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在手人在抖 作者:拂泱

    分卷阅读5

    时机,仆从打扮的人已如脱缰的疯狗朝马厮飞奔。

    那女人疯子,府里人也不正常,老子要乖乖被审还能活?当我傻啊!这里是距离马厮最近的地方,我只要跨上马飞奔上路,谁都追不上!所以,此时不逃何时逃?

    咄的声,一支羽箭射落前一步,积雪蓬飞,前后只差分毫脚背就会被射个对穿!钱进来瞬间像被钉死原地,身体本能的僵硬着无法动弹,眼眸滴溜溜的四方转动,墙角屋檐依旧安静,血液哗流。

    “四下里都有暗卫,你若不想被射成骷髅眼,最好别动歪点子。”某人漫不经心的打着哈哈。钱进来望着地上的羽箭,勇气像脸色一样彻底败退,头也晕乎乎的。

    以至于被青年用袖子擦拭脸上的雪渍都无感无觉,青年一点没被钱进来的举动气到,苦口婆心道:“本不想吓你的,你要再不听话,我可真救不了你了。”

    钱进来觉得自己都能软瘫原地了。

    青年将他拖进重重门扉之中最大最华丽的那间。

    开门刹那,暖风如熏,迎面一扇门立高的白玉屏障,将所有内里摆设藏于半晦半暗的色质后,隐约可见低沉烛火,青年大摇大摆的冲里嚷嚷道:“我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惊天地泣鬼神的主子,我把冤大头回来了。”眼神却严肃的命令钱进来站在原地别动。

    你要再不听话,我可真救不了你了——钱进来越发的心虚气短,他被青年前脚踏过一窝,后脚绒毛行云流水合拢的绒垫厚毡镇住,被两侧雕刻古朴的青铜高鼎暖炉镇住,被大门宽厚的玉石镇住,就连上面雕刻的女子荡秋千图也是人物体态轻盈、栩栩如生,工笔流畅,这么几件布置,已将钱进来震得说不出话来,平日里别说见,光想到未想到过的,他第一次感受到物质的力量,根本不是民间以月收入能计算衡量的,他贪婪的不知该从哪儿看起,一颗平凡的心悸动眩迷。

    以至于屏风后走出一名女子时,他愣了好半天都没认出是谁,隐约又觉得有几分熟悉。

    “看够了吗?你本不该来这里。”她行到跟前,暖白玉光折射眉间,疏离跳脱,钱进来突然想起来她是谁,啪,响亮一耳光,顿时将他的激动打散。

    “这一耳光,是教训你不要乱拿人东西,”她趾高气昂,像看只蝼蚁:“我本不是小气的人,可你做了不该做的事。”

    钱进来生气的刚想回应,突然女子将一道碧绿流光丢出了窗外。

    “——你弄脏了它,”她冷笑一下:“经过第二人手的东西,我都不要了。”

    莫非是那个能兑一百两银子的澄澈玉佩?

    败家老娘们儿。

    钱进来气得头发晕,纵身扑向窗口,这些有钱人吟花弄月隔靴瘙痒的矫情,是永远无法想到就在不远的外面还有人在忍饥挨饿哭天无路哭地无门。

    半卷竹帘,微微撩开一线,身带风动,上面绣的归雁振动起翅膀,落英缤纷。

    竹帘起伏间,隐约有一道黑影掠过,似是栖鸟惊飞,钱进来扑在窗台上望见临墙一亩波澜不惊的镜湖,残荷枯枝,竹桥蜿蜒。喟然可惜。

    即便是武功再好的人也来不及了,只在这冲动刹那,钱进来蓦觉后颈冰凉,如凉刃贴肌,森寒彻骨。

    完了,傻不愣叽的走出悟空画的保护圈了。钱进来竭尽全力的在脸上堆砌笑来作弥补,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扛着漫天神佛,他吃力转身。

    白毛狐狸铺就软榻,暖炉熏然,茶雾氤氲,微弱的橘色烛火中,一个少年盘膝坐在阴影中,他穿得很少,薄裳缓带,露出一截玉色锁骨,眉目将展未展,五官还未张开,歪歪斜斜的倚着塌角,流露出有气无力的病怏怏的样子,果然,紧跟着他抽动喉咙张开嘴咳嗽起来,伸手拿塌几上的茶水,哆哆嗦嗦浪出大半,烫得衣服斑斑濡湿。

    “阿燃,”女子焦急的扑上去,就着少年的手喂他茶水,语气一半焦急一半兴奋:“你果然还是会心疼的。我还以为,你们都变了,都想往死里逼我!”她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下来,混着茶水滴落到阿燃衣服上,斑斑点点,如旧痕难泯。她放下茶盏,张开双手好不矜持的抱住他,用身体平稳因咳嗽而不断颤抖的他的身体。

    玉佩挽救不及,一切是没了。

    哪怕是毁灭,只要能看到他一瞬的心疼不忍,就是有意义的——再凶悍的女人,毕竟也只是女人,心思纤细敏感,想要的,无非也就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的卑微。

    “我想留在你身边,”她小心翼翼道,“行不行?”

    “辛夷郡主!”

    斜地里有人劝阻道,就在身侧乍响,钱进来吓了大跳,骑驴青年何时出现的?

    阿燃冲这边使了个眼色,身边一下静谧下来。钱进来左右不是,正巧撞见这眼色,刹那仿佛灵魂心肝都被剃了个干干净净,这病弱少年简直生了双七窍玲珑眸,宛若千百盏琉璃色泽同时聚集。

    犹在愣怔间,少年冲耳鬓厮磨的女子叹了口气。那被唤作辛夷的姑娘瞬间弹开,像只炸毛的猫般,不可置信道:“阿燃,你刚才说的话……可是真的?”

    “嗯,”少年乖乖巧巧的点头道:“婚书已经送到俪城了。”

    阿燃字字恳切,砸在辛夷胸口,她如遭雷殛,晃了晃身子,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华袍逶迤一地,像只任人摆弄的提线木偶。

    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哭了,辛夷心弦相触,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反问道:“我娘亲传我的信物已经没了,拿什么嫁?笑话!”

    她偏生是要为难,哪怕这个可大可小的借口,她真没什么可依仗的了。

    她想听见他的挽留,哪怕只是欺骗。

    然而他还是那样的神态,淡淡的,病倦的,抬起没有一丝血色的手掌,定定道:“荣王孙。”

    屋子里就四个人。钱进来身侧的骑驴青年应昭上前,本都一起看了半天戏,抬脚才反应过来似乎多了个无关紧要的外人,鬼知道他使的什么巧劲,一下把钱进来踹跪在地,姿势既恭敬又狼狈,钱进来明知惹不起的了,索性匍匐在地,竭力减少存在感。

    但当看见见鸳鸯玉佩妥妥当当的呈在荣王孙掌心里时,犹忍不住目瞪口呆。

    原来刚才掠过窗边的黑风不是幻觉而是荣王孙的身影,快得简直像鬼。

    玉佩清水色泽到倒印上阿燃眉眼冷冷,面对面坐着的辛夷瞬间眼泪夺眶而出。她哽咽,少顷,惨然道:“我只恨自己胆小贪生。”

    言罢,拂袖而起。

    “辛夷——”名字甫出口,便被紧随其后的咳嗽生生掐断,少年修长惨白的手指扣紧胸口,气卡住喉咙,把消瘦的脸憋了个通红,荣王孙还未来得及兑热水兑药,噗的喷了一身的血,摇摇欲坠就要昏过去了般,连钱进来都看不下去了,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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