。”谢尔盖怒道,“这么多弟兄们不能白死!”
    林锐沉默了半晌:“好,那就把这个问题交给命运来选择。”他拿出了一个硬币,“生死凭天命。我们看这些阵亡的弟兄们是不是认同这个说法。”
    “我选人头!”谢尔盖抢先道。
    林锐点点头:“随便你!那么如果是人头,那么猫鼬就必须死,如果是字,那么说明这事跟他无关。”
    猫鼬有些黯然地低下头,像是接受了这个结局。
    “叮”的一声,林锐把硬币高高的抛起,硬币带着一道耀眼的弧线掉,跟着叮叮叮的翻滚着;许久,终于躺不动了。是字!
    “果然是字!”疯马点头道,“这事跟猫鼬无关。”
    “确实跟他无关。”林锐也点点头,“如果这些还不够,那么还有一点,我可以补充。如果是秘社事先知道我们要逃,他们不可能只派一艘船来追杀我们。这些武装分子也没有在发现我们的第一时间就开火。他们只是想迫近我们,逼我们停船。船上的俘虏也说,他们以为我们是趁着暴雨行动的走私船,他们只是想打劫我们而已。
    这些都能解释,为什么他们只是追赶迫近我们,却没有开火击沉我们的原因。否则的话,凭这艘护卫舰上的火力,雷达控制的30毫米口径的自动机炮,能够在瞬间把我们打成碎片,更别说还有其他武装。要灭掉一艘渔船,简直轻而易举。所以我相信这只是一次巧合。”
    猫鼬低声道,“谢谢你相信我。”
    “我如果不相信你,你就不会还活着了。我最讨厌出卖弟兄们的人。”林锐转过头道。
    “那么,你为什么还要抛硬币来决定我的生死?”猫鼬低声道。
    “因为我要你明白,做我们这一行,生死只在一线。一个选择,就能决定生死。你做错过一次,我可以接受一次错误,但我绝不容许第二次。所以我要你记住这个教训。”林锐慢慢转身,“疯马,召集弟兄们去甲板,我们送那些阵亡弟兄们最后一程。”
    疯马点点头,转身去把O2的弟兄们全都召集到了甲板上。在一阵鸣枪过后,阵亡佣兵的尸体被一一投入海中,实施海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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